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龙廷激辩暗藏锋-《祝由大明》

  就在陈瑜一行人于大同城内感受边塞风情之时,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冰雹般砸入紫禁城乾清宫!

  “报——!鞑靼小王子伯颜猛可,亲率精骑三万,绕过宣府防线,突袭大同镇外侧猫儿庄堡!守堡百户力战殉国,堡寨…失陷!鞑靼兵锋直指大同外围粮草囤积地聚落城!大同总兵王勋已紧急调兵驰援,然兵力捉襟见肘,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军报如同惊雷,瞬间炸翻了刚刚平静不久的朝堂!

  朱厚照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色因愤怒和兴奋而涨红:“伯颜猛可!好贼子!朕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真当朕的边军是泥捏的不成?!”

  兵部尚书王琼急忙出列:“陛下息怒!鞑靼此番趁我边军换防未稳之际来袭,其势汹汹!当务之急,是急令宣府、延绥出兵策应,牵制鞑靼侧翼!同时速从京营调拨精锐,火速增援大同!”

  “调兵?太慢!”朱厚照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声音斩钉截铁,“鞑虏狡诈,来去如风!等京营赶到,怕是聚落城早被烧成白地!朕要御驾亲征!亲自去大同,会会那伯颜猛可!”

  “御驾亲征”四字一出,满朝文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陛下万万不可!”首辅李东阳第一个扑出来,老泪纵横,“陛下乃万乘之尊,身系社稷安危!岂可轻涉险地?大同烽火连天,刀兵无眼!若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赎!请陛下以江山为重,坐镇中枢!”

  “请陛下以江山为重!”满朝文武哗啦啦跪倒一片,磕头劝阻之声不绝于耳。

  朱厚照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跪倒的臣子,胸中一股郁气勃发,厉声道:“江山?朕的江山,是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马上打下来的!不是坐在金銮殿里守出来的!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成祖五征蒙古,打得鞑靼望风远遁!何等英雄气概!到了朕这里,难道就只能缩在京城,听任鞑虏在边境烧杀抢掠吗?!朕丢不起这个人!大明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少年天子的锐气和对祖先功业的向往。

  然而,老成持重的官员们并不买账。礼部尚书毛澄颤声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太祖、成祖时,国势鼎盛,兵强马壮!如今边军初定,人心未附,陛下岂可效仿故事,行此险招?万一…万一有失,则天下动摇啊陛下!”

  “是啊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陛下乃天下根本,岂可逞一时之勇?”

  “调兵遣将,乃将领之责!陛下运筹帷幄即可!”

  劝阻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无论朱厚照如何强调军情紧急,如何以祖宗功业相激,文官们就是咬死一条:皇帝绝不能亲临前线!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司礼监太监匆匆送来慈寿宫(张太后居所)的口谕:“皇帝,太后懿旨:边关战事,交由将士们便是。皇帝宜安心坐镇京师,以稳人心。莫要让母后担忧。”

  太后的懿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朱厚照可以力排朝臣之议,却难以违背母亲的担忧。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却只能无比憋屈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奏。着兵部、五军都督府,即刻调京营精锐一万,火速驰援大同!命大同总兵王勋,给朕守住!丢了聚落城,提头来见!”

  退朝后,朱厚照如同一头困兽,在豹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猛地将御案上的奏疏笔墨全部扫落在地!

  “迂腐!无能!鼠目寸光!”他低声咆哮着,眼中全是不甘与愤怒,“他们懂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边关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鞑虏的刀有多快!伯颜猛可亲自来了!这是最好的机会!朕要亲手砍下他的头!”

  刘瑾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突然,朱厚照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们不让朕去,朕就偏要去!明的不行,朕就来暗的!”

  他猛地看向刘瑾:“刘瑾!立刻给朕准备!调腾骧四卫中最精锐的三千神策军!再选五百精干厂卫番子!全部便装!准备好朕的铠甲兵器!今夜子时,随朕出京!”

  刘瑾吓得魂飞魄散:“皇爷!不可啊!这…这太危险了!若是被朝臣们发现…”

  “发现?”朱厚照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偏执,“等朕砍了伯颜猛可的脑袋回来,看他们还敢说什么!快去准备!若走漏半点风声,朕扒了你的皮!”

  是夜,月黑风高。一支没有任何仪仗、如同普通商队般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沿着官道,向着西北方向的大同,疾驰而去。少年天子一身普通将领的盔甲,披着暗色斗篷,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战意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