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你吗?-《综漫:夜无家的日常》

  塔楼公寓十五层,夜无家书房。

  夜无月刚核完一份预算表,揉着发酸的脖颈抬头,目光习惯性地投向书桌对面。

  雪之下正微微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原本挺直的背脊此刻显得有些僵硬,连垂在肩头的黑发都像是没了力气,软塌塌地贴在颈侧。

  雪之下试图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屏幕,但敲击键盘的手指明显慢了下来,偶尔还会顿住,像是忘了下一个按键该按哪里。

  “雪之下,”

  夜无月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你怎么了?”

  雪之下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半秒,没有立刻回头。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比平时低哑了些,尾音裹着明显的闷重鼻音。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脑袋发沉,还烫得厉害…估计是感冒了。”

  夜无月“啧”了一声,立刻起身绕过的书桌。

  暖黄的台灯光线下,他能清晰看到雪之下白皙脸颊上泛着的不自然红晕。

  夜无月没多想,手背自然而然地探了过去,贴在雪之下的额头上。

  “这还叫没什么?”

  “没事。”

  雪之下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夜无月带着凉意的手背,动作却因发烧而显得有些绵软无力。

  “就是小感冒,我还能继续…唔…”

  话还没说完,雪之下手中的鼠标便被轻轻抽走了。

  夜无月另一只手覆上雪之下放在键盘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道,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不行。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工作。先去睡觉,明天等体温降下去,脑子清醒了,效率自然会高。”

  “可是…”

  雪之下试图挣扎,目光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

  “圣诞活动的善后报告…新学期学生会的预算安排…还有下个月社团大会的流程初稿…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夜无月读懂了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里深藏的焦虑与不甘。

  夜无月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散漫的眼神里,此刻沉淀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雪之下,我知道你想亲力亲为。我不拦你。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精力扛住。”

  夜无月的语气放得更柔,却也更坚决。

  “这样,你先去休息。你睡着的时候,我把基础数据和框架理出来。明天,你要是感觉好点,能弄完,就交你那份;要是还难受,或者赶不及,就交我写的那份。”

  “但这样…你会多做很多额外的工作。”

  雪之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歉疚。她深知夜无月自己手头的事情也绝不轻松。

  “雪之下,”

  夜无月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比起处理这些麻烦的文书,我更怕你累垮。你要是真病倒了,最后所有烂摊子不还是得我来收拾?所以,别让我更担心了,好吗?”

  夜无月话语里的关切像温煦的水流,无声无息地融化了雪之下心头那点强撑的固执与堡垒。

  雪之下看着夜无月眼底清晰的自己的倒影,那点“不能麻烦他”、“必须自己完成”的坚持,忽然间变得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谢谢。”

  雪之下最终轻声说道,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交付。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

  夜无月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他的目光落在雪之下因发烧而显得格外单薄的肩膀上。

  几乎没再给雪之下反应的时间,夜无月直接俯身,左手利落地穿过她的膝弯,右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雪之下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夜无月胸前的衣料。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夜无月低头看着怀里的雪之下,眼角泛着的红晕,却还努力瞪着他,这副模样让他觉得既心疼又有点想笑。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将雪之下抱得更稳了些。

  “别乱动。机会难得,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雪之下被夜无月这话噎得一时不知如何反驳,羞恼之下,鬼使神差地侧过头,在他肩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疼!”

  夜无月夸张地吸了口气,脚步却稳健如初,抱着她稳步走出书房。

  “雪之下,咬人可不是好习惯。”

  雪之下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夜无月颈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混合着报复得逞的细微得意和无处可藏的浓重羞意。

  “…谁让你不提前说一声。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好,我的错。下次一定提前打报告申请,行了吧,雪之下大人?”

  夜无月抱着雪之下走进属于她的卧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微微陷下去一块。雪之下刚想撑着坐起来理一理弄乱的衣领,夜无月却再次俯身靠近。

  “你又要干嘛?!”

  “别动,量体温。你乱动的话,我手碰到哪里,可不负责。”

  夜无月说着,拿出电子体温计,小心地轻轻塞进雪之下腋下,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夜无月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腰侧的薄衫,引来她又是一阵轻微的瑟缩。

  “…你这样,我怎么不乱动?”

  雪之下小声抗议,身体却真的不敢再动了。

  雪之下能清晰地闻到夜无月身上淡淡的薄荷皂香,感受到夜无月胸膛隔着薄衫传来的温度,那温热里裹着种让人安心的压迫感,让她心慌,却又莫名踏实。

  夜无月很快取出体温计,看了一眼屏幕,眉头锁得更紧。

  “39度2。雪之下,你都烧成这样了,脑子里还只惦记着那些工作?”

  “…抱歉。”

  雪之下垂下眼帘,高烧带来的虚弱感,混合着被他彻底看穿逞强后的窘迫,让她此刻显得格外柔软,甚至有些脆弱。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夜无月伸手,极其自然地替雪之下拨开额前被细微汗意濡湿的碎发,指尖的凉意让她舒服地轻轻喟叹一声。

  “你现在唯一任务就是休息。我去给你拿药,再熬点清淡的粥。乖乖躺着,嗯?”

  夜无月凝视着雪之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郑重。

  “雪之下,我只是希望,你能试着多依靠我一点。别总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你累倒了,我会…心疼。”

  雪之下望着夜无月转身离开的背影,卧室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客厅的光线。房间瞬间陷入更深的安静,只剩下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模糊的风声。

  偶尔,不知从哪户人家飘来极轻微的圣诞歌,反而更衬得这方独处空间的寂静与…空荡。

  方才在夜无月怀抱的温暖、他话语里的关切、他指尖的触感,都随着他的离开而骤然抽离,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无声地蔓延开来,竟比高烧更让雪之下心头发慌。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夜无月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

  “来,先把药吃了。”

  雪之下顺从地就着夜无月的手吞下药片,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

  看着夜无月放下水杯,似乎又要转身去厨房,雪之下心底那股强烈的空落感再次蔓延。

  “夜无月。”

  雪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叫住夜无月,声音带着高烧特有的沙哑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委屈。

  “嗯,怎么了?想喝点别的?热可可?还是蜂蜜水?”

  雪之下望着夜无月那写满关切的眼眸,那些关于工作、责任、独立、不麻烦他人的坚持,在病痛的虚弱和他毫不掩饰的温柔面前,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雪之下摇了摇头,朝夜无月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轻轻抓住了夜无月的衣角。

  “别走,留下来…陪我。”

  雪之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夜无月明显怔了一下。他重新在床沿坐下,反手握住雪之下微凉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整个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夜无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雪之下,眼底先是漾开无比温柔的涟漪,继而溜进一点狡黠的戏谑。

  “不喝粥了?”

  “嗯。”

  “那些工作…做不完也没关系了?”

  “嗯。”

  夜无月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倾身向前,额头轻轻贴上雪之下依旧发烫的额心。

  “好的,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会负责把你的感冒都吸走的。”

  这近乎孩子气的傻话从夜无月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让雪之下四肢发软的魔力。

  雪之下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反手用力地回握住夜无月的手,指尖甚至微微陷进他的皮肤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

  然而,迎着夜无月那双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眸,雪之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夜无月,”

  雪之下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你吗?”

  夜无月眼底瞬间盛满了近乎灼热的星光,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回应。

  “这是我的荣幸,老婆大人。”

  “!!!”

  雪之下的脸此刻彻底红透,但她没有再反驳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只是把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温暖的胸口。

  夜无月低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那么…尊敬的雪之下小姐,需要我上床提供陪睡服务吗?”

  雪之下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呐、几乎听不清的字。

  “要~”

  × × ×

  雪之下的卧室很宽敞,两人同居后雪之下占据的是主卧的房间。

  但此刻,它又显得如此狭小。

  小到仿佛只能容下一张床,和床上依偎的两个人。

  他们起初只是并肩平躺着,中间隔着一小段绅士的距离,唯有两只手在羽绒被下紧密地十指相扣。

  寂静在房间里流淌,却并不令人尴尬,反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和安宁在悄然滋生。

  “夜无月…”

  雪之下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病后的沙哑和倦意,打破了这片宁静。

  “提前预警一下…明天早上我睡醒后,大概率会因回想起今晚的一切而极度害羞,并可能试图把你踹下床灭口。所以…”

  夜无月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一声,指腹在她手背上暧昧地蹭了蹭。

  “嗯,我对雪之下小姐可能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行为有充分的预期和心理建设。所以?”

  “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声音变得更小声。

  “…在那之前…现在你其实可以…再靠近一点…”

  “遵命。”

  夜无月带着浓浓的笑意应道,声音里满是宠溺。

  随即,夜无月侧过身,手臂小心地穿过雪之下的颈下,另一只手则轻柔而坚定地环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密地拥入自己怀中。

  “!!!我只是允许你再靠近一点…没让你直接抱着我睡!!!”

  熟悉的、色厉内荏的惊呼响起,但在此时此刻,威慑力几乎为零。

  雪之下象征性地微微挣动了一下,便迅速被夜无月那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气息所俘虏。

  “而且…”

  雪之下小声嘟囔,试图找回一点点主动权。

  “…这样抱着睡…会…会憋出汗的…”

  “倒不如说,这样更好,出出汗,感冒才好得快。”

  “八嘎!憨态!无路赛!夜无月!”

  “我的名字似乎不应该和那三个词并列出现吧?”

  “今晚…在这里…你的名字就代表那个意思!”

  雪之下安静了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她能清晰地闻到夜无月身上令人安心的淡淡气息。

  “夜无月,”

  过了一会儿,雪之下又轻声开口,像是梦呓。

  “你连‘老婆’都敢叫了…为什么却好像,从来没听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