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峰的石桌旁，梨初踮着脚给慕长川端来一杯热灵茶，瓷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把杯子往少年面前推了推，小声说：“你快喝吧，这是用静心叶煮的，喝了能暖和点。”
慕长川双手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终于有了知觉，他抬眼看向梨初，声音依旧很轻，却比刚才清晰了些：“谢谢你。”
“不用谢！”梨初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叫梨初。”
旁边的莫子祁刚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的备用外袍，灰蓝色的布料上绣着银月峰的云纹，他拎着衣角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衣服是去年生辰师父给做的，料子是御寒的云蚕丝，就是我穿着刚好，你穿可能有点大，先凑活着挡挡寒？”
慕长川看着那件干净的外袍，又看了看莫子祁真诚的眼神，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多谢。”他接过外袍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莫子祁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莫子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快穿上吧，院子里风大。”
叶惊秋坐在石凳上，看着两个弟子忙前忙后，又看向素心长老，语气温和：“师姐是想让他重新入您门下？”
素心长老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郑重：“他本就是我素心峰的弟子，当年我亲自把他从山下带回来的，看着他从连灵力都引不进的小不点，一路到现在，不容易。如今沉冤得雪，自然该回我身边。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正在慢慢穿外袍的慕长川，声音低了些：“他修为已废，又被逐出过宗门，宗门里总有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再以‘慕长川’的身份回去，怕是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那些闲言碎语，对一个想重新开始的孩子来说，太伤人了。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让他换个身份，重新修行，你看如何？”
“自是可以。”叶惊秋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师姐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跟玄空师兄说？毕竟更改身份入册，得经过他点头才行。宗门典籍里的弟子名录，一直是他在管。”
素心长老笑了，眼里的担忧散去不少，她放下茶杯，拍了拍叶惊秋的手背：“还是师妹懂我。我知道这事不合规矩，宗门建立百年来，还没改过弟子的身份名录。但长川是无辜的，总不能让他一辈子背着‘勾结魔修’的污名，连重新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叶惊秋看向慕长川，少年刚把外袍穿好，宽大的袖子晃荡着，显得他更瘦了，他正小口喝着灵茶，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些，“既然要改换姓名，不如就请师姐给长川赐个新名吧，图个新生的好意头。”
素心长老低头想了想，目光落在院角刚抽芽的灵植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叫‘九安’吧。九为极数，有‘历经磨难终得圆满’的意思，安是顺遂，愿他往后岁岁平安，道途顺遂。”
“九安。”叶惊秋轻声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温和又有力，像是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好名字，既合了新生的意，又藏着安稳的盼头。”
慕长川听到自己的新名字，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怔愣，随即是难以言喻的激动，眼眶瞬间红了。他放下茶杯，对着素心长老深深一拜，额头几乎碰到石桌边缘：“谢师父赐名。”
这一声“师父”，喊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带着压抑许久的哽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握住了新生的希望。素心长老连忙扶起他，眼眶也有些发热：“好孩子，起来吧，以后你就叫九安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玄空师兄。”素心长老扶着九安的胳膊，又看向叶惊秋，“师妹，劳你陪我跑一趟。”
“应该的。”叶惊秋起身，对莫子祁和梨初吩咐道，“你们在峰上好好练剑，子祁记得把上午教你的‘破魔第四式’再练二十遍，梨初的基础剑招不能偷懒，我去去就回。”
“是，师父！”两人齐声应道，梨初还不忘补充，“师父放心，我会盯着子祁师兄练剑的！”
莫子祁瞪了她一眼，又转向九安，认真道：“九安，等你回来，我教你银月峰的基础吐纳法，比别处的快些！”
九安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多谢。”
两人跟着素心长老来到玄空长老的主峰时，玄空正在整理宗门典籍。他坐在靠窗的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白发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看到她们带着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在九安身上停顿片刻，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看向素心：“是为了这孩子的事吧？”
素心长老拉着九安走到书案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从赤霄如何伪造证据诬陷，到慕长川如何自废修为离宗，再到自己如何在山下遇见他，最后道：“师兄，长川，不，九安是被冤枉的，他心里一直念着修炼，念着宗门。我想让他重新入我门下，换个身份修行，还请师兄应允。”
玄空长老看向九安，少年虽紧张得手都在抖，指节泛白，却依旧挺直着背，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
他叹了口气，拿起书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带着一丝苍老的疲惫：“我自是同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宗门规条，又补充道：“只是宗门规矩不能全破，不然以后弟子们都学样，怕是要乱了套。他入你门下可以，但只能做你的亲传三弟子。”
素心长老刚想说话，就听玄空继续道：“大弟子的名分，依旧空着给慕长川，等日后时机合适，查到当年所有参与诬陷的人，总要在全宗门面前为他正名，不能让英雄蒙冤；二弟子还是云皖，她这些年在你身边也不容易；他就做你的新弟子九安，这样既合规矩，也给了孩子机会，你看如何？”
素心长老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多谢师兄！这样再好不过！既没坏了规矩，又给了长川，不，是九安重新开始的机会，师兄考虑得太周全了！”
九安也连忙跪下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玄空长老成全！弟子九安，定当遵守宗门规条，刻苦修炼，不负长老和师父的期望！”
玄空长老摆摆手，看着他笑道：“起来吧，九安，好名字。”他从书案下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翻开一页，提笔蘸了蘸墨，“你师父说你想重新修炼？”
“是！”九安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弟子就算从炼气期开始，也会一步一步往上爬，将来定要为宗门除魔卫道，报答宗门的恩情！”
玄空长老写下“九安”二字，又在旁边注上“素心峰亲传三弟子”，放下笔时，眼里带着一丝赞许：“有志气就好。往后在素心峰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师父和银月长老的心意。尤其是银月长老，当初若不是她在长老会上坚持留你一命，你今日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九安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叶惊秋，眼里满是震惊，他一直以为，是银月长老亲手判了他废去修为，却没想到…
叶惊秋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师兄说笑了，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玄空长老笑了笑，没再多说，把册子合上：“好了，名录上记下了，从今日起，你就是素心峰的三弟子九安了。回去吧，好好准备，重新开始修炼，不晚。”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九安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神采，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像是被阳光晒透的云彩。
素心长老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欣慰：“走吧，九安，我们回峰去，我教你新的吐纳法。”
九安点点头，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叶惊秋一眼，眼神里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叶惊秋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跟着素心长老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那点因往事而起的沉郁，终于散去了些。
慕长川双手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终于有了知觉，他抬眼看向梨初，声音依旧很轻，却比刚才清晰了些：“谢谢你。”
“不用谢！”梨初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叫梨初。”
旁边的莫子祁刚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的备用外袍，灰蓝色的布料上绣着银月峰的云纹，他拎着衣角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衣服是去年生辰师父给做的，料子是御寒的云蚕丝，就是我穿着刚好，你穿可能有点大，先凑活着挡挡寒？”
慕长川看着那件干净的外袍，又看了看莫子祁真诚的眼神，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多谢。”他接过外袍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莫子祁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莫子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快穿上吧，院子里风大。”
叶惊秋坐在石凳上，看着两个弟子忙前忙后，又看向素心长老，语气温和：“师姐是想让他重新入您门下？”
素心长老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郑重：“他本就是我素心峰的弟子，当年我亲自把他从山下带回来的，看着他从连灵力都引不进的小不点，一路到现在，不容易。如今沉冤得雪，自然该回我身边。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正在慢慢穿外袍的慕长川，声音低了些：“他修为已废，又被逐出过宗门，宗门里总有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再以‘慕长川’的身份回去，怕是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那些闲言碎语，对一个想重新开始的孩子来说，太伤人了。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让他换个身份，重新修行，你看如何？”
“自是可以。”叶惊秋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师姐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跟玄空师兄说？毕竟更改身份入册，得经过他点头才行。宗门典籍里的弟子名录，一直是他在管。”
素心长老笑了，眼里的担忧散去不少，她放下茶杯，拍了拍叶惊秋的手背：“还是师妹懂我。我知道这事不合规矩，宗门建立百年来，还没改过弟子的身份名录。但长川是无辜的，总不能让他一辈子背着‘勾结魔修’的污名，连重新修炼的机会都没有。”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叶惊秋看向慕长川，少年刚把外袍穿好，宽大的袖子晃荡着，显得他更瘦了，他正小口喝着灵茶，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些，“既然要改换姓名，不如就请师姐给长川赐个新名吧，图个新生的好意头。”
素心长老低头想了想，目光落在院角刚抽芽的灵植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叫‘九安’吧。九为极数，有‘历经磨难终得圆满’的意思，安是顺遂，愿他往后岁岁平安，道途顺遂。”
“九安。”叶惊秋轻声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温和又有力，像是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好名字，既合了新生的意，又藏着安稳的盼头。”
慕长川听到自己的新名字，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怔愣，随即是难以言喻的激动，眼眶瞬间红了。他放下茶杯，对着素心长老深深一拜，额头几乎碰到石桌边缘：“谢师父赐名。”
这一声“师父”，喊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带着压抑许久的哽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握住了新生的希望。素心长老连忙扶起他，眼眶也有些发热：“好孩子，起来吧，以后你就叫九安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玄空师兄。”素心长老扶着九安的胳膊，又看向叶惊秋，“师妹，劳你陪我跑一趟。”
“应该的。”叶惊秋起身，对莫子祁和梨初吩咐道，“你们在峰上好好练剑，子祁记得把上午教你的‘破魔第四式’再练二十遍，梨初的基础剑招不能偷懒，我去去就回。”
“是，师父！”两人齐声应道，梨初还不忘补充，“师父放心，我会盯着子祁师兄练剑的！”
莫子祁瞪了她一眼，又转向九安，认真道：“九安，等你回来，我教你银月峰的基础吐纳法，比别处的快些！”
九安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多谢。”
两人跟着素心长老来到玄空长老的主峰时，玄空正在整理宗门典籍。他坐在靠窗的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白发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看到她们带着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在九安身上停顿片刻，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看向素心：“是为了这孩子的事吧？”
素心长老拉着九安走到书案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从赤霄如何伪造证据诬陷，到慕长川如何自废修为离宗，再到自己如何在山下遇见他，最后道：“师兄，长川，不，九安是被冤枉的，他心里一直念着修炼，念着宗门。我想让他重新入我门下，换个身份修行，还请师兄应允。”
玄空长老看向九安，少年虽紧张得手都在抖，指节泛白，却依旧挺直着背，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
他叹了口气，拿起书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带着一丝苍老的疲惫：“我自是同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宗门规条，又补充道：“只是宗门规矩不能全破，不然以后弟子们都学样，怕是要乱了套。他入你门下可以，但只能做你的亲传三弟子。”
素心长老刚想说话，就听玄空继续道：“大弟子的名分，依旧空着给慕长川，等日后时机合适，查到当年所有参与诬陷的人，总要在全宗门面前为他正名，不能让英雄蒙冤；二弟子还是云皖，她这些年在你身边也不容易；他就做你的新弟子九安，这样既合规矩，也给了孩子机会，你看如何？”
素心长老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多谢师兄！这样再好不过！既没坏了规矩，又给了长川，不，是九安重新开始的机会，师兄考虑得太周全了！”
九安也连忙跪下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玄空长老成全！弟子九安，定当遵守宗门规条，刻苦修炼，不负长老和师父的期望！”
玄空长老摆摆手，看着他笑道：“起来吧，九安，好名字。”他从书案下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翻开一页，提笔蘸了蘸墨，“你师父说你想重新修炼？”
“是！”九安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弟子就算从炼气期开始，也会一步一步往上爬，将来定要为宗门除魔卫道，报答宗门的恩情！”
玄空长老写下“九安”二字，又在旁边注上“素心峰亲传三弟子”，放下笔时，眼里带着一丝赞许：“有志气就好。往后在素心峰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师父和银月长老的心意。尤其是银月长老，当初若不是她在长老会上坚持留你一命，你今日也没机会站在这里。”
九安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叶惊秋，眼里满是震惊，他一直以为，是银月长老亲手判了他废去修为，却没想到…
叶惊秋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师兄说笑了，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玄空长老笑了笑，没再多说，把册子合上：“好了，名录上记下了，从今日起，你就是素心峰的三弟子九安了。回去吧，好好准备，重新开始修炼，不晚。”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九安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神采，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像是被阳光晒透的云彩。
素心长老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欣慰：“走吧，九安，我们回峰去，我教你新的吐纳法。”
九安点点头，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叶惊秋一眼，眼神里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叶惊秋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跟着素心长老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那点因往事而起的沉郁，终于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