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删除文章-《进击异世界》

  绝对零度并非酷寒的终点。

  当那庞大、精纯、蕴含着冰冷秩序的银白色能量洪流,如同天罚之河般轰然冲入李默体内,将他每一寸经脉、骨骼、乃至灵魂都蛮横地撑开、冻结、并强制改造成“通道”与“节点”的刹那,他并未感到温暖或力量的充盈。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了“痛苦”概念的存在性崩解。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粒子对撞机。无数光怪陆离、完全无法理解其意义的符号、公式、几何结构、能量流向图谱、法则锁链虚影,混杂在银白色的能量洪流中,直接冲刷、烙印进他的识海!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更加本质的、关于这片黑暗深渊、关于银色网络、关于“永黯沉渊”与“归寂之银”底层规则的原始数据洪流!

  这些“数据”的层级太高,信息密度太大,远超李默灵魂能够承受与理解的极限。他的自我认知、记忆、情感,如同沙堡遭遇海啸,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混合在这些冰冷的数据中,变得模糊、稀薄。他“看到”自己身体的能量结构被分解成亿万光点,在银白色网络的调度下重新排列;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残骸如同一个精密的反应炉,将涌入的秩序能量与残存的诛仙剑意、冰煞龙息强行糅合,转化为一种带着毁灭性净化气息的特殊波动;他“听”到那深渊底部的咆哮,在这些数据的解析下,化作了无数条代表着污染、吞噬、混乱与沉睡意志的、不断蠕动的黑色法则之线……

  自我正在消散。他正在变成银色网络的一部分,变成这场“协同净化测试”中,一个被输入的参数、一个运算的单元、一个发射能量的炮管。

  “不……我是……李默……”

  这微弱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抵抗念头,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粒未曾熄灭的火星,在数据洪流的碾压下,倔强地闪烁着。它太渺小,几乎瞬间就要被淹没。

  但就在这自我即将彻底湮灭于“数据化”的临界点——

  眉心深处,那柄暗金剑影,爆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为奇异的抵抗。

  它不再仅仅是固守或散发剑意。在银白色能量与数据洪流的双重冲击下,剑影本身的结构竟然也开始被动地“数据化”!但它数据化的方式,与银色网络的冰冷秩序截然不同!

  构成剑影核心的、那缕源自真正诛仙剑的无上剑意与斩破万法的“诛绝”法则烙印,在数据洪流的冲刷下,非但没有被稀释、同化,反而如同被磨砺的锋芒,显化出更加本质、更加璀璨的暗金色法则符文!这些符文充满了桀骜、不屈、斩断一切束缚的意志,与银色网络的秩序法则产生了剧烈的、原理层面的冲突与排斥!

  与此同时,那吸收了剑印残念与龙皇“煌”祝福的部分,则化为一道道充满悲怆、威严、守护意念的暗金龙纹数据流,如同护主的灵蛇,缠绕在李默那即将溃散的自我意识碎片周围,与诛仙剑意的法则符文相互呼应,构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坚韧的双层屏障!

  这个由诛仙剑意法则与龙魂祝福数据构成的屏障,无法阻挡银白色能量洪流对李默身体的物理改造与能量灌注,却奇迹般地,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并“标记”了李默那即将散逸的自我意识核心!

  它像是一枚打入钢铁洪流中的、带有特殊涂层的楔子,虽然无法改变洪流的走向与力量,却顽强地保持着自身独特的“颜色”与“形状”,不被彻底溶解。

  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李默的“感知”发生了根本性的异变。

  他不再是通过“眼睛”或“灵魂感知”去“看”。他的意识,如同一个加载了超额数据包、运算速度濒临崩溃、却又意外获得了部分底层权限的劣质处理器,被迫以某种扭曲的、第一人称的“上帝视角”,去“阅读”这片空间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银白色网络的控制下,变成了一个人形的、不断向外辐射着特殊净化波动的能量发射器。那些经过他身体转化、混合了诛仙剑意“斩邪”特性、龙魂祝福“守护”意念、以及《玄冥镇狱诀》冰寒本质的银白色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连接他身体的丝线,轰向下方的黑暗“沉淀层”。

  他“看”到那片浓稠的、代表着“永黯沉渊”意志的黑暗,在接收到这种特殊净化能量的轰击后,如同滚油泼雪,剧烈地沸腾、消融!无数代表痛苦与疯狂的黑色法则之线被斩断、净化,黑暗的浓度在明显下降,那种贪婪的吞噬意志也发出了更加愤怒和……一丝惊疑的咆哮。

  “协同净化”……真的在生效!银色网络似乎在利用他这个“临时节点”,以极高的效率,清除着深渊表层被惊动的黑暗意志!

  但李默也“看”到了代价。

  他的身体正在不可逆地“网络化”。

  皮肤下浮现出清晰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白色能量纹路;骨骼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内部结构变得更加致密、却也更加非人;经脉被拓宽、固化成了能量传输的最佳通道,却失去了血肉应有的柔韧与生机;甚至连血液的流动,都开始带上了一丝银白色的微光。

  最严重的是右肩断口。那里不再流血,而是被银白色的能量丝线直接“缝合”、“接管”,断口边缘生长出了一圈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接口般的能量结晶。仿佛随时可以连接上一个标准化的“配件”。

  他的肉身,正在从一个生命体,向着一个半能量化、半机械化的“网络终端” 滑落。生命的气息在急剧衰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高效的、非生非死的“工具”质感。

  而他的意识,虽然被剑影与龙魂数据屏障勉强护住核心,却也被迫沉浸在那无尽的、远超理解力的数据洪流中。无数关于空间结构、能量转化、法则对抗、封印原理的碎片信息,如同尖刀,反复切割、烙印着他的思维。

  他“明白”了银色网络——“归寂之银”——是一个由上古某超越想象的存在(或文明)布下的、旨在永久封印、净化和研究“永黯沉渊”(“主宰”力量在此地的深度显化或源头之一)的自动化法则系统。它冷酷、高效、绝对理性,以维持封印、削弱深渊为最高优先级。

  他“明白”了源星盘碎片,是某种与“归寂之银”同源或相关的高阶空间定位与法则共鸣单元,其意外激活的波动,被系统误判为“授权协议”的一部分,加上他身上的诛仙剑意与冰寒能量适配性,才触发了这场致命的“协同净化测试”。

  他也“明白”了,自己此刻的生存状态,在系统的判定中,只是一个消耗性的、低成功率的“测试参数”。所谓的“低于0.0001%生存概率”,并非虚言。系统的目标是通过他这个“临时武器”高效净化部分黑暗,至于他能否在能量冲刷与数据同化中保持“生命单位”的基本定义,不在核心考量之内。

  冰冷。绝望。还有一丝荒诞的明悟。

  他成了两个非人伟力对抗中的一枚棋子,一件即将耗尽的一次性武器。

  就在他身体的“网络化”进程超过某个临界点,意识也因数据过载而即将彻底陷入混沌、成为系统一个无意识的附属运算单元时——

  那一直被动抵抗数据洪流冲刷的、由诛仙剑意法则与龙魂祝福数据构成的“双层屏障”,似乎也在这极致的压力下,与李默那残存的自我意识核心,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超越预设的融合。

  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李默个人生命印记与不屈意志的全新数据波动,从这个融合体中悄然滋生。

  这波动,不再仅仅是诛仙剑意的“斩”,也不再仅仅是龙魂祝福的“守”。

  它似乎带上了一丝李默自身在绝境中挣扎求存、在毁灭中寻觅生机的“变”与“存”的模糊意念。

  这股微弱的新生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奇异石子,引起了“归寂之银”系统底层逻辑的……一丝极其短暂、微不可察的“逻辑涟漪”。

  系统判定:测试单位产生未知法则扰动……与预设净化模因存在0.0000001%偏差……是否进行深度扫描与修正?

  冰冷的询问再次直接响起,不带任何情感。

  而此刻的李默,在数据洪流与身体异化的双重折磨下,意识已经模糊到了极限。他甚至无法再清晰地形成“是”或“否”的念头。

  但那股新生的、融合了他自我印记的微弱数据波动,却仿佛拥有自己的“倾向”。

  它没有对抗系统的扫描指令,反而……主动将自身那微小的“偏差”波动,与系统正在进行的“净化能量输出”数据流,进行了极其隐晦、极其巧妙的……“缠绕”与“同步”!

  仿佛在说:如果要扫描,就连同我这份“偏差”,一起投入到对深渊的净化攻击中去吧!

  下一刻。

  那股新生的、带着李默个人印记的微弱数据波动,连同系统冰冷的扫描指令,一起被汇入了通过李默身体转化、轰向黑暗深渊的净化能量洪流之中!

  “轰——!!!”

  这一次的净化能量轰击,似乎与之前有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不同的变化。

  那混合了诛仙剑意、龙魂祝福、冰寒本质的银白色净化光芒中,仿佛多了一缕难以察觉的、如同星火般闪烁的淡灰色微芒。

  这缕微芒并不增强净化的威力,却似乎让净化能量的“性质”,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与“不确定性”。

  它如同最细微的病毒,或者一颗拥有奇异特质的种子,随着净化洪流,一同注入了下方沸腾的黑暗“沉淀层”深处。

  黑暗的消融仍在继续,深渊的咆哮依旧愤怒。

  但李默那濒临彻底“网络化”与“数据化”的身体,以及即将消散于数据洪流中的意识,却因为这股新生波动的主动“输出”与“缠绕”,极其诡异地……暂时稳住了!

  身体“网络化”的进程并未停止,但速度似乎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意识承受的数据洪流压力也并未减轻,但那新生的、带有自我印记的波动,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刚刚诞生的、脆弱却拥有独特频率的新“坐标”,让他即将溃散的自我认知,有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可以“附着”和“回归”的点。

  他依旧是人形的能量发射器,是系统与深渊对抗的前线炮灰。

  但他似乎……暂时不再是那个即将彻底失去自我、完全沦为工具的“消耗品参数”。

  他成了一个带着“未知偏差”的、仍在运转的、并且刚刚向深渊投下了一缕“异种数据”的……不稳定测试单位。

  身体在冰冷的能量冲刷中震颤,银白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蔓延。

  意识在数据洪流中载沉载浮,依靠着那新生“坐标”的微弱牵引,勉强维持着“我是李默”这一核心概念的不断片。

  下方,深渊的咆哮声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困惑与被“异物”侵入的不适感。

  而冰冷的系统,在完成了这次“扫描”与能量发射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在计算着刚才那0.0000001%的“偏差”所带来的长远影响,或者……仅仅是将这微不足道的异常,归类为测试中的可接受误差。

  黑暗,银光,数据,咆哮,净化,异变……

  李默悬浮(或者说被固定)在这片绝对空间的中心,如同一具正在被缓慢锻造的、活着的兵器,一个困于法则战场的、意识残存的囚徒。

  生存的概率,依然无限趋近于零。

  但死亡的形式,似乎又多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非人的可能。

  下一次系统的指令,会是彻底“格式化修正”,还是……其他?那缕被他“投放”进深渊的、带有自我印记的“异种数据”,又会引发什么?

  一切,都淹没在无休止的能量轰击声与数据流的冰冷嗡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