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全国卷王的诞生与绩效的“水土不服”-《我给洪武朝卷绩效》

  洪武十一年的新年钟声,伴随着奉天殿那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绩效盛宴”余韵,敲响了。朱元璋金口玉言,将绩效考核定为“永制”,这意味着,大明官场这场由李鲤点燃的“内卷”之火,不再是临时演习,而是成了每年一度的固定节目,还是直接跟乌纱帽和钱袋子挂钩的终极考核!

  旨意传出,地方上的反应,比京城慢了半拍,但激烈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天高皇帝远,以往的自由散漫惯了,突然要套上“KPI”的紧箍咒,各地的官员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当然,主要是琢磨怎么“应付”神通。

  李鲤的病刚见好,考功司就收到了雪片般从全国各地飞来的公文。内容五花八门,堪称一场“地方官应对绩效考核”的奇葩行为大赏。

  有哭穷卖惨型:

  “卑职所在瘴疠之地,民不过千,产不及斗,钱粮尚且难继,这‘税粮增收率’、‘人口增长率’实难考核啊!恳请李大人体恤下情,酌情减免……”(来自某西南边陲小县)

  李鲤批注:“地僻非惰政之由。考核重在看增量、看努力,非绝对值。可重点考核‘治安改善率’、‘荒地垦殖亩数’等。”

  有偷换概念型:

  “本地民风淳朴,讼狱稀少,故‘刑案结案率’虽高,实无案可结。然境内山清水秀,文人墨客多聚于此,吟诗作对,教化乡里,此乃大治之象!是否可将‘名篇佳作产出数量’纳入考核?”(来自某江南文风鼎盛之府)

  李鲤气得差点把公文撕了,批注:“绩效考核政务,非科举取士!教化之功,可体现于‘乡约普及率’、‘义学增设数’,吟诗作对,不予考核!”

  有技术性对抗型:

  “卑职已严格按《通则》要求,设定‘道路修缮里程’‘粮仓储备率’等指标。然去岁风雪大作,道路冲毁,非人力可抗;又逢青黄不接,开仓放赈,储备率自然下降。此乃天灾所致,非卑职之过也!考核是否应剔除不可抗力因素?”(来自某遭遇自然灾害的地区)

  李鲤头痛扶额,批注:“天灾人祸,确需考量。可设立‘灾后恢复速度’、‘赈济安置效果’等动态指标予以补充评估。然,预警防灾亦属职责,不可全推于天。”

  更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硬核卷王:

  北平燕王府率先送来一份《北平行都司绩效自评报告》,格式规范,数据详实,不仅完成了规定动作,还额外附上了《边贸税收结构优化分析》、《墩台烽燧联动效率提升方案》等“加分项”报告,卷得令人发指。燕王朱棣还附了封私信,语气一如既往地客气中带着锋芒:“李郎中钧鉴:北平边镇,谨遵朝廷考核之法,略有心得,随信附上,权作抛砖引玉。若觉可行,或可推广于九边,共固疆防。” 这哪里是抛砖引玉,这是直接扔过来一座KPI大山,让李鲤照着盖!

  李鲤一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心里骂娘:朱老四你这是要卷死全大明的官啊!

  面对这纷至沓来的“地方反馈”,李鲤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明白了,在全国推行绩效考核,绝对不是把京城的成功经验简单复制粘贴就完事的。各地情况千差万别,官员素质参差不齐,阳奉阴违、偷奸耍滑、乃至硬扛硬顶的,大有人在。

  “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啊!”王司吏抱着一摞叫苦连天的公文,愁眉苦脸,“各地都拿‘特殊情况’说事,这考核还怎么搞?标准不一,如何服众?”

  方允也忧心忡忡:“尤其燕王殿下那边,标准定得如此之高,若以此为准绳,其他边镇乃至内地省份,怕是要一片哀嚎,反而生乱。”

  李鲤把自己关在签押房里,对着大明疆域图发呆。他知道,考验他这位“大明第一HR”真正水平的时候到了。绩效考核不是一把万能钥匙,不能指望打开所有的锁。必须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甚至……允许一定程度的“差异化卷”。

  他重新铺开纸笔,开始起草《关于绩效考核通则实施中若干问题的补充说明及差异化指导建议》。核心思想就是:承认差异,鼓励创新,但要守住底线。

  ? 对贫困偏远地区:降低经济指标权重,提高基础设施建设、民生改善、治安稳定等“保障性指标”的考核分量。重点看“进步幅度”,而非绝对水平。

  ? 对富裕发达地区:在完成基本指标外,鼓励在公共服务、商业环境、文化教育等领域设定“高质量发展”指标,卷,也得卷出水平,卷出特色。

  ? 对边境军事重镇:参考燕王模式,在确保军备、民生的基础上,可将边境安宁、情报侦察、对外交涉等纳入核心考核,突出其战略职能。

  ? 建立“容错纠偏”机制:对于因不可抗力(如天灾)导致的指标波动,经核实后可酌情调整考核结果,但需同时考核其应对灾害的能力和效果。

  ? 严惩数据造假:一旦发现虚报、瞒报,无论理由多充分,一票否决,从重治罪!

  这份《补充说明》快马加鞭发往各地后,虽然骂声依然不少,但明显的抵触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至少,大家发现,上面那位“李阎王”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只要你在框架内好好干活,还是有活路的。

  李鲤站在考功司的院子里,看着墙上那面已经升级为全国联网(靠驿马和想象力)的巨型绩效看板,上面星星点点地开始出现各地反馈回来的颜色标记,长长舒了口气。

  “腰子兄啊,”晚上,他烤着各地“进贡”的、风味迥异的肉串,对着空签子苦笑,“咱们这绩效全国卷,算是正式开赛了!以后就是东南西北中,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了!咱们这考功司,就成了总裁判席,天天看他们表演,还得负责打分、调解、偶尔还得拉偏架……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他知道,这场由他掀起的绩效风暴,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成为一股席卷整个大明帝国的巨大潮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把住“公平、务实”这根舵,尽量别让这艘船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下翻掉。

  至于最后会卷成什么样子?是卷出一个高效廉洁的洪武盛世,还是卷出一地鸡毛、怨声载道?李鲤心里也没底。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看,顺便祈祷自己别先被这滚滚洪流给卷没了。

  这大明第一HR的职业生涯,真是越来越像在刀尖上跳广场舞了——动作要帅,步子要快,心里还嘚瑟,但脚底下,那是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