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利征地,协调民利-《我在秦朝当大忽悠》

  郑国渠配套支线的征地告示贴在高陵县张村的村口槐树上时,原本平静的村落瞬间炸开了锅。数十名农户围在告示前,指着 “征用耕地百亩” 的字样,满脸愤懑。“这地是我们祖祖辈辈种的,说征就征?官府一句话,我们喝西北风去?” 六十多岁的张老汉拄着拐杖,敲着地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补偿就给几斗粟米,够吃几天?没了地,我们这些农户还能活吗?”

  周围的农户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扯下了告示,揉成一团:“不征!我们绝不签字!就算官府来人,我们也不让地!” 几个年轻农户更是抄起锄头,守在自家地头,一副 “以死相拼” 的架势。

  张伟带着吏员赶到时,正撞见这混乱的一幕。他捡起地上的告示,抚平褶皱,心里清楚,郑国渠支线是关中水利的关键,能灌溉周边数万亩农田,可征地若处理不好,不仅工程延误,还会引发民怨,甚至给老派势力留下攻击 “新政扰民” 的口实。他挤开人群走到槐树下,压着声音道:“乡亲们,先冷静!征地不是强占,是为了修水渠 —— 这渠修通了,周边十村的地都能浇上水,未来亩产至少提一成,大家的收成只会更多,不是更少!而且补偿方案我已经拟定好了,绝不让大家吃亏!”

  可农户们根本不信,七嘴八舌的质疑声盖过了他的话:“张郎,你是官府的人,自然帮官府说话!”“补偿能有多少?没了地,再多补偿也填不饱肚子!”“之前修官道,说给补偿,最后就给了点糠秕,我们再也不上当了!”

  张伟没有辩解,转身让吏员铺开粗纸,拿出早已绘制好的《水利征地补偿方案表》,将其钉在槐树上,逐一向农户拆解:“第一,补偿按‘土地亩产 ×3 年’核算粟米,你家一亩地年产 2 石粟米,就补 6 石,一次性付清,绝不拖欠;第二,工程施工期间,优先雇佣失地农户参与劳作,日付工钱 30 文,管一顿麦饼午饭,男女老少只要能干活,都有活计;第三,水渠修好后,失地农户优先获得灌溉权,且分配的灌溉水量比普通农户多一成。这表格上写得清清楚楚,每一户的耕地面积、亩产、补偿数额、用工名额、灌溉权益,都一一对应,大家可以先核对,有异议当场提!”

  张老汉凑上前,眯着眼看着表格上自己家的名字和对应的 “6 石粟米、1 个用工名额”,仍满脸疑虑:“表格上写得再好,官府会不会反悔?工钱能按时发吗?灌溉权空口无凭,到时候水渠修好了,我们找谁要水?” 这也是所有农户的核心顾虑 —— 战乱后官府的承诺屡屡落空,他们早已不敢轻信任何 “纸上的规矩”。

  张伟当即表态:“我以农桑新政执行郎的身份立誓,补偿款三日内必到位,用工合同当场签订、按日结钱;灌溉权会写入县衙文书,加盖官印,一式两份,农户留一份,县衙存一份!今天我就留在村里,逐户核对补偿明细,有任何问题,当场解决,绝不推脱!”

  接下来的三日,张伟扎在张村,带着吏员逐户走访。每到一户,就拿出分户的补偿明细表格,核对耕地面积、往年亩产,重新核算补偿粟米数量,让农户亲手签字确认;对于家中无青壮、担心没人打工的农户,他协调工程队,优先安排其家中能劳作的老人、妇女做筛沙、和泥的轻便活计,工钱按半额发放;对于独居的孤寡老人,他额外申请了 “青苗补贴”,确保其失地后有基本生计。

  为了打消农户 “补偿款被克扣” 的顾虑,张伟还邀请村里的乡老、农户代表组成监督组,全程参与补偿款的发放。发放当天,他让吏员将粟米一袋袋摆到村口,按表格点名发放,每发一袋,就让农户和监督代表双签字,全程公开透明。张老汉领到属于自己的 6 石粟米,捏着沉甸甸的粮袋,又看了看签好的用工合同,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些:“张郎,你说话算话,我们信你这一次!”

  有了张老汉的带头,其他农户也陆续签字领补偿。仅用五日,百亩征地的签字确认工作就全部完成,没有发生一起冲突。失地的 50 户农户中,有 30 人被雇佣到工程队做工,每日能挣 30 文工钱,加上一次性补偿的粟米,不仅没因失地陷入困境,反而比单靠种地多了一份稳定收入。有农户算了笔账:“打工三个月,能挣 2700 文,比种一年地还多,等水渠修好了,剩下的地能多浇上水,收成还能涨,这笔账不亏!”

  征地完成的消息上报到工程指挥部,官员们都松了口气 —— 此前其他县征地时,因补偿不清引发了多起冲突,延误了工期,没想到张伟竟能这么快、这么稳地解决。指挥部主事拍着张伟的肩膀道:“你这法子好啊,用表格把账算明白,把规矩立清楚,农户心里有底,自然就不闹了。这百亩地顺利征用,工程能按时开工,你立了大功!”

  张伟却没放松,他知道征地只是第一步,让失地农户真正安心,才是根本。他又制定了《失地农户就业跟踪表》,每日记录务工农户的出勤、工钱发放情况,每周汇总一次,确保没有克扣、拖欠。看着表格上密密麻麻的 “已发放”“无异议”,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就在工程正式开工的第三天,负责施工的吏员匆匆跑来,脸色慌张:“张郎,不好了!工匠们施工没有统一标准,有的渠段砌得厚,有的薄,昨天刚砌的一段渠壁,已经出现渗水的迹象了!再这么下去,水渠怕是修不成,就算修成了,也会漏水,根本没法灌溉!”

  张伟心里一沉,立刻跟着吏员赶到施工段。只见新砌的渠壁歪歪扭扭,砖石缝隙宽窄不一,手指能轻易插进缝隙里,渠水从缝隙中渗出,在渠外积起了一滩泥水。几名老工匠蹲在渠边,还在争执:“我按老法子砌的,从来没出过问题!”“你那法子早过时了,渠壁要砌得匀,缝隙要填实,不然肯定渗水!”

  张伟蹲下身,摸了摸渗水的缝隙,眉头紧锁。他清楚,这些工匠多是各地临时召集的老匠人,认经验不认规矩,没有统一的施工标准,只凭各自的习惯干活,水渠质量根本无法保障。可老匠人最看重 “手艺传承”,想要让他们接受统一标准,怕是又要一场硬仗。

  夜色降临,张伟坐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铺开《水利配套工程标准化手册》的草稿,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与棚外渠水的渗流声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制定清晰、易懂的施工标准,逐一对工匠培训,扭转他们 “凭经验施工” 的观念。这比征地更难 —— 征地是解决 “利” 的问题,而标准是改变 “习惯” 的问题。

  工棚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表格上,映出 “渠壁厚度三尺、砖石间距三寸、防渗层草木灰 黏土混合” 的字样。张伟握紧了炭笔,眼神渐定。征地的难题解决了,可施工质量的关卡还在眼前,他必须守住这道底线,不能让这关乎数万农户生计的水利工程,毁在 “无规矩” 的细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