盘旋向下的石阶仿佛没有尽头,深入大地的怀抱。空气越来越凝重,硫磺的气息混合着更浓的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巨大金属构件缓慢摩擦产生的低沉嗡鸣,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震得人心头发闷。石壁上开始出现更多人工雕凿的痕迹,甚至有一些模糊的壁画残留,描绘着古老的神只、星辰的轨迹以及……规模宏大的地下建筑工程场景。
“旧共鸣大厅……”陈冰低声重复着地图上的标记,秩序之力如同探针般向前延伸,“前面的空间能量反应非常复杂,有强烈的、规律性的震动波,还有……许多不稳定的能量淤积点,应该就是夜鸦说的发蓝光区域。”
他们在一个相对宽阔的台阶拐角平台停下稍作休整。小豆子紧紧跟着歌兰蒂斯,小心翼翼地不敢远离,偶尔偷偷瞥一眼最前方泰达那宽阔的背影和李晋沉默而苍白的侧脸,眼中依旧是化不开的恐惧,但似乎比最初稍微适应了一些。
“小豆子,”李晋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阶梯中显得有些突兀,“你说你是后厨学徒,平时主要做什么?”
小豆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洗、洗菜……削土豆皮……搬、搬东西……还有……清理炉灰……”
“皇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比如,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或者,运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李晋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随口闲聊。
小豆子努力回想,摇了摇头:“人……一直很多……大人物们来来去去……我、我这种小杂役,只敢在后厨和仆役区活动……奇怪的东西……好像……好像前阵子,听搬货的老库克说,内务府的人运了好多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去西边宫苑,箱子很沉,还有股……怪味,他说像生了锈的金属泡在臭水沟里的味道……”他回忆着,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不过老库克总喜欢吹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西边宫苑?李晋心中一动,那里正是靠近“研究院”的区域。那些箱子,会不会就是囚禁“样本”的容器,或是某种实验材料?
“你掉下来的那个仓库,具体在什么位置?”陈冰也开口问道,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小豆子破烂衣服上的污渍和磨损痕迹。
“在……在靠近御膳房后巷的旧物堆放处……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小豆子回答得很快,细节也具体。
歌兰蒂斯轻轻摸了摸小豆子的头,一丝微不可察的圣光渗入,男孩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似乎感觉舒服了一点。“可怜的孩子,一定吓坏了。”
短暂的休息和试探后,众人继续下行。终于,石阶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令人震撼的巨大地下空间,甚至无法一眼望到边际。穹顶高耸,由无数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金属梁架支撑,许多梁架已经锈蚀严重,甚至断裂垂下。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坑洞和沟壑,一些坑底闪烁着幽蓝色的、仿佛液态能量般的光芒,正是夜鸢警告需要避开的“发蓝光区域”。这些蓝光区域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辐射,仅仅是靠近,就让人皮肤感到微微的刺麻。
整个大厅中,矗立着数十根无比粗大的金属圆柱,柱身同样布满符文,有些还在极其缓慢地、有节奏地明灭着黯淡的光泽。那些低沉而有规律的巨大嗡鸣声,正是从这些金属柱深处传来。大厅的空气中,游离着无数细小的、仿佛尘埃般的光点,随着嗡鸣声的节奏微微飘荡。
“这里……像是一个巨型的……能量转换或者传递中枢的遗迹。”陈冰仰头看着这宏伟而破败的景象,声音带着震撼,“看这些柱子的排列和地面的能量坑,它曾经可能负责将地脉能量或其他源头的能量,输送到皇宫的各个关键区域。但现在,它大部分功能应该已经失效,只剩下残存的能量淤积和泄漏。”
“地图上标出的安全路径,是沿着大厅边缘,绕过这些柱子,避开蓝光区,从对面那个拱门离开。”李晋对照着简陋的地图,指向大厅另一侧一个隐约可见的、相对较小的出口。
“走。”泰达依旧率先踏入了这片古老而危险的厅堂。
地面是坚硬的、不知名金属和岩石混合铺就,走在上面脚步声被放得很大,在空旷的大厅中引起轻微的回音。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大厅边缘前进,与那些闪烁着蓝光的危险区域保持着足够距离。那些漂浮的光点偶尔会附着在人身上,带来微弱的刺痛感,但很快就会被陈冰的秩序之力或歌兰蒂斯的圣光驱散。
小豆子紧紧地跟在歌兰蒂斯身后,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周围这超出他认知的诡异景象。只是他的脚步,在走过某些特定位置时,会微不可察地稍稍偏离队伍预设的路线,脚尖似乎总是不经意地指向某些柱子根部阴影或地面不起眼的裂缝。
李晋的感知大部分集中在体内糟糕的状况和对外界危险的警惕上,但陈冰却注意到了这些细微之处。她的秩序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小豆子每一个不自然的肌肉收缩和眼神游移。她没有立刻声张,只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男孩身上,同时用眼神示意歌兰蒂斯和泰达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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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厅中部时,异变发生了。
并非来自那些蓝光区,而是来自一根离他们稍近的、看起来格外粗大、表面符文也相对完整的金属圆柱。当泰达经过它前方约十米处时,那柱子内部原本有节奏的嗡鸣声突然紊乱了一下,随即,柱身上几个早已黯淡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暗红色震荡波,以那柱子为中心,骤然向四周扩散开来!这震荡波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针对生命精神和能量体系的强力干扰!
“小心!”陈冰第一时间撑起秩序护盾,将众人笼罩。
震荡波撞在护盾上,护盾剧烈波动,陈冰脸色一白。更麻烦的是,这震荡波似乎激发了整个大厅残存的某种防御机制。地面几个原本沉寂的蓝光坑骤然变得明亮,数股紊乱的能量流如同喷泉般涌出!同时,远处几根柱子也接连发出不稳定的光芒和噪音!
“触发陷阱了?”泰达惊怒,圣光涌动,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实体攻击。
然而,预想中的能量生物或机关傀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大厅光线和声音的急剧变化!那些漂浮的光点疯狂飞舞,在震荡波的影响下,竟然开始投射出扭曲、模糊、不断变幻的影像片段——身穿古老服饰的人影奔跑、惨叫、熔化在蓝光中;巨大的机械臂挥舞、倒塌;还有无数重叠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嘶吼与呓语,直接灌入众人的脑海!
这是这座“旧共鸣大厅”在灾难时刻残留的“记忆回响”!此刻被异常激活,形成了强大的精神污染环境!
“守住心神!”歌兰蒂斯高声吟唱,更强烈的圣光涤荡开来,驱散着耳边的幻听和眼前的幻象。
李晋闷哼一声,这充满痛苦与混乱的精神冲击,对他体内的混沌之丝而言简直是催化剂,让它更加躁动,冲击得星璇摇摇欲坠。他眼前甚至开始闪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冰冷的实验台、注入体内的奇异能量、无尽的黑暗与禁锢……那是银发星灵的感受?还是其他“样本”的残响?
混乱中,陈冰的余光牢牢锁定着小豆子。她看到,在震荡波爆发、幻象丛生的最混乱时刻,小豆子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绝非一个普通惊恐少年应有的、近乎“冷静观察”的表情!而且,他的身体似乎对那暗红色的震荡波有着某种奇特的……适应性?虽然他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远不如歌兰蒂斯和李晋那么剧烈,甚至,他的眼神在混乱的光影中,飞快地扫过了李晋左手腕露出的些许暗红纹路,以及他强忍痛苦时脖颈暴起的青筋!
就在这时,一根因能量紊乱而彻底失去支撑的、锈蚀的巨大金属横梁,从高高的穹顶断裂,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朝着队伍中间——恰恰是小豆子和歌兰蒂斯所在的位置——轰然砸落!
“小心!”泰达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
歌兰蒂斯本能地想将小豆子推开,但男孩似乎吓傻了,呆立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陈冰动了。她的法杖并未指向坠落的横梁,而是朝着小豆子脚下的地面,以及他身侧一根不起眼的、刻有特殊纹路的矮柱,凌空一点!
“秩序·置换!”
银光一闪,小豆子脚下的地面和他身旁矮柱上方的空间,瞬间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对调!小豆子惊叫一声,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原本矮柱所在的位置,而坠落的横梁,则“砸”在了那矮柱原先占据的、此刻空无一物的“空间”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碎石!
这精妙的空间置换,不仅救了小豆子,也让陈冰确认了一件事——在横梁砸落的瞬间,小豆子下意识想要移动的方向,并非朝向更安全的空地,而是……朝着李晋背后一个地面裂缝中隐隐透出危险蓝光的方向!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想要将危险引向李晋,或者至少观察李晋在紧急情况下反应的举动!
烟尘稍稍散去。小豆子跌坐在矮柱旁,脸色惨白,似乎真的被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歌兰蒂斯连忙过去安慰他。
泰达和歌兰蒂斯似乎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的险情和巧合。
但李晋和陈冰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冰冷与确认。
这个“小豆子”,绝对有问题。他可能不是直接的战斗人员,但很可能是皇帝,或者“毒牙”,甚至其他势力派出的“眼睛”和“试探者”。他的任务,或许就是观察、记录,并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或引导危险。
李晋轻轻按了按怀中那枚再次开始微微发热的“暗讯符”。夜鸦之前说“遇到了点麻烦”,会不会也和这些暗中窥探的“影子”有关?
大厅的混乱还在持续,但震荡波和幻象的强度在逐渐减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走,抓紧时间。”李晋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冷硬。他不再看小豆子,但当男孩被歌兰蒂斯拉起来,怯生生地再次跟上队伍时,李晋指尖一缕极其隐晦的、融合了混沌隐匿特性的灰质能量,如同微尘般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了男孩那破旧衣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褶皱里。
既然你想当“影子”,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旧共鸣大厅……”陈冰低声重复着地图上的标记,秩序之力如同探针般向前延伸,“前面的空间能量反应非常复杂,有强烈的、规律性的震动波,还有……许多不稳定的能量淤积点,应该就是夜鸦说的发蓝光区域。”
他们在一个相对宽阔的台阶拐角平台停下稍作休整。小豆子紧紧跟着歌兰蒂斯,小心翼翼地不敢远离,偶尔偷偷瞥一眼最前方泰达那宽阔的背影和李晋沉默而苍白的侧脸,眼中依旧是化不开的恐惧,但似乎比最初稍微适应了一些。
“小豆子,”李晋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阶梯中显得有些突兀,“你说你是后厨学徒,平时主要做什么?”
小豆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洗、洗菜……削土豆皮……搬、搬东西……还有……清理炉灰……”
“皇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比如,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或者,运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李晋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随口闲聊。
小豆子努力回想,摇了摇头:“人……一直很多……大人物们来来去去……我、我这种小杂役,只敢在后厨和仆役区活动……奇怪的东西……好像……好像前阵子,听搬货的老库克说,内务府的人运了好多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去西边宫苑,箱子很沉,还有股……怪味,他说像生了锈的金属泡在臭水沟里的味道……”他回忆着,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不过老库克总喜欢吹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西边宫苑?李晋心中一动,那里正是靠近“研究院”的区域。那些箱子,会不会就是囚禁“样本”的容器,或是某种实验材料?
“你掉下来的那个仓库,具体在什么位置?”陈冰也开口问道,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小豆子破烂衣服上的污渍和磨损痕迹。
“在……在靠近御膳房后巷的旧物堆放处……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小豆子回答得很快,细节也具体。
歌兰蒂斯轻轻摸了摸小豆子的头,一丝微不可察的圣光渗入,男孩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似乎感觉舒服了一点。“可怜的孩子,一定吓坏了。”
短暂的休息和试探后,众人继续下行。终于,石阶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令人震撼的巨大地下空间,甚至无法一眼望到边际。穹顶高耸,由无数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金属梁架支撑,许多梁架已经锈蚀严重,甚至断裂垂下。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坑洞和沟壑,一些坑底闪烁着幽蓝色的、仿佛液态能量般的光芒,正是夜鸢警告需要避开的“发蓝光区域”。这些蓝光区域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辐射,仅仅是靠近,就让人皮肤感到微微的刺麻。
整个大厅中,矗立着数十根无比粗大的金属圆柱,柱身同样布满符文,有些还在极其缓慢地、有节奏地明灭着黯淡的光泽。那些低沉而有规律的巨大嗡鸣声,正是从这些金属柱深处传来。大厅的空气中,游离着无数细小的、仿佛尘埃般的光点,随着嗡鸣声的节奏微微飘荡。
“这里……像是一个巨型的……能量转换或者传递中枢的遗迹。”陈冰仰头看着这宏伟而破败的景象,声音带着震撼,“看这些柱子的排列和地面的能量坑,它曾经可能负责将地脉能量或其他源头的能量,输送到皇宫的各个关键区域。但现在,它大部分功能应该已经失效,只剩下残存的能量淤积和泄漏。”
“地图上标出的安全路径,是沿着大厅边缘,绕过这些柱子,避开蓝光区,从对面那个拱门离开。”李晋对照着简陋的地图,指向大厅另一侧一个隐约可见的、相对较小的出口。
“走。”泰达依旧率先踏入了这片古老而危险的厅堂。
地面是坚硬的、不知名金属和岩石混合铺就,走在上面脚步声被放得很大,在空旷的大厅中引起轻微的回音。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大厅边缘前进,与那些闪烁着蓝光的危险区域保持着足够距离。那些漂浮的光点偶尔会附着在人身上,带来微弱的刺痛感,但很快就会被陈冰的秩序之力或歌兰蒂斯的圣光驱散。
小豆子紧紧地跟在歌兰蒂斯身后,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周围这超出他认知的诡异景象。只是他的脚步,在走过某些特定位置时,会微不可察地稍稍偏离队伍预设的路线,脚尖似乎总是不经意地指向某些柱子根部阴影或地面不起眼的裂缝。
李晋的感知大部分集中在体内糟糕的状况和对外界危险的警惕上,但陈冰却注意到了这些细微之处。她的秩序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小豆子每一个不自然的肌肉收缩和眼神游移。她没有立刻声张,只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男孩身上,同时用眼神示意歌兰蒂斯和泰达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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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厅中部时,异变发生了。
并非来自那些蓝光区,而是来自一根离他们稍近的、看起来格外粗大、表面符文也相对完整的金属圆柱。当泰达经过它前方约十米处时,那柱子内部原本有节奏的嗡鸣声突然紊乱了一下,随即,柱身上几个早已黯淡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暗红色震荡波,以那柱子为中心,骤然向四周扩散开来!这震荡波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针对生命精神和能量体系的强力干扰!
“小心!”陈冰第一时间撑起秩序护盾,将众人笼罩。
震荡波撞在护盾上,护盾剧烈波动,陈冰脸色一白。更麻烦的是,这震荡波似乎激发了整个大厅残存的某种防御机制。地面几个原本沉寂的蓝光坑骤然变得明亮,数股紊乱的能量流如同喷泉般涌出!同时,远处几根柱子也接连发出不稳定的光芒和噪音!
“触发陷阱了?”泰达惊怒,圣光涌动,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实体攻击。
然而,预想中的能量生物或机关傀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大厅光线和声音的急剧变化!那些漂浮的光点疯狂飞舞,在震荡波的影响下,竟然开始投射出扭曲、模糊、不断变幻的影像片段——身穿古老服饰的人影奔跑、惨叫、熔化在蓝光中;巨大的机械臂挥舞、倒塌;还有无数重叠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嘶吼与呓语,直接灌入众人的脑海!
这是这座“旧共鸣大厅”在灾难时刻残留的“记忆回响”!此刻被异常激活,形成了强大的精神污染环境!
“守住心神!”歌兰蒂斯高声吟唱,更强烈的圣光涤荡开来,驱散着耳边的幻听和眼前的幻象。
李晋闷哼一声,这充满痛苦与混乱的精神冲击,对他体内的混沌之丝而言简直是催化剂,让它更加躁动,冲击得星璇摇摇欲坠。他眼前甚至开始闪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冰冷的实验台、注入体内的奇异能量、无尽的黑暗与禁锢……那是银发星灵的感受?还是其他“样本”的残响?
混乱中,陈冰的余光牢牢锁定着小豆子。她看到,在震荡波爆发、幻象丛生的最混乱时刻,小豆子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绝非一个普通惊恐少年应有的、近乎“冷静观察”的表情!而且,他的身体似乎对那暗红色的震荡波有着某种奇特的……适应性?虽然他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远不如歌兰蒂斯和李晋那么剧烈,甚至,他的眼神在混乱的光影中,飞快地扫过了李晋左手腕露出的些许暗红纹路,以及他强忍痛苦时脖颈暴起的青筋!
就在这时,一根因能量紊乱而彻底失去支撑的、锈蚀的巨大金属横梁,从高高的穹顶断裂,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朝着队伍中间——恰恰是小豆子和歌兰蒂斯所在的位置——轰然砸落!
“小心!”泰达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
歌兰蒂斯本能地想将小豆子推开,但男孩似乎吓傻了,呆立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陈冰动了。她的法杖并未指向坠落的横梁,而是朝着小豆子脚下的地面,以及他身侧一根不起眼的、刻有特殊纹路的矮柱,凌空一点!
“秩序·置换!”
银光一闪,小豆子脚下的地面和他身旁矮柱上方的空间,瞬间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对调!小豆子惊叫一声,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原本矮柱所在的位置,而坠落的横梁,则“砸”在了那矮柱原先占据的、此刻空无一物的“空间”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碎石!
这精妙的空间置换,不仅救了小豆子,也让陈冰确认了一件事——在横梁砸落的瞬间,小豆子下意识想要移动的方向,并非朝向更安全的空地,而是……朝着李晋背后一个地面裂缝中隐隐透出危险蓝光的方向!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想要将危险引向李晋,或者至少观察李晋在紧急情况下反应的举动!
烟尘稍稍散去。小豆子跌坐在矮柱旁,脸色惨白,似乎真的被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歌兰蒂斯连忙过去安慰他。
泰达和歌兰蒂斯似乎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的险情和巧合。
但李晋和陈冰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冰冷与确认。
这个“小豆子”,绝对有问题。他可能不是直接的战斗人员,但很可能是皇帝,或者“毒牙”,甚至其他势力派出的“眼睛”和“试探者”。他的任务,或许就是观察、记录,并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或引导危险。
李晋轻轻按了按怀中那枚再次开始微微发热的“暗讯符”。夜鸦之前说“遇到了点麻烦”,会不会也和这些暗中窥探的“影子”有关?
大厅的混乱还在持续,但震荡波和幻象的强度在逐渐减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走,抓紧时间。”李晋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冷硬。他不再看小豆子,但当男孩被歌兰蒂斯拉起来,怯生生地再次跟上队伍时,李晋指尖一缕极其隐晦的、融合了混沌隐匿特性的灰质能量,如同微尘般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了男孩那破旧衣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褶皱里。
既然你想当“影子”,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