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暗夜里的齿轮-《我给洪武朝卷绩效》

  四月二十,子时三刻。

  京城西郊,龙江船厂的密室里,十一个人围坐在长桌旁。烛火跳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主位上坐着李鲤,左右分别是兵部尚书徐辉祖、户部尚书刘仁,以及工部侍郎陈瑄。其余七人,是三省六部中掌握实权的郎中、主事,个个神色凝重。

  “人都齐了。”李鲤开口,声音在密闭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今夜所言,出此门即忘。泄密者,诛三族。诸君可明白?”

  众人默默点头。能被请到这里,本身就意味着已经上了这条船,下不去了。

  “魏国公,”李鲤看向徐辉祖——这位徐达长子如今以左军都督佥事衔代理兵部事务,因徐达年事已高,已在家颐养天年,“先说水师。”

  徐辉祖展开一卷海图,神情肃穆。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却已隐隐有乃父之风:“现有福船六十二艘,其中三千料大舰十二艘,可载红衣大炮十二门,士卒四百。两千料战船五十艘,各配炮八门,士卒三百。另有蜈蚣快船一百八十艘,哨船三百。”

  “不够。”李鲤摇头,“至少要八十艘福船,二百四十艘蜈蚣船。五月前必须凑齐。”

  “时间太紧。”工部侍郎陈瑄皱眉,“造船不是搭积木,龙骨要阴干,木板要浸泡…”

  “那就用现成的。”李鲤打断他,“征调所有在港商船,按战船标准改装。闽、浙、粤三省,凡千料以上海船,一律暂扣,官府按市价补偿船主。”

  刘仁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少钱?”

  “钱的事稍后说。”李鲤转向徐辉祖,“兵力呢?”

  “水师可调三万,多是老卒。但陆军…”徐辉祖面露难色,“北疆要防北元,西南土司不稳,能抽调的野战精锐,最多四万。家父虽在府中休养,但前日与末将议事时特别叮嘱,用兵当慎之又慎。”

  提到徐达,在座几人都肃然起敬。那位大明军神虽已不直接统兵,但余威犹在。

  “神机营全数随行。”李鲤在纸上记下数字,“再从京营抽调两万,凑足六万陆军。告诉各卫所,此次出征,赏格翻倍。斩首一级,赏银十两;生擒倭酋,赏银百两,记功三级。”

  这话让在座几人都心头一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道理谁都懂。

  “刘尚书,”李鲤看向户部,“该你了。”

  刘仁翻开账册,语气沉重:“按李大人所列,此次出征,需备米四十万石,豆料十万石,火药三十万斤,箭矢百万支…折银约一百二十万两。这还不算战船改装、赏银抚恤。”

  “户部能出多少?”

  “最多八十万两。”刘仁苦笑,“去年修黄河堤坝花了六十万,今年各地还有春荒要赈济…”

  “缺的四十万,我来想办法。”李鲤平静地说,“三日内,会有二十万两银子存入户部库房。剩下二十万,从倭国银山出——打下来就有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这是赌国运啊!

  “李大人的银子…”刘仁小心翼翼地问,“从何而来?”

  “这你不必管。”李鲤看了他一眼,“总之来路清白,陛下知晓。”

  众人交换眼神,心知这背后必然有皇家的影子。说不定,是内帑的钱…

  “还有一事。”徐辉祖开口,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跨海远征,主将人选至关重要。李大人可有人选?”

  室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李鲤。

  “燕王朱棣,为征倭大将军。”李鲤缓缓道,“魏国公您,为副将,总督水师。至于陆军统帅…”

  他顿了顿:“本官会向陛下举荐一人——西平侯沐英。”

  “沐英?!”徐辉祖惊呼,“他在云南镇守,怎能轻动?”

  “云南有黔国公沐春坐镇,无碍。”李鲤显然早已想好,“沐英久经战阵,擅攻山险,正适合倭国多山之地。且他为人谨慎,能与燕王互补。”

  这话说得在理。朱棣勇猛,但有时过于激进;沐英稳重,正好平衡。

  “陛下会同意吗?”陈瑄担忧。

  “本官今夜入宫面圣,就是要定下此事。”李鲤看看窗外天色,“时辰不早了,诸君各自回去准备。记住,所有调动,皆以‘防秋’、‘剿倭寇’为名。五月初一,我要看到第一支船队在宁波集结完毕。”

  众人起身,默默行礼,鱼贯而出。

  最后离开的是徐辉祖。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压低声音:“李大人,有句话,徐某不知当问不当问。”

  “魏国公请讲。”

  “此事…家父前日问起,说若真要对倭用兵,当以正合,以奇胜。”徐辉祖的声音很轻,“家父还说,跨海远征,最忌急躁。倭国虽小,困兽犹斗。”

  李鲤心中一凛。徐达虽然退养在家,但对军国大事的洞察依然犀利。

  “代我谢过魏国公指点。”李鲤郑重道,“请转告老国公,此战必以正兵压境,以奇兵制胜。不急不躁,步步为营。”

  徐辉祖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手离去。

  子时正,李鲤的马车驶入皇城。守门的锦衣卫见到令牌,无声放行。

  乾清宫的灯还亮着。朱元璋披着外袍,正在看一份密报。见李鲤进来,他扬了扬手中的纸:“老四又来信了。”

  “燕王殿下怎么说?”

  “他说,博多的樱花开了,很漂亮。”老朱笑了,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但他还说,樱花树下,乞丐在吃土。对了,徐天德今日递了条子,说辉祖那孩子年轻,若有不当之处,让咱多担待。”

  李鲤心头一震。徐达果然在关注此事。

  “坐。”朱元璋指指对面的凳子,“都安排好了?”

  “是。”李鲤将晚上的会议简要汇报,“魏国公年轻有为,思虑周详。有他总督水师,臣很放心。”

  “徐天德教子有方。”朱元璋点头,“辉祖那孩子,有他爹七八成本事了。说吧,还缺什么?”

  “还缺一个陆军主帅,臣举荐西平侯沐英。”

  “沐英…”朱元璋沉吟,“倒是个稳妥人选。不过他在云南十几年,突然调去东洋,会不会水土不服?”

  “正因沐侯久镇云南,熟悉山地作战,才适合倭国地形。”李鲤分析,“且他为人沉稳,可制衡老四的急进。”

  朱元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又问:“钱粮呢?刘仁那老抠门,肯定跟你哭穷了吧?”

  “缺四十万两,臣已筹到二十万。剩下二十万…”李鲤顿了顿,“等拿下石见银山,就有了。”

  “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老朱乐了,“不过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