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星语之约,真容初露-《殖装虫群:异形主宰的崛起》

  三日之约,转瞬即至。

  镇剑塔第九层净室的玉门再次无声开启时,走进来的不止是白清雪,还有铸剑长老。

  短短三日,在铸剑长老倾尽全力的辅助下,林岩对新获得的“星骸之臂”及体内那股混合能量的掌控,已取得了长足进步。虽然距离如臂使指尚有距离,但至少不会再因细微的情绪波动或能量运转而引发失控。右臂上的药膏与绷带已然除去,露出的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却隐隐泛着淡银色金属光泽的质感,其下湛蓝色的星辉能量如江河奔流,沉静而有力。举手投足间,这条手臂仿佛蕴含着能轻易捏碎金铁的恐怖力量,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针对污秽能量的天然净化感。

  “勉强算是能见人了。”铸剑长老上下打量了林岩一番,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星辉之力与你自身根基初步融合,虽离浑然一体尚远,但已筑下坚实根底。这条手臂……啧,老夫炼剑一生,也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兵器’与‘躯体’的结合。福祸相依,你好自为之。”

  林岩活动了一下右臂五指,感受着那股澎湃却已能初步约束的力量,郑重向铸剑长老行礼:“多谢长老连日费心。”

  铸剑长老摆摆手:“是你自己够狠,也够运道。走吧,宗主与‘星语者’已在‘观星台’等候。”

  观星台,位于天剑峰后山一处孤绝的悬崖之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楼台,而是一整块浑然天成的巨大星辰玄铁,表面光滑如镜,天然铭刻着繁复的、仿佛映照周天星斗的纹路。此处灵气纯净稀薄,却与星空有着玄妙的感应,是青岚剑宗历代先贤观测天象、体悟剑心通明之境的圣地,平日绝少开放。

  当林岩在白清雪和铸剑长老的引领下踏上观星台时,清冷的山风拂面,仰头便是无垠的、缀满星辰的深邃夜空。台面中央,青云真人负手而立,身旁除了三位太上长老的虚影,便是那三位“方舟遗民”。

  与三日前在密室中不同,此刻的“星语者伊瑟拉”并未用星光遮掩面容。那是一张难以用寻常美丽来形容的脸庞,肤质细腻如最上等的星尘,五官轮廓兼具了雕塑般的立体与水墨画般的柔和,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自然披散在身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并非想象中纯粹的星光,而是如同将整片浓缩的、正在诞生新星的星云嵌入了眼眶,深邃、变幻、仿佛能倒映出观者灵魂的本质。她身着的银白长袍质地奇异,似纱非纱,似光非光,表面有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的星辉符文。

  她身旁的魁梧男性,面容刚毅如岩石,皮肤呈古铜色,上面却有着类似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身,微微发光。他背后背负的并非刀剑,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小金属片和晶体构成的、充满精密机械感的复杂箱体,隐隐有低沉的、仿佛引擎待机般的嗡鸣传出。而那位光雾般的少女,依旧身形朦胧,只能勉强看出人形轮廓,周身散发着令人心绪宁静的柔和光晕。

  “林岩小友,伤势可有大碍?”青云真人见到林岩,微微颔首。

  “劳宗主挂心,已无大碍。”林岩行礼,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伊瑟拉。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位来自星空深处的“遗民”,尤其是看到她那双星云之眸时,他仍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认知纬度的无形压力,胸口灵玉更是传来一阵清晰的、混合着亲切与警惕的温热悸动。

  伊瑟拉的目光也落在了林岩身上。她的视线仿佛具有穿透性,轻轻扫过,林岩便感觉自己从肉体到灵魂,再到体内那复杂的能量构成,都有种被温和却无可阻挡地“浏览”了一遍的感觉。但这感觉并不令人难受,更像是一种高阶存在的例行审视。

  “秩序的信标,变数的载体,星辉的共鸣者……还有,深植的进化与掠夺之种。”伊瑟拉空灵的声音响起,每一个词都仿佛敲击在林岩心坎上,“如此复杂的纠缠,却能维持微妙的平衡,甚至开始孕育全新的特质……有趣。你比我们预想的,更有价值,也……更加危险。”

  林岩心中一凛,面上却保持平静:“前辈过誉。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身不由己。”

  “机缘?”伊瑟拉微微偏头,星云眸中流光转动,“在‘终末’的阴影下,没有纯粹的巧合。每一个‘变量’的出现,每一次‘秩序’的共鸣,都可能是指引,也可能是陷阱。”

  她轻轻抬手,掌心向上。一点璀璨却柔和的星光自她掌心浮现,缓缓升空,在观星台上方展开,化作一幅比林岩识海中、也比之前密室中更加宏大、更加清晰、并且……是动态的立体星图!

  星图中心,一颗被淡蓝色光晕包裹的星球影像缓缓旋转——正是此界。然而,此刻在这颗星球周围,除了之前看到的、不断扩散的暗红色污染波纹,还多了数条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丝线”,从星球的不同位置延伸向星空深处,其中一条最清晰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星图边缘一个黯淡的、不断闪烁的复杂光点。

  “此乃基于我们‘方舟’核心数据库与近日观测,结合你体内‘灵玉信标’及‘青岚号’残骸信息,重构的部分‘守望星图’。”伊瑟拉的声音如同星图般浩瀚,“淡蓝光晕,代表此界尚存的‘秩序场’与‘生命摇篮’基础,正在被‘终末污染’(暗红波纹)侵蚀。而这些淡金丝线……”

  她的目光落在林岩身上:“是你,以及少数几个与此界‘守望者遗产’产生深度共鸣的个体,与星空深处尚存的、未被完全污染的‘秩序锚点’或‘火种库’产生的微弱链接。你身上的这一条,最为清晰。”

  林岩紧紧盯着那条连接着自己与遥远光点的淡金丝线,心跳加速:“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你体内的‘灵玉’,极有可能是一件‘守望者议会’下发的、具备高级权限的‘火种引导信标’。”伊瑟拉语气肯定,“它并非单纯的遗物或能量源,而是一把‘钥匙’,一个‘导航仪’。它的原始使命,是在‘摇篮’计划出现不可逆的‘陷阱’化时,引导符合条件的‘火种携带者’,前往预定的‘安全区’或‘方舟’。”

  安全区?方舟?林岩瞬间想到了“起源方舟”和“第七方舟舰队”。

  “那……我算‘火种携带者’?”林岩问。

  “不完全,但你是‘信标认可者’。”伊瑟拉解释,“‘火种’并非单指个体,而是文明、知识、生命基因、乃至特殊能量形态的‘高维信息包’。真正的‘火种携带者’,往往是‘信标’本身,或者与‘信标’深度绑定的特殊载体。你的灵玉,或许在漫长的失落中,将其部分引导与庇护功能,绑定在了你这个人格意识上。而你体内后来的力量——无论是那生物进化系统,还是意外引入的星辉之力——都让你与‘信标’的绑定更加复杂和深入。”

  她顿了顿,星云眼眸看向林岩的右臂:“尤其是这源自‘青岚号’星辉引擎核心的净化之力,它与‘信标’同源,极大地增强了共鸣,也……引来了更多的注视。”

  “圣教的注视?”林岩沉声。

  “不止。”伊瑟拉摇头,“‘终末’的污染是侵蚀性的,但它本身并无明确意识。‘圣教’是此界被扭曲的认知与部分低维‘终末投影’结合的产物。更麻烦的是……‘饥渴者’。”

  “饥渴者?”青云真人插言,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

  “那是‘终末’污染在物质界的一种……具象化先锋,或者说是‘清道夫’。”伊瑟拉语气凝重,“它们并非生灵,而是遵循着‘消解存在’这一单一指令的恐怖实体,形态各异,能力诡谲,对‘秩序’、‘生命’、‘文明造物’有着本能的吞噬与破坏欲望。‘青岚号’当年,便是遭遇了小股‘饥渴者’先锋的突袭而坠毁。它们残留的污染,与此界魔念结合,才催生出了‘寂静尊’这等怪物,并持续腐化着古渊。”

  “我们怀疑,”伊瑟拉指向星图中此界外围几个模糊的、仿佛旋涡般的阴影标记,“有更强大的‘饥渴者’个体或集群,正在被此界日益浓厚的‘终末污染’和……某些特殊的‘秩序共鸣’(她看了一眼林岩)所吸引,向此界靠近。‘圣教’的疯狂举动,或许在无意中,加快了这一进程。”

  观星台上,一片寂静。山风似乎都变得冰冷刺骨。之前对抗的还只是本土扭曲产生的邪教,而现在,真正来自星空、代表宇宙级灾厄的恐怖实体,可能正在路上?

  “你们……能对付‘饥渴者’吗?”林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伊瑟拉沉默了片刻,星云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我们‘第七方舟遗民’,仅是当年舰队幸存者的后裔,传承残缺,力量百不存一。我们最大的价值,在于保留的知识、星图,以及对‘终末’与‘守望者’体系的了解。正面抗衡强大的‘饥渴者’……力有未逮。我们归来的目的,一是确认‘火种’状态,二是……寻找合作者,尝试在最终的湮灭到来前,启动‘信标’,尽可能多地转移‘火种’,保留文明延续的希望。”

  合作者。目标明确地指向了青岚剑宗,指向了林岩。

  “我们需要做什么?”青云真人直接问道,语气肃然。

  “首先,保护并进一步激活‘信标’——林岩体内的灵玉,以及他本身。”伊瑟拉看向林岩,“这需要他快速成长,至少需要初步掌握‘信标’的基础功能,例如稳定感应‘安全区’坐标,建立初步的链接通道。其次,尽可能收集此界尚存的、有价值的‘火种’——独特的功法知识、濒危的物种基因、纯净的能量源泉、乃至具备特殊潜质的个体灵魂印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找到一处相对稳定、能屏蔽‘终末污染’探测的‘发射场’,在‘饥渴者’主力抵达、此界秩序场彻底崩溃前,完成‘火种’封装与发射。”

  每一件事,都难如登天。尤其是最后一件,“发射场”在哪里?如何屏蔽污染?

  “关于‘发射场’,”伊瑟拉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虑,“根据星图显示,以及‘青岚号’最后传回的碎片信息,在此界,可能存在一处‘守望者’早期建立的、隐秘的‘紧急脱离港’。它很可能深藏在古渊最底层,与‘青岚号’主残骸或前哨站核心区相连。但那里……也必然是污染最严重、‘圣教’乃至‘饥渴者’残留力量最集中的地方。”

  又是古渊深处。一切似乎都绕回了原点。

  “阿弃呢?”林岩忽然问道,目光紧盯着伊瑟拉,“你们能否通过星图,或者‘信标’,定位到他失踪的那个时空裂隙?”

  伊瑟拉与身旁的光雾少女对视一眼(如果那朦胧的光晕能算作对视的话)。光雾少女轻轻“飘”上前一步,发出一阵如同风铃摇曳般的、直接响在意识中的悦耳声响。

  伊瑟拉代为翻译:“缇娜说,她能感应到,你提及的那个少年,其最后残留的纯粹星辉灵性波动,确实坠入了一个极其稀有的‘时空褶皱’中。那褶皱的位置,与疑似‘紧急脱离港’的能量特征区……有部分重叠。”

  重叠!林岩精神一震!这意味着,寻找阿弃和寻找发射场,可能是同一条路!

  “但那里极度危险,”伊瑟拉强调,“时空结构混乱,污染浓度极高,且可能有‘饥渴者’残留体或‘圣教’重兵把守。以你们现在的力量,贸然深入,十死无生。”

  “力量可以提升,准备可以去做。”林岩斩钉截铁,“只要有一线希望。”

  伊瑟拉星云般的眼眸凝视着林岩,仿佛在评估他的决心与价值。良久,她轻轻点头:“勇气是宝贵的火种。我们可以提供关于那片区域的部分星图数据,以及应对基础‘终末污染’和低等‘饥渴者’残留体的知识。但更多的,需要你们自己争取。”

  她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点浓缩的星光,轻轻点向林岩眉心。“这是‘基础星辉运用法门’与‘低阶秩序符文辨识’,源自‘守望者’通用传承,与你的力量同源,或可助你更快掌握自身星辉之力,并初步理解灵玉信标的部分功能。更深的知识,需要在你证明自己的价值与能力后,逐步解锁。”

  星光入体,林岩只觉得脑海中涌入大量有序的信息流,不同于巢穴核心的冰冷数据,这些信息充满了星空特有的韵律感和古老的智慧气息,对他体内星辉之力的引导与灵玉的感应,立刻有了全新的认知。

  “多谢前辈。”林岩诚心道谢。

  “不必谢我,这是为了‘火种’延续的必要投资。”伊瑟拉收回手,目光再次投向浩瀚星图,“时间,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紧迫。‘圣教’不会停止他们的疯狂仪式,每一次大型血祭,都可能加速污染,并为潜在的‘饥渴者’提供更清晰的坐标指引。你们成立的‘青岚盟’,是好的开始,但必须更快、更有效地整合力量,清除内部的腐肉,并为深入古渊最深处做准备。”

  她看向青云真人:“我们会暂时留在此界,以客卿身份提供有限的咨询与技术支持。但不会直接介入你们的内部事务与正面战斗,除非涉及‘火种’或‘信标’的存亡。”

  青云真人肃然颔首:“明白。剑宗会尽快推动联盟实质化运转,并着手准备古渊深处的探索。林岩这边,也会全力协助其成长。”

  星语之约,至此初步达成。一方寻求延续的火种与希望,一方寻求破局的力量与出路,在这星空下的观星台上,因为共同的威胁与渺茫的机遇,暂时联结。

  然而,无论是星空中缓缓靠近的阴影,还是古渊深处翻腾的污秽与秘密,亦或是“圣教”那蛰伏的獠牙,都预示着这条联合求生之路,必将布满荆棘与血腥。

  林岩握紧了右拳,臂内星辉温和流转,与胸口灵玉的温热共鸣。他望向古渊的方向,眼神锐利。

  路还很长,但至少,方向已不再迷茫。

  下一刻,他忽然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就在刚才,灵玉传来一丝极其短暂、近乎错觉的……悸动,仿佛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与之同源的东西,轻轻“回应”了一下。

  是错觉?还是……另一枚“信标”?或者,是沉睡在古渊深处的某样东西?

  伊瑟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星云眼眸望向远方,若有所思。

  夜还深,星还繁,暗流之下,微澜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