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默默守候,留安神汤在案头-《锦绣佳缘,主母与五位夫君》

  寒风卷着碎雪敲在窗上,发出细碎的响。账房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林晚星的影子在墙上晃,像株被风揉动的芦苇。她趴在案上,指尖还捏着支笔,笔尖悬在“义诊药庐预算”的册子上,人却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为那几两银子犯愁。

  沈清辞站在廊下,石青色的衣袍落了层薄雪,他却浑然不觉。手里的食盒被体温焐得温热,里面是刚从太医院药炉上取下的安神汤,枣仁的苦混着桂圆的甜,在寒夜里漫出丝丝暖意。

  他是算着时辰来的。这几日路过晚星阁,总见账房的灯亮到后半夜,药庐的丫鬟说,主母为了赶在年前把药庐的最后一笔款项凑齐,连饭都顾不上吃,整日对着账册琢磨。

  他没立刻进去,只是隔着窗纸看那抹伏案的影。烛火跳了跳,她的发滑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唇角还沾着点墨渍,像只偷喝了墨汁的小猫。沈清辞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点了点,心里竟生出点莫名的疼惜——她总这样,把自己逼得太紧。

  推开门时,寒风卷着雪粒闯进来,吹得烛火猛地矮了下去。林晚星被冻得瑟缩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却没醒。沈清辞快步走过去,先伸手挡了挡风口,又把窗推上大半,只留条细缝透气。

  他把食盒放在案边,动作轻得像怕惊了她的梦。目光扫过摊开的账册,上面用红笔圈着“木料涨价”“药柜匠工误工”几处,旁边写着小小的“愁”字,笔锋都透着股无奈。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字,像在替她抚平眉间的皱。

  案角的炭盆快熄了,只剩点暗红的火星。沈清辞弯腰,往里面添了块银炭,火星“噼啪”跳起来,渐渐燃旺,把周围的寒气驱散了些。他直起身时,见林晚星的手露在外面,指节冻得发红,便伸手想替她塞进袖管里。

  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背,她却忽然动了动,嘴里嘟囔着“再减两钱……”,像是在跟谁讨价还价。沈清辞慌忙收回手,耳尖在烛火下泛出点红,像被炭盆的火燎过。

  他没再停留,只是打开食盒,把盛着安神汤的白瓷碗取出来,放在她手边最显眼的位置,碗底垫了张厚纸,免得烫着她。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晒干的陈皮,他记得她熬夜后总爱犯恶心,陈皮泡水能顺气。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眼熟睡的林晚星。她的眉头不知何时舒展开了,嘴角甚至带了点浅浅的笑,许是梦到了药庐开张的热闹。沈清辞的唇角也悄悄扬了扬,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像从未来过。

  天快亮时,林晚星被冻醒了。炭火盆烧得正旺,暖得人发懒,她揉着酸涩的眼坐起来,刚要继续算账,却瞥见手边的白瓷碗。

  碗里的安神汤还温着,枣仁的香混着桂圆的甜漫上来,是她熟悉的味道。旁边的小纸包上压着张字条,字迹清隽挺拔,是沈清辞的手笔:“陈皮三钱,沸水冲泡,醒神。”

  林晚星拿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暖又软。她想起昨夜似乎听到推门声,当时困得厉害没在意,原来是他来了。

  他没叫醒她,没说一句关心的话,只是默默添了炭,留了汤,甚至记得她犯恶心的毛病。这份安静的守护,比千言万语更让人心头发颤。

  她舀了勺汤送进嘴里,甜中带点微苦,像把冬日的暖意都喝进了心里。抬头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案上投下片浅金,连那本愁人的账册,似乎都没那么刺眼了。

  林晚星拿起那张字条,指尖轻轻摩挲着“陈皮三钱”四个字,忽然笑了。她知道,这位清冷的沈太医,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悄悄走进她的生活——不是轰轰烈烈的宣告,而是这样细水长流的、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账房的烛火渐渐熄了,晨光越发明媚。林晚星把空碗放回食盒,心里忽然有了底气。不管药庐的款项有多难凑,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雪,只要想到有人会在深夜为她留一碗温汤,为她添一块炭火,她就觉得,什么坎都能迈过去。

  而沈清辞在回太医院的路上,摸了摸怀里空了的纸包,脚步竟比来时轻快了些。寒风卷着他的衣袍,却吹不散指尖残留的、她手背上的温。

  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一碗安神汤,一张小字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