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燕然梦绕温柔乡-《祝由大明》

  紫禁城,乾清宫。

  朱厚照批阅着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章,听着朝臣们关于漕运、赋税、科举、宗室等等琐事的争论,只觉得心情烦闷,呵欠连天。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坐久了竟是如此枯燥乏味,远不如在边关纵马驰骋、挥斥方遒来得痛快。

  就在这时,司礼监太监悄无声息地送来了一个密封的铜管。看到那熟悉的、属于大同前线最高机密的火漆印记,朱厚照精神猛地一振,仿佛瞌睡的人被灌下了一碗浓茶。他立刻挥退左右,迫不及待地打开铜管,取出里面陈瑜亲笔书写的密报。

  密报上,陈瑜用简洁而精准的语言,汇报了近期对鞑靼的经济封锁成效,神策营游骑的骚扰战果,以及……鞑靼议和使者“意外”死于内部争斗,伯颜猛可众叛亲离、困守王庭的详细情况。在密报的最后,陈瑜写道:“……如今北虏内乱已生,人心离散,伯颜猛可如瓮中之鳖。待其内部厮杀消耗殆尽,或有其部携其首来降,或可遣一上将,提一旅之师,出塞扫穴,勒石燕然,正在此时!臣已命各部加紧演练,绘制详图,筹备粮草,只待陛下圣决!”

  “勒石燕然!”

  这四个字,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瞬间点燃了朱厚照全身的血液!他仿佛看到了大汉铁骑踏破匈奴王庭,窦宪在燕然山刻石记功的壮阔场景!而如今,他朱厚照,也将有机会完成甚至超越祖辈的功业,将这困扰中原数百年的北疆大患,彻底解决!

  他兴奋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挥舞着手中的密报,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大同,亲自率领千军万马,踏平草原!陈瑜的密报,就像三伏天里的一碗冰镇酸梅汤,让他从繁琐政务的燥热中瞬间解脱出来,心旷神怡,浑身通透。

  “好!好!怀瑾果然从未让朕失望!”他喃喃自语,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憧憬。

  然而,他也知道,此事还需耐心。朝中那些老臣定然又会搬出“劳民伤财”、“风险过大”等理由来劝阻。他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强压下立刻下旨出兵的冲动,朱厚照将密报小心收好,脸上的兴奋渐渐化为一种深沉的期待。他看了看时辰,已近黄昏,便吩咐摆驾,目的地却不是后宫,而是皇城附近,一处并不起眼,却守卫森严的院落。

  这里,是他以陈瑜的名义购置,用来安置刘贞儿的地方。自从陈瑜返回大同,为了避嫌,也为了更好的保护刘贞儿,朱厚照便做了如此安排。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清幽。朱厚照褪去了龙袍,换上一身寻常的锦袍,如同一个富家公子般,信步走了进去。院内,刘贞儿正挽着袖子,小心地给几株新移栽的梅花培土。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美的轮廓,神情专注而宁静。

  看到朱厚照进来,刘贞儿脸上露出浅淡而真心的笑容,放下小铲,迎了上来:“陛……您来了。”在外人面前,她依旧谨守本分。

  朱厚照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帮她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笑道:“又在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朕……我看着,这株梅花生机勃勃,来年定能开出好花。”

  “借您吉言。”刘贞儿柔声道,引着他走向院中的小亭。亭边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几尾锦鲤在其中悠然游弋。

  两人坐在亭中,看着水中嬉戏的鱼儿,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温馨而融洽。朱厚照会跟她讲一些朝中无关紧要的趣事,或者听她说说打理小院的琐碎。在这里,他不再是需要时刻保持威严的皇帝,只是一个可以暂时放松的普通男子。而刘贞儿的温柔与宁静,也很好地抚平了他因朝政和野心而躁动的心绪。

  偶尔,他也会在此过夜,摒弃所有宫规礼仪,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真正属于“人”的烟火气和安宁。一边是勒石燕然的赫赫功业梦想,一边是红袖添香的温柔慰藉,年轻的皇帝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间切换,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波澜,却也在这波澜中,悄然沉淀着,成长着。他期待着,陈瑜那边传来最终捷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