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石母之心-《楚少将:烽火淬英雄》

  “这些都是太初石预见的未来。” 公输仇的声音从镜阵深处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仿佛从无数个时空缝隙中渗透而出,“你以为的守护,不过是它布下的棋局。你、我、墨后,甚至你那失踪的父亲,都是它用来平衡混沌之力的棋子罢了。”

  蒋志昂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的断岳刀微微颤抖。镜中那些画面仍在脑海中翻腾:玄甲染血的自己、庭院赏花的温存、面具人刺向婴儿的冰冷指尖,每一幕都真实得让他心悸。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她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却死死攥着他的手,反复叮嘱 “守住玉佩,记住‘震’字”,随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怀中药性的玉佩突然发烫,仿佛感应到他的思绪,贴着肌肤传来灼热的温度。蒋志昂猛地抬手,将那枚刻着 “震” 字的白玉佩按在中央那面最大的铜镜上。玉佩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发出 “嗡” 的一声轻响,一道金色纹路从玉佩边缘蔓延开来,如蛛网般覆盖整个镜面。

  下一秒,所有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的幻象如碎裂的琉璃般剥落,露出藏在后面的墨家秘藏 —— 那是一处嵌入岩壁的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帛书边缘虽已磨损,却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蒋志昂颤抖着展开帛书,父亲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笔锋刚劲,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太初石乃天外奇石,自星辰坠落苍莽山,其力可塑万物形态,亦能引混沌之气毁天灭地。当年公输仇叛出墨家,因觊觎石中力量,竟以活人精血提炼混沌本源,欲造不死军团颠覆天下。吾与墨后联手阻拦,却不料他已吸收部分石力,实力大增。危急之际,吾以自身血脉为引,将公输仇的混沌之力封印于昂儿体内,实为无奈之举 —— 此举既能压制公输仇,又能借昂儿天生的紫霄之力调和混沌,只是苦了吾儿,自出生便要背负这般枷锁。

  若吾儿他日能见此密信,切记:混沌之力非邪非正,如刀剑之利,在善者手中可护佑苍生,在恶者手中便为祸世间。心之所向,即为道之所存,切勿被力量左右本心。”

  帛书末端的空白处,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微光,一幅简易的地图缓缓显现,清晰地指向苍莽山最深处的 “陨星坑”,旁边用朱砂标注着一行小字,墨迹如新:“太初石母之核,藏于星辰坠落之地,需以双石碎片为钥,方可开启。”

  “原来父亲当年……” 蒋志昂的眼眶发热,一直以来的困惑与委屈在此刻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父亲消失前的决绝,明白掌心印记的由来,更明白自己肩上扛起的,从来都不只是个人恩怨,而是整个墨家乃至天下的安危。

  就在此时,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颤,头顶的岩石簌簌掉落,粉尘弥漫了半间屋子。素之脸色骤变,指着镜阵边缘不断扩大的裂缝喊道:“是影枭的人!他们在外面炸开了入口,马上就要进来了!”

  话音未落,公输仇突然从暗影中扑出,如猎豹般直扑暗格中的帛书。他掌心的太初石碎片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周遭的混沌之气疯狂涌动,竟在他身前凝成一道灰黑色的护盾。“这份密藏,本就该属于我!”

  蒋志昂反应极快,挥刀格挡。断岳刀的赤金色刀光与碎片的白光碰撞的瞬间,两股力量突然产生强烈的共鸣,一道灰白相间的光柱骤然从碰撞点升起,直抵石室顶部。光柱中,无数细小的能量丝线相互缠绕,时而化作蒋志昂的模样,时而化作公输仇的轮廓,仿佛在诉说着两人同根同源的宿命。

  “同根同源,终究要合二为一!” 公输仇的身影在光柱中渐渐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带着蛊惑的力量,“接受我,接受这混沌本源,你才能知道父亲当年的全部真相 —— 他封印我,真的是为了守护天下吗?还是为了独占太初石的力量?”

  蒋志昂的意识突然被光柱吞噬,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黑暗里,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的机关城,火光冲天,父亲抱着尚在襁褓的自己,快步走进太初石提炼阵。当太初石碎片嵌入他心口的刹那,公输仇的身影从暗影中扑出,青铜指刺直取父亲后心,父亲回身挥刀,玄铁刀与指刺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阵中格外刺眼。

  画面陡然一转,更深处的记忆浮现:一个披着墨色斗篷的女子,正站在机关城的密室内,将半块太初石碎片交给父亲。女子的斗篷被风吹起一角,露出腰间悬挂的玉佩 —— 那玉佩的纹路、质地,竟与素之母亲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样!

  “昂儿!莫要被幻象迷惑!” 父亲的声音突然穿透混沌,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守住本心,方能辨明真伪!”

  光柱骤然炸裂,蒋志昂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他环顾四周,发现公输仇已消失在石室另一侧的暗门后,石台上的密藏只剩下半枚墨家令牌,帛书与那枚 “震” 字玉佩不知何时已被夺走。

  “志昂,快看这个!” 素之突然指向地面的铜镜残片,声音带着惊惶。蒋志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碎片中映出一道混乱的景象:影枭的杀手们正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快步朝着暗门方向移动。棺椁表面刻着繁复的镇岳印,那纹路与父亲佩刀上的图案完全吻合,甚至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他们在抢父亲的遗体!” 素之的竹简突然腾空而起,墨字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凝成数道黑色锁链,紧紧缠住棺椁的一角,“父亲的遗体里一定藏着太初石母的线索,绝不能让他们带走!”

  蒋志昂翻身跃上棺椁,断岳刀寒光一闪,劈开缠上来的影枭锁链。杀手们见状,纷纷抽出腰间弯刀,朝着他扑来。蒋志昂一边格挡,一边低头查看棺椁侧面的刻字 —— 那是一行娟秀的字迹,笔画间带着熟悉的温柔,竟是母亲的笔迹:“石母在心,而非在石。”

  “石母在心?” 蒋志昂喃喃自语,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突然想起父亲密信中的话,想起掌心的印记,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浮现:难道太初石母的核心,并非实体,而是藏在某个人的心里?

  就在此时,暗门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公输仇的声音夹杂着铁甲军的呐喊,从门外传来:“蒋志昂,陨星坑见!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真相,究竟有多可笑!你以为他是英雄?不过是个不敢面对自己野心的懦夫!”

  话音未落,棺椁在剧烈的震动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木屑与灰尘簌簌掉落。蒋志昂与素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 棺椁里没有父亲的遗体,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如冰,刻着清晰的太极图案。

  素之伸手拿起青铜镜,刚触碰到镜面,镜中突然映出一幅令人浑身冰凉的景象:陨星坑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台拔地而起,太初石母正悬浮在祭台顶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祭台周围插着九根黑色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墨家弟子的姓名,石柱底部的血渍早已发黑,显然已历经多年。而祭台边缘的地面上,用血刻着的图腾,正是蒋志昂掌心那道金色印记!

  “这是…… 墨家的‘献祭阵’!” 素之的声音带着颤抖,“祖父的密录里记载过,此阵需以九位墨家核心弟子为祭,方能唤醒太初石母的全部力量。公输仇他…… 他想献祭墨家弟子!”

  就在此时,素之手中的竹简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墨字疯狂重组,仿佛在抗拒某种力量,又像是在传递紧急信息。最终,墨字凝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映在竹简上:“小心爹”。

  “小心爹?” 蒋志昂皱紧眉头,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他接过素之递来的青铜镜,紧紧握在手中,突然想起父亲消失前的玄甲身影 —— 那时父亲的披风上沾着血迹,他一直以为是战斗留下的,可此刻回想起来,那血迹在阳光下泛着的,竟是与公输仇胸口太初石碎片相同的灰光!

  掌心的印记突然渗出鲜血,温热的血滴落在青铜镜上,瞬间晕开。镜面上的太极图案缓缓转动,一行新的字迹渐渐显现:“公输仇即蒋震”。

  “公输仇就是父亲?” 蒋志昂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这个答案太过荒谬,却又与过往的种种线索重合:父亲消失的时间与公输仇重现的时间一致,两人身上都有太初石碎片,甚至连气息都有几分相似。他想起密信中父亲说 “以自身血脉为引封印公输仇”,难道所谓的封印,竟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离出去,化作了公输仇?

  远处传来影枭的号角声,沉闷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预示着大战即将来临。蒋志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混乱,翻身上马。断岳刀的寒光映在他凝重的脸上,眼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要去陨星坑看一看,去面对那个可能是父亲,也可能是仇敌的人。

  素之将那半枚墨家令牌塞进他手中,墨字在令牌上快速游走,凝成半张残缺的地图:“祖父说,墨家的最后一道防线藏在陨星坑底,那里有历代墨家巨子留下的机关术,或许能阻止公输仇。志昂,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蒋志昂点点头,握住素之的手。两匹骏马踏着暮色,朝着陨星坑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莽山的密林之中。

  而他们身后的墨家密藏深处,一块半透明的太初石碎片从石缝中滚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上刻着的 “镇北” 二字,正被新涌出的黑血一点点覆盖,最终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陨星坑的方向,太初石母的光芒愈发耀眼,祭台周围的石柱开始微微震动,一场关乎天下存亡的浩劫,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