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议价筹码,地脉异动-《殖装虫群:异形主宰的崛起》

  艾洛斯给出的“一个标准时”,如同悬在头顶的冰冷利刃,将刚刚从腐化之核的威胁下喘过气来的联盟,再次推入了充满未知与压力的抉择旋涡。

  主帐内,气氛沉凝得能滴出水来。青云真人重伤昏迷,格桑嘉措闭关疗伤,此刻能主持大局的,只剩下白清雪、林岩,以及勉强支撑的各势力代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合作,还是不合作?”百兽山庄虎长老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贯的粗豪,却也难掩焦躁,“那劳什子‘星穹议会’,听起来口气大得没边,动辄‘评估’、‘清除’,简直把咱们当圈里的牛羊看了!老子信不过他们!”

  云霞宗苏仙子蹙眉轻叹:“虎长老话虽直,却也在理。对方技术远超我等,态度疏离强势,所谓‘协议’我等一无所知,全由他们解释。贸然合作,恐有引狼入室之患。”她顿了顿,看向林岩,“但林小友也说了,硬抗绝无胜算。他们随手展现的净化手段,便是我等难以企及……况且,他们或许真有救治阿弃小友之法。”

  金石盟的老者捻着胡须,目光闪烁:“合作未尝不可,但须有章程,有限度。技术可以学,情报可以换,但主权不能丢,核心隐秘不能泄。最关键的是,需弄清楚他们的底线和真正目的——是真的只为处理‘污染’,还是另有所图?比如……林小友身上那令他们在意的‘秩序之力’,或者此界可能存在的其他‘天外遗泽’?”

  众人议论纷纷,担忧、疑虑、渴望、恐惧交织。说到底,星穹议会展现的力量层次和知识维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熟悉的修仙文明范畴,带来了巨大的不安。

  白清雪一直沉默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合作与否,非是选择题,而是生存题。正如林岩所言,硬抗是死路。拒绝合作,他们自行‘评估’,我等便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们一念之间。”

  她看向林岩:“关键在于,我们有什么筹码,能让他们愿意坐下来谈,而非单方面‘处置’?又该如何划定合作的红线,确保我等不被吞并或牺牲?”

  林岩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灵玉传来微弱的温热,似乎在支持着他的思考。他环视众人,沉声道:“筹码,我们有三个。”

  “第一,情报与本地知识。我们对青岚山脉、古渊遗迹、落鹰涧的了解,包括污染扩散的历史、‘寂静尊’封印、‘灵犀’信标的存在,甚至阿弃的特殊血脉,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评估’的关键信息。我们可以选择性地提供,作为交换。”

  “第二,‘变量’本身。”他指了指自己,“我,以及我身上融合的力量,显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他们称我为‘变量’,或许意味着我的存在,是他们计算或计划中的意外因素。这可以成为我们谈判的一个基点——合作研究,而非单方面探查。”

  “第三,潜在的‘污染源头’或‘高危目标’信息。”林岩目光锐利,“他们最在意的是‘终末’污染。而我们,不仅接触过腐化菌塔,还与慕残云、暗影商会这些明显与污染有染的本土势力交锋过。我们掌握着他们尚未知晓的、可能隐藏在此界更深处的污染线索。这可以作为我们要求‘技术支援’和‘救治阿弃’的价码。”

  “至于红线,”林岩语气斩钉截铁,“核心几条必须明确:一,评估过程需有我方代表在场,关键检测需经我方同意;二,不得以任何形式侵害此界生灵(尤其是未感染者)的基本生存权与自主权;三,提供的任何技术或知识,不得包含可能控制或奴役我方的后门或限制;四,关于我本人及阿弃的研究,需在完全自愿、知情且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五,所有行动需提前通报我方,涉及大规模武力行动需协商一致。”

  他提出的条件和红线,清晰而强硬,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众人听罢,大多微微颔首。这确实是在绝对劣势下,能争取到的最有利框架了。

  “他们会答应吗?”有人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岩道,“他们肯给一个标准时考虑,而非直接强制执行,说明他们至少表面上还愿意遵循某种‘程序’。这或许就是‘协议’的约束,也是我们的机会。我们需要一个谈判代表。”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林岩和白清雪身上。他们二人是联盟目前实质上的核心,也最了解情况,尤其是林岩,身为“变量”,与星穹议会的关注点直接相关。

  白清雪看向林岩:“我与你同去。”

  林岩摇头:“营地需要有人坐镇,青云真人和格桑大师的情况也需时刻关注。而且……”他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银色梭形飞行器,“谈判可能需要展示一些‘诚意’和‘独特性’。我单独去,或许更能凸显‘变量’的价值,也避免让对方觉得我们过于紧张防备。”

  白清雪沉默片刻,知道林岩说得有理,但眼中忧虑更甚。“务必小心。若有不对,立刻发出信号。”

  “放心。”林岩点头,又对铁雄和文渊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密切关注营地内外动静,尤其是地底和古渊方向的能量变化。

  时间紧迫,不再犹豫。林岩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物,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尽管伤势未愈,力量仅存三四成,但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镇定与底气。

  他独自一人,走出主帐,来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仰头望向那艘悬浮的银色飞行器。

  “星穹巡界使艾洛斯阁下,林岩求见,代表青岚联盟,就‘评估’与‘合作’事宜进行磋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上去。

  片刻沉默后,飞行器舱腹再次打开,那道柔和的白光垂下。艾洛斯的身影出现在光中,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准予接洽。请进。”

  一道无形的力场笼罩林岩,将他缓缓托起,送入飞行器内部。

  舱内景象让林岩心中一凛。内部空间远比外部看起来宽敞,显然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扩展技术。环境简洁、明亮,以银白色和淡蓝色为主调,充满未来科技感。没有复杂的操控台,只有悬浮在半空中的数个全息投影界面,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星图。空气清新,温度恒定,弥漫着一种类似臭氧的淡淡气味。

  艾洛斯站在主控区域,那名红发女战士和银灰色机械体分立两侧。女战士依旧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林岩,带着审视;机械体则沉默如雕像。

  “你很守时。”艾洛斯开口,示意林岩坐在一个凭空浮现的、符合人体工学的银色座椅上。“那么,青岚联盟的决定是?”

  “在表明决定前,”林岩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直视艾洛斯冰蓝色的眼眸,“我们需要明确几个前提,或者说,我方的基本诉求与合作底线。”

  他条理清晰地将之前在主帐内商议的五条红线,以及希望换取的技术支援(尤其是针对阿弃的救治)和知识交换诉求,逐一陈述。语气不卑不亢,既承认双方的实力差距,也强调了己方不可让渡的权益与独特的价值。

  艾洛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听取一份常规报告。直到林岩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泛文明守望协议》旨在保护未受‘终末’污染的文明幼苗,遏制污染扩散,维护基础宇宙秩序。对于愿意合作的原生文明,我们通常提供‘观察员’身份,共享部分非核心净化技术,并在污染威胁达到临界时提供有限武力支援。前提是,该文明需接受定期评估,并无条件配合针对‘终末’源头及深度感染体的清除行动。”

  他顿了顿,看向林岩:“你提出的‘红线’,部分符合协议精神,如知情权、非侵害原则。但‘协商一致’涉及武力行动,在协议框架下,当确认目标为‘高危污染源’或‘扩散节点’时,巡界使有权根据现场判断采取必要措施,以确保污染不进一步扩散。这是为了整体星域安全。”

  “至于你提到的‘变量’研究与合作,”艾洛斯眼中数据流般的光芒一闪而过,“你的情况确实特殊。融合了未知‘秩序’单元、先驱者次级造物、以及‘灵犀’信标共鸣,却未表现出明显的污染迹象,反而能运用部分净化之力。根据协议补充条款,对于此类‘良性变量’,可纳入‘重点观察与潜力评估’项目,在确保可控的前提下,进行有限度的研究合作,并可能提供定向的技术引导,以协助其力量正向发展,对抗污染。”

  “而那个特殊血脉个体……”艾洛斯看向一个投影界面,上面显示着静室的模糊扫描图像(显然他们的探测技术能部分穿透营地防御),“初步扫描显示,其体内存在高度活跃的‘终末’关联印记与古老血脉封印。情况复杂,风险极高。我们可以在严格隔离条件下,进行更深入的检测,并提供临时的‘意识稳定’与‘污染抑制’方案。但根治……需要更高级别的‘净化序列’授权,或找到其污染链接的源头进行斩断。”

  他的回答,既有让步(承认部分红线,愿意进行有限合作与研究),也明确了他们的底线(对高危目标有最终处置权,根治阿弃需要更高条件)。总体而言,比预想中更加“讲理”,但那种居高临下、基于“协议”和“评估”的冰冷框架感依然强烈。

  “我们需要看到‘意识稳定’与‘污染抑制’方案的具体内容与安全性保证。”林岩抓住关键点,“同时,关于‘高危目标’的判定标准与行动流程,需要更详细的说明。此外,作为合作开端,我们愿意提供关于古渊遗迹封印、落鹰涧污染扩散历史、以及本土魔道势力‘暗影商会’与‘慕残云’活动的情报。交换条件是,贵方提供基础的、针对当前营地污染残留的净化技术原理图谱,以及关于‘终末’污染基础特征与应对要点的知识包。”

  他这是在试探对方的诚意,也是为联盟争取最急需的东西——净化技术与对“终末”的基础认知。

  艾洛斯似乎对林岩的谈判技巧略感意外,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可以。‘晨曦’型便携净化单元原理图谱(简化版)与《终末侵蚀特征初步辨识及基础防护指南》(通用版)可以开放。相应的,我们需要你们提供的全部情报数据,以及……你本人的初步能量频谱扫描与‘秩序’单元基础结构非侵入性分析数据。”

  一场基于各自需求与筹码的交换,在冰冷的银色船舱内,悄然达成初步意向。

  就在林岩与艾洛斯就细节进行进一步磋商时——

  呜——!!!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肺腑深处的呻吟与震动,陡然传来!即便是在隔音效果极佳的飞行器内部,也能清晰感知!

  紧接着,文渊焦急万分的声音通过林岩预留的紧急精神链接通道传来,带着罕见的惊慌:

  “主宰!地脉!青岚山脉东部、北部多条主支地脉灵力流向发生剧烈紊乱!能量读数飙升!伴有高强度空间扭曲反应!源头……源头分散,但主要指向古渊遗迹外围和……我们营地正下方深处!有东西……正在通过地脉快速移动!能量特征……和腐化之核湮灭前散逸的那些残余,高度吻合!”

  几乎同时,艾洛斯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数个监控窗口警报红光疯狂闪烁!显示的画面中,青岚山脉的地脉灵力网络图上,正有数道暗紫色的“污流”,如同注入清水中的墨汁,沿着地脉通道快速蔓延、扩散!所过之处,地脉灵力被迅速污染、扭曲,一些脆弱地带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地面开裂和能量喷发!

  那银灰色的机械体发出急促的合成音:“警告!检测到‘终末’污染通过行星级能量网络(地脉)进行高速扩散!污染源为高活性残余,具备初步‘增殖’与‘侵蚀节点构建’特征!扩散速度超出预期37%!预计将在1.7个标准时内,污染覆盖青岚山脉37%的地脉网络,并可能激活多处‘空间薄弱点’!”

  艾洛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类似于“凝重”的神色。他看向林岩:“看来,我们的‘评估’与‘合作’,需要立刻进入实战检验阶段了。你们提供的关于‘慕残云’及‘暗影商会’的情报,优先级提升。另外……”

  他冰蓝色的眼眸锁定林岩:“你方才提到的,关于可能隐藏在此界更深处的污染线索——现在,它正在变成现实。我们需要立刻采取联合行动,遏制地脉污染扩散。而这,将是检验我们能否真正‘合作’的第一道考题。”

  林岩心头一沉,知道最坏的情况正在发生。腐化之核湮灭时,果然有“种子”残留,并潜入了地脉!现在,它开始反扑了!

  “我需要立刻返回营地组织防御和阻断!”林岩起身,语气急促。

  “可以。”艾洛斯点头,“‘晨曦’净化单元图谱与《指南》已传输至你个人终端(他指了一下林岩腰间伪装成玉佩的通讯器)。同时,我方将派遣‘净化者’IV型(指那银灰色机械体)随你一同行动,提供实时监测与技术支援。红隼,”他看向红发女战士,“你驾驶‘侦巡者-7’(指一艘小型侦察艇),监控高空及空间异常,重点追踪污染流的主要汇聚方向。”

  他最后看向林岩,语气依旧平静,却带上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林岩,作为‘变量’及本地合作者代表,你将负责协调地面阻断行动。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遏制污染扩散,定位并清除污染源节点。若遇抵抗……协议授权,可予以清除。”

  合作,在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以一种近乎强制的姿态,迅速展开。

  林岩无暇多想,带着那名为“净化者”的银灰色机械体,迅速返回地面。

  营地已然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地面传来的隆隆震动与灵力紊乱,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白清雪看到林岩带回的“新盟友”和严峻消息,立刻开始调派人手。

  而在地底深处,那些沿着古老地脉疯狂蔓延的暗紫色污流中,一些初步成型的、如同“节点”般的鼓包,正在贪婪地汲取着被污染的地脉灵力,并向着更深处、更古老的地脉交汇处——也是空间最为脆弱的区域——悄然延伸。

  慕残云,或者“终末”污染本身,显然没有给联盟和突然介入的星穹议会任何喘息与整合的时间。

  真正的战争,从现在开始,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比拼速度、技术与意志的阶段。

  棋局另一端的执棋者,落子凶狠而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