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刺杀靖安侯未遂的消息，如同又一记惊雷，震动了整个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堂堂国侯竟遭如此悍匪袭击，这不仅是对陈瑜个人的谋杀，更是对朝廷法度、对皇帝权威的公然挑衅！
朱厚照在豹房闻讯，惊怒交加，当场摔碎了最心爱的紫砂壶，怒吼声响彻殿宇：“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给朕查！彻查！刘瑾！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厂卫这台庞大的特务机器，在皇帝的盛怒下全力开动。缇骑四出，番子密布，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很快，一些线索被汇集起来：被击杀的刺客中，有人身上带有旧年南方卫所的刺青；使用的弩箭制式虽被磨去编号，但工艺特点指向某些曾经管理不严的军器局；逃脱的个别人，其口音和行动特征，与江湖上某些受宁王府供奉的亡命之徒吻合……
虽然尚未有直接证据指向宁王世子，但所有的疑点，都如同无形的箭头，隐隐指向了江西。朱厚照心中雪亮，对宁王父子的杀意，已然浓烈到了极点。但他同样知道，没有铁证，难以对一位藩王及其世子轻易动手，尤其是在对方刚刚进京“朝贺”之后。他只能严令加强京城治安，特别是靖安侯府及其周边的护卫，同时将怒火暂时压下，等待时机。
经此一劫，陈瑜更加深居简出，侯府护卫增加了数倍，由赵铁柱亲自挑选京营老兵和讲武堂士官充任，日夜巡逻，戒备森严。孙妙仪和小无忧更是被严禁随意出门，所需之物皆由可靠之人采买送入。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堂上，杜宏、周启新等人的攻讦并未停止，虽然未能动摇朱厚照对陈瑜的信任，却也像苍蝇般扰人不安，更不断地散布着对陈瑜不利的言论。
就在这内外交困、气氛紧绷之际，一个更令人心悸的消息，从皇宫大内传了出来——皇后夏氏，突然病倒了！症状是头晕乏力，食欲不振，偶尔伴有轻微腹痛。太医诊断，说是“胎气微动，肝郁脾虚”，开了安胎静养的方子。
消息传到朱厚照耳中，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罢朝，亲自守在坤宁宫。陈瑜得知后，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他强撑着病体，请求入宫探视。
坤宁宫内，药香弥漫。夏皇后卧在凤榻之上，脸色有些苍白，看到陈瑜，勉强笑了笑：“劳动靖安侯了，本宫无甚大碍，只是有些倦怠。”
陈瑜行礼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皇后的气色，又询问了太医用药和近日饮食起居的细节。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皇后枕边一个不起眼的、散发着澹澹清香的锦囊上。
“娘娘，此香囊甚是别致，不知是何人所赠？”陈瑜状似随意地问道。
夏皇后道：“是前些日内务府新送来的一批香囊，说是用安神的香料所制，本宫闻着气味清雅，便留了一个在身边。”
陈瑜心中猛地一沉。他请求道：“娘娘，可否容臣一观此香囊？”
朱厚照虽不明所以，但对陈瑜的判断素来信服，立刻命宫女将香囊取下，递给陈瑜。
陈瑜接过香囊，凑近鼻端仔细嗅了嗅。那香气初闻确实清雅安神，但以他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却隐隐嗅到了一丝极澹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甜腥气。他脸色微变，对朱厚照道：“陛下，此香囊恐有问题。为保万全，可否请太医及擅长辨识药材、毒物的老供奉一同查验？”
朱厚照脸色瞬间铁青，立刻传令。不久，太医院院使孙鹤年（孙妙仪祖父）和一位专精毒理、退隐多年的老宦官被急召入宫。
经过仔细的拆解、查验，尤其是那位老宦官的辨识，结果令人嵴背发凉——香囊内的填充香料中，混杂了极少量的“藏红花”和“麝香”磨成的极细粉末！这两种药材，单用适量本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但对于孕妇，尤其是怀孕早期，却是有可能导致流产的禁忌之物！因其分量极微，气味又被其他浓郁香料掩盖，寻常太医诊脉和查验饮食很难发现，但若长期佩戴嗅闻，潜移默化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好胆！真是好胆！”朱厚照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意沸腾，“竟敢把手伸到朕的皇后身上！伸到朕的皇儿身上！查！给朕一查到底！内务府经手此事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刘瑾！朕给你一天时间，撬不开他们的嘴，你就提头来见！”
刘瑾早已吓得冷汗涔涔，领命后如狼似虎地带着厂卫番子扑向内务府。
坤宁宫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恐慌和肃杀之中。所有近身服侍皇后的太监宫女全部被隔离审查，饮食、汤药、衣物、器具重新进行最严格的检查。
陈瑜则再次强打精神，为惊魂未定的夏皇后重新诊脉，开了更为稳妥的安神保胎方子，并详细嘱咐了诸多注意事项。他心中暗凛，宁王的手段果然无所不用其极，且阴险隐蔽。这次是香囊，下次又会是什么？
在厂卫的酷烈手段下，线索很快被挖了出来。香囊的原材料采购、制作、分派环节，有两个低等太监和一个宫女行为可疑，经过单独、严厉的审讯，其中那个在尚衣监负责熏香的宫女最终崩溃，招认自己受人重金收买，将特殊处理过的香料混入了那批香囊之中。而指使她的人，经过层层追溯，最终指向了一个早已在数月前因“急病”暴毙的南方商贾。这条线，似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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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厚照和陈瑜都清楚，这商贾背后是谁。虽然没有实证，可结合朝堂攻讦、街头刺杀、如今又加上这谋害龙胎的香囊事件，宁王的罪行，在他们心中已经罄竹难书。
“陛下，”陈瑜在离开坤宁宫前，对余怒未消的朱厚照沉声道，“看来，有人是铁了心不愿看到龙子平安降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后娘娘此后一切用度，必须设立专人、专线负责，层层核查，人员要绝对可靠，最好从陛下潜邸旧人或军中忠贞之士的家卷中遴选。娘娘的安危，如今是重中之重。”
朱厚照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着陈瑜的手：“怀瑾，多亏有你！你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任何魑魅魍魉，靠近皇后和朕的孩儿半步！至于江西那边……”他眼中寒光一闪，“朕自有计较！”
刺杀风波与香囊事件，虽然最终被挫败，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陈瑜知道，自己和家人，乃至皇宫里的皇后，都依然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宁王一击不成，绝不会罢休。而朝堂上那些喧嚣的弹劾，更像是在为某种更大的阴谋制造舆论和铺垫。
他回到侯府，看着迎上来、眼中含泪的孙妙仪和咿呀学语的小无忧，又想起坤宁宫里那位苍白而坚强的皇后，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不能总是被动防守。或许，是时候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或者……给宁王一个深刻的教训了。只是他如今这残破之躯，又能做多少呢？
朱厚照在豹房闻讯，惊怒交加，当场摔碎了最心爱的紫砂壶，怒吼声响彻殿宇：“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给朕查！彻查！刘瑾！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厂卫这台庞大的特务机器，在皇帝的盛怒下全力开动。缇骑四出，番子密布，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很快，一些线索被汇集起来：被击杀的刺客中，有人身上带有旧年南方卫所的刺青；使用的弩箭制式虽被磨去编号，但工艺特点指向某些曾经管理不严的军器局；逃脱的个别人，其口音和行动特征，与江湖上某些受宁王府供奉的亡命之徒吻合……
虽然尚未有直接证据指向宁王世子，但所有的疑点，都如同无形的箭头，隐隐指向了江西。朱厚照心中雪亮，对宁王父子的杀意，已然浓烈到了极点。但他同样知道，没有铁证，难以对一位藩王及其世子轻易动手，尤其是在对方刚刚进京“朝贺”之后。他只能严令加强京城治安，特别是靖安侯府及其周边的护卫，同时将怒火暂时压下，等待时机。
经此一劫，陈瑜更加深居简出，侯府护卫增加了数倍，由赵铁柱亲自挑选京营老兵和讲武堂士官充任，日夜巡逻，戒备森严。孙妙仪和小无忧更是被严禁随意出门，所需之物皆由可靠之人采买送入。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堂上，杜宏、周启新等人的攻讦并未停止，虽然未能动摇朱厚照对陈瑜的信任，却也像苍蝇般扰人不安，更不断地散布着对陈瑜不利的言论。
就在这内外交困、气氛紧绷之际，一个更令人心悸的消息，从皇宫大内传了出来——皇后夏氏，突然病倒了！症状是头晕乏力，食欲不振，偶尔伴有轻微腹痛。太医诊断，说是“胎气微动，肝郁脾虚”，开了安胎静养的方子。
消息传到朱厚照耳中，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罢朝，亲自守在坤宁宫。陈瑜得知后，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他强撑着病体，请求入宫探视。
坤宁宫内，药香弥漫。夏皇后卧在凤榻之上，脸色有些苍白，看到陈瑜，勉强笑了笑：“劳动靖安侯了，本宫无甚大碍，只是有些倦怠。”
陈瑜行礼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皇后的气色，又询问了太医用药和近日饮食起居的细节。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皇后枕边一个不起眼的、散发着澹澹清香的锦囊上。
“娘娘，此香囊甚是别致，不知是何人所赠？”陈瑜状似随意地问道。
夏皇后道：“是前些日内务府新送来的一批香囊，说是用安神的香料所制，本宫闻着气味清雅，便留了一个在身边。”
陈瑜心中猛地一沉。他请求道：“娘娘，可否容臣一观此香囊？”
朱厚照虽不明所以，但对陈瑜的判断素来信服，立刻命宫女将香囊取下，递给陈瑜。
陈瑜接过香囊，凑近鼻端仔细嗅了嗅。那香气初闻确实清雅安神，但以他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却隐隐嗅到了一丝极澹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甜腥气。他脸色微变，对朱厚照道：“陛下，此香囊恐有问题。为保万全，可否请太医及擅长辨识药材、毒物的老供奉一同查验？”
朱厚照脸色瞬间铁青，立刻传令。不久，太医院院使孙鹤年（孙妙仪祖父）和一位专精毒理、退隐多年的老宦官被急召入宫。
经过仔细的拆解、查验，尤其是那位老宦官的辨识，结果令人嵴背发凉——香囊内的填充香料中，混杂了极少量的“藏红花”和“麝香”磨成的极细粉末！这两种药材，单用适量本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但对于孕妇，尤其是怀孕早期，却是有可能导致流产的禁忌之物！因其分量极微，气味又被其他浓郁香料掩盖，寻常太医诊脉和查验饮食很难发现，但若长期佩戴嗅闻，潜移默化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好胆！真是好胆！”朱厚照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意沸腾，“竟敢把手伸到朕的皇后身上！伸到朕的皇儿身上！查！给朕一查到底！内务府经手此事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刘瑾！朕给你一天时间，撬不开他们的嘴，你就提头来见！”
刘瑾早已吓得冷汗涔涔，领命后如狼似虎地带着厂卫番子扑向内务府。
坤宁宫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恐慌和肃杀之中。所有近身服侍皇后的太监宫女全部被隔离审查，饮食、汤药、衣物、器具重新进行最严格的检查。
陈瑜则再次强打精神，为惊魂未定的夏皇后重新诊脉，开了更为稳妥的安神保胎方子，并详细嘱咐了诸多注意事项。他心中暗凛，宁王的手段果然无所不用其极，且阴险隐蔽。这次是香囊，下次又会是什么？
在厂卫的酷烈手段下，线索很快被挖了出来。香囊的原材料采购、制作、分派环节，有两个低等太监和一个宫女行为可疑，经过单独、严厉的审讯，其中那个在尚衣监负责熏香的宫女最终崩溃，招认自己受人重金收买，将特殊处理过的香料混入了那批香囊之中。而指使她的人，经过层层追溯，最终指向了一个早已在数月前因“急病”暴毙的南方商贾。这条线，似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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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陈瑜在离开坤宁宫前，对余怒未消的朱厚照沉声道，“看来，有人是铁了心不愿看到龙子平安降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后娘娘此后一切用度，必须设立专人、专线负责，层层核查，人员要绝对可靠，最好从陛下潜邸旧人或军中忠贞之士的家卷中遴选。娘娘的安危，如今是重中之重。”
朱厚照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着陈瑜的手：“怀瑾，多亏有你！你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任何魑魅魍魉，靠近皇后和朕的孩儿半步！至于江西那边……”他眼中寒光一闪，“朕自有计较！”
刺杀风波与香囊事件，虽然最终被挫败，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陈瑜知道，自己和家人，乃至皇宫里的皇后，都依然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宁王一击不成，绝不会罢休。而朝堂上那些喧嚣的弹劾，更像是在为某种更大的阴谋制造舆论和铺垫。
他回到侯府，看着迎上来、眼中含泪的孙妙仪和咿呀学语的小无忧，又想起坤宁宫里那位苍白而坚强的皇后，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不能总是被动防守。或许，是时候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或者……给宁王一个深刻的教训了。只是他如今这残破之躯，又能做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