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应对会议-《卡莫纳之地》

  坩埚”基地最深处,那间被戏称为“决策室”的加固仓库,此刻更像一座金属坟墓。空气凝滞,混合着铁锈、未散尽的硝烟、汗液的酸臭,以及一缕挥之不去的、来自耗子殒命处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几盏昏黄的应急灯是唯一的照明,光线在布满锈迹和临时焊痕的墙壁上艰难爬行,将每个人的脸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加深了眼底的疲惫与绝望。

  阿特琉斯坐在主位,沉重的03式头盔像一块饱经战火的墓碑,置于他手边粗糙的金属桌面上。头盔的冰冷触感似乎也无法平息他内心的风暴。他脸上交错的疤痕在摇曳的灯光下更显深壑,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他双手交叠,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死死抵着桌面,仿佛稍一松懈,整个人就会被这无形的重压碾碎。他的目光,沉得像浸透了同伴鲜血的泥土,缓慢而沉重地碾过在场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的左侧,是风信子公会残存的脊梁,却被一股近乎实质的悲怆与愤怒笼罩。斯劳沙深陷在椅背里,头颅不自然地歪向一边,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左眼窝里那持续不断的、亵渎般的灼痛——那是过度使用“千眼”系统和接触“暗器”碎片留下的诅咒。他完好的右眼半眯着,瞳孔深处跳动着疲惫与偏执的火花。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反复刮擦,发出神经质的、单调的嘶嘶声,像是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噪音,对抗耳边永无止境的、来自黑潮的低语。他的呼吸面罩松垮地挂在一侧,露出干裂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

  紧挨着他的是H。重伤初愈的她,腰背挺得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过分的僵直反而暴露了这具身体内部的虚弱和颤抖。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像在冰水中反复淬炼过的刀锋,每一次扫视都带着刮骨剔髓般的冷厉,毫不留情地剐过对面“协司”的两人——尤其是沃伦那毫无表情的面甲,以及几乎隐没在阴影中的卡内尔。

  他的右侧,则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两块坚冰,散发着格格不入的寒意。沃伦坐姿如同他倚靠在一旁的QBZ-95突击步枪,精准、稳定,充满蓄势待发的压迫感。KSS战术头盔和DK8防弹面罩将他从头到脚密封成一个无情的战术单元,隔绝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只有面罩后那双眼睛,如同冷却的熔岩,偶尔反射出昏黄的灯光,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卡内尔则瑟缩在沃伦侧后方的阴影里,仿佛想把自己彻底藏匿。他残腿的液压支撑架在死寂中发出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嗡鸣,像一只濒死昆虫的哀鸣。他低着头,绿色的战术目镜隔绝了与外界的视觉交流,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蜷缩成一种防御和赎罪的姿态。

  “人都到齐了。”阿特琉斯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轮在生锈的铁皮上反复摩擦,瞬间扼杀了仓库内所有细微的声响,连斯劳沙那无意识的刮擦声也停了下来。他顿了顿,目光极其沉重地掠过H苍白却写满倔强的脸颊,掠过斯劳沙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嘴角,最终,定格在桌边那个空着的、原本属于耗子的位置上。那里空空荡荡,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正在滴血的漩涡,吸走了空气中最后一点温度。“多余的废话,省了。”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暗潮。或者说……‘母亲’。它不再是他妈的远方的传说或者地图上的标记!它现在就踩在我们的脸上!它杀了我们的人!”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带着浓重的、无法化解的血腥气,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几乎是阿特琉斯话音落下的瞬间,斯劳沙猛地直起身子,动作幅度大得险些带倒手边那个装着浑浊饮水的破杯子。他不管不顾,一把抓过那个布满划痕的数据板,粗暴地连接到桌子中央那台老旧的、时不时闪烁雪花的投影仪上。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一幅扭曲、布满诡异波纹和干扰条纹的影像,颤抖着投射在斑驳不堪的墙壁上——黑潮的边缘区域,影影绰绰的“低语者”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以非人的姿态晃动着,粘稠的黑色菌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画面中缓缓蠕动、扩张,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残骸。

  “看!都他妈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斯劳沙的声音因缺觉、亢奋和左眼持续的剧痛而变得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尖锐,“这是‘千眼’刚刚捕捉到的实时画面!看清楚了吗?它在加速!它在学习我们的防御模式!它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扩散!”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完好的右眼因激动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画面,“耗子……耗子就是被这东西……被它活活吞下去的!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常规武器?子弹打上去他妈就像在给它挠痒痒!最可怕的是……是它在你脑子里唱歌!无时无刻!唱他妈的安魂曲!”

  他眼前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耗子被黑色浪潮淹没前,那双由惊恐转向彻底空洞的眼睛,左眼窝的灼痛瞬间飙升,仿佛那黑色的、粘稠的物质正沿着视觉神经逆向烧灼他的大脑。必须找到核心,必须撕碎它!否则我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变成它的一部分,变成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低语者”!

  沃伦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冷酷地切入了这充满情绪化的宣泄:“‘审判者’小队外部侦察数据已同步确认。黑潮生物单位表现出的协同性,超出数据库内任何已知变异体行为模式。高度指向性表明其受到统一意识节点指挥。物理清除方案效率低下,且会不可逆转地加速我方本就匮乏的弹药及人力资源消耗。”他头盔微转,扫描仪的幽蓝光芒锁定阴影中的卡内尔,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战术目镜,“叛逃者,调用你的权限记忆。黑金国际内部档案,所有关于此类‘意识聚合体’或近似概念的研究记载、实验数据、威胁评估。全部。立刻。”风信子的悲痛可以理解,但于战局无益。H的眼神再锋利,也杀不死无形的低语。卡内尔,你这苟活的叛徒,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秘密,现在是唯一可能带来转机的筹码,把它们吐出来!

  所有的目光,带着不同的重量和温度——质疑、期待、厌恶、最后一丝希望——如同实质的钉子,狠狠钉在卡内尔身上。他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击鞭狠狠抽打在后背。他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绿色战术目镜后,是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撑裂眼眶的眼球。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破损的鼓风机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摩擦的痛楚:“黑金……早期生态武器研究部……有过……近似概念。代号……‘盖亚之怒’……但一直停留在……理论层面……被认为……不可控……风险极高……最终封存……”他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不存在的恐惧和唾沫,“它可能……不是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净化’……将所有……非其体系的存在……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净化”……这个词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无数个夜晚,那些在S3赛季电视台被他亲手签署“净化”命令的、无数张绝望而模糊的面孔,会在噩梦中清晰地浮现,无声地注视着他。我们到底释放了什么?这无尽的赎罪之路……难道真的永无尽头吗?

  “净化?!回归?!” H 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虚弱的身体让她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不得不用手死死撑住冰冷的桌面才稳住身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失去了血色。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的尖锐,狠狠撕裂了仓库里凝滞的空气,“它杀了耗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们眼前!被它融化了!连一块像样的骨头都没能留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行动方案!是具体到怎么把这个狗娘养的鬼东西从他妈的老巢里揪出来、炸回它该去的深渊的方案!不是坐在这里听你复述黑金那套该死的、反人类的、冷冰冰的理论!”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死死钉在沃伦那毫无波澜的面甲上,“你们‘协司’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除了像缩头乌龟一样加固防线,蹲在堡垒里计算伤亡概率,还会做什么?找到那个意识核心,锁定它,然后用你们最厉害、最昂贵的武器,轰碎它!把这个概念理解透,很难吗?!”耗子最后那一刻,被那黑色粘稠物包裹、吞噬时,该有多痛?多恐惧?他们这些冰冷的战争机器,这些只知道数据和概率的混蛋,根本不懂!阿特琉斯肩膀上的担子已经太重了,他不能再承受更多失去了!我必须逼他们,必须把他们从那种该死的‘理性’中拽出来!

  沃伦稳稳地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丝。电子合成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缺乏可靠情报支持的盲目出击,等同于集体自杀。情绪化决策无法替代严谨的战术评估。正式建议:第一,立即收缩现有外围防线,集中有限力量,固守农场区域及‘坩埚’核心区。第二,同步评估并尝试与周边可能存在其他幸存者势力,进行有限度的、谨慎的接触,以探寻联合应对之可能性。”H,你的愤怒和悲伤我记录在案,但它们无法转化为有效战斗力。生存是一道残酷的数学题,每一步都需要精确计算。联合其他势力?希望渺茫得如同废土上空被辐射尘遮蔽的星辰,但这是在当前变量下,唯一符合逻辑且生存概率最高的选项。

  “收缩?放弃我们用命换来的每一个外围哨卡?放弃那些用鲜血浸透的、宝贵的缓冲地带?” 斯劳沙猛地一拳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那个破水杯终于倒下,浑浊的液体在桌面上肆意横流,像一片小小的、绝望的沼泽。他完好的右眼因愤怒和充血而显得狰狞,“我的‘眼睛’!我那些散布在各处的‘眼睛’,它们看到的不只是黑潮!还有黑金国际的信号流!他们在利用黑潮的掩护活动,像一群闻到腐肉味的秃鹫!他们在进行某种……‘收割’!你们明白吗?收缩防线?那就是主动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伸出去等着他们的刀砍下来!”他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那些在数据层面清晰可见的、阴险狡诈的信号波动!黑金和黑潮,它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可怕联系!我们必须主动,必须掌握先机,不能坐在这里等死!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彻底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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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睛’捕捉到了过多的环境‘杂音’,乌鸦。” 沃伦的电子音里首次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讥讽”的调子,那个称呼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将未经严格验证的观测信号,尤其是源自你……非稳定状态的感官数据,作为制定核心战略的依据,是最高级别的战术愚蠢,恕我无法认同。”

  *(阴谋论者。他的生物读数显示精神状态已临近阈值。其主观观测数据可靠性严重存疑,绝不能作为任何重大军事行动的决策基础。)_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一方是被战友惨死灼烧、被复仇欲望驱动、要求立刻以血还血的风信子;另一方是绝对理性、视情感为战场最大毒药、一切以生存几率为最高准则的“协司”。那无形的裂痕不再是鸿沟,而是变成了即将猛烈喷发的火山口,压抑的怒火和理念的冲突在沉默中对撞,几乎要迸出火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触即发的对峙中,卡内尔那破碎不堪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嘶哑、微弱,仿佛每个字都混合着喉咙深处渗出的血沫:“也许……斯劳沙……他看到的……并不全是‘杂音’。”

  一瞬间,所有的争吵、所有的怒视、所有压抑的喘息都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愕、怀疑、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好奇,再次死死聚焦到那个阴影中的身影上。

  卡内尔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依靠手臂的力量,拖着那条沉重的残腿,让自己在椅子上坐得更直一些,液压支撑架发出刺耳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摩擦声。“黑金国际……‘冥府犬神’计划……其最终目的……可能并非单纯制造……内尔斯那样的……人形兵器。他……内尔斯……S-25……可能不仅仅是武器……他或许是……一把‘钥匙’。”

  “钥匙?”阿特琉斯的声音低沉得像在地底滚动的闷雷,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卡内尔,“说清楚!”

  “一把……连接……或者……对抗……那个所谓‘盖亚意识’的……‘钥匙’。”卡内尔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一丝气力,话语断断续续,身体颓然向后靠倒在椅背上,绿色战术目镜后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他的改造过程……涉及的技术层面……远远超出了常规生物强化范畴……触及了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甚至不敢命名的领域。黑金如此急切地想要回收嗜血……恐怕也是为了……研究他体内那种与黑潮能量产生的‘排异’反应……试图理解……甚至复制这种……连接。”

  *(内尔斯……S-25……我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把你从一个士兵变成了什么?一个怪物?一件终极武器?还是……一扇我们凡人根本不该试图打开、通往深渊的大门?也许……彻底摧毁你,才是对你扭曲存在的真正解脱,才是对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_

  一股比仓库外废土寒风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内尔斯那非人的力量,那如同神只般碾压一切的姿态,如果他们真的与那恐怖的黑潮意识核心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连接……

  阿特琉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时间在压抑的、只有粗重呼吸声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看着H眼中那燃烧的、不肯熄灭的、混合着悲伤与复仇怒火的火焰;看着斯劳沙独眼里交织的偏执、生理上的痛苦,以及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近乎疯狂的兴奋;看着沃伦那如同钢铁堡垒般毫无动摇的、冰冷的理性壁垒;最后,他的视线落回卡内尔身上,那个被无尽愧疚、恐惧和绝望彻底吞噬的、蜷缩在阴影里的灵魂。

  “够了。” 阿特琉斯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沉重的闸刀轰然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斩断了所有纷杂的思绪和即将再次爆发的争吵。他缓缓地、郑重地拿起手边那顶03式头盔,动作沉稳地将它戴上。冰冷的金属贴合皮肤,将最后一丝可能外泄的疲惫、脆弱和内心的挣扎彻底封存。此刻,他不再是个人,而是风信子公会的会长,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支柱,是一个必须做出抉择的符号。

  他的裁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锤子砸进凝固的空气里:

  “H,斯劳沙,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动用你们能想到的一切手段——斯劳沙的‘千眼’系统,卡内尔脑子里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和情报,哪怕是废墟中最荒诞的传说,最微弱的线索——给我找出黑潮的‘意识核心’,或者任何一个可能的关键节点。我不要猜测,不要概率,我要一个尽可能确切的坐标。”

  H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她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最终重重地、决绝地点了下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光芒。斯劳沙则用舌头舔掉嘴角不知何时因紧张而咬出的血丝,那只完好的右眼里,闪烁着孤注一掷、近乎赌徒般的光芒。

  “沃伦,”阿特琉斯转向那尊冰冷的战术雕像,“‘协司’的力量,负责巩固现有所有防线,尤其是农场,那是我们活下去的根基,不容有任何闪失。同时,按照你的方案,立刻派出最精锐的侦察小队。哪怕希望渺茫得像在辐射云里寻找一颗特定的尘埃,也要尝试接触其他幸存者。我们需要一切可能的外援。”

  沃伦的电子音短促而清晰地回应:“指令收到。执行。”

  “卡内尔,”最后,阿特琉斯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片阴影,直视那个颤抖的灵魂,“你配合H和斯劳沙。把你记忆中所有关于黑金生态武器、关于内尔斯改造细节、关于‘冥府犬神’计划的一切,像挤海绵一样,彻底挖干净。任何一个被你忽略的细节,都可能是指引我们找到生路的‘钥匙’,也可能是……将我们更快拖入地狱的‘绞索’。”

  卡内尔在阴影中极其僵硬地点了点头,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早已失去灵魂的木偶。

  没有胜利的宣言,没有鼓舞人心的口号,甚至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只有一种被逼到悬崖最边缘、退无可退之后,从绝望深渊里硬生生榨取出来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共识。这个方案是激烈冲突后无奈的妥协,前路被浓重的迷雾笼罩,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众人沉默地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空洞地回响,如同送葬行列沉重的鼓点。仓库门被打开,又沉重地关上,将外部世界永恒的低语与内部刚刚激烈碰撞后残留的情绪碎片,一同隔绝在内。

  阿特琉斯独自坐在昏黄的光线下,头盔下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废土的黑夜漫长无期,暗潮在门外无声涌动,那诡异的低语在风中永恒地吟唱。他们刚刚定下的,或许是一线极其微弱的生机,或许,只是一张通往集体坟墓的、更加直接的催命符。唯一确定的是,刀刃已经出鞘,无论前方是神只还是恶鬼,他们都必须踏着同伴的血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