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考功司后院里炭火正旺。李鲤小心翼翼翻动着烤架上的腰子，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的声响。王司吏眼巴巴守在旁边，咽着口水道：大人，这火候差不多了吧？再烤就该老了。
急什么，李鲤不紧不慢地撒了把孜然，这烤腰子讲究外焦里嫩，得耐心...
话音未落，院门地被撞开。司礼监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捧着插着三根染血雉羽的加急军报，官袍下摆都沾满了泥点子。
李、李大人！宣府八百里加急！太监声音发颤，脸色惨白如纸，军粮亏空案发，陛下震怒！正在武英殿摔东西呢！
李鲤手一抖，刚烤好的腰子掉在官袍上，油渍瞬间晕开一大片。他展开军报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宣府镇军粮库存凭空少了三万石！这相当于边关五万大军整整一个月的口粮！
完了完了...王司吏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这、这比东宫那事还要命啊！三万石军粮不翼而飞，这是要掉脑袋的！
李鲤强作镇定，整了整衣冠：更衣！即刻进宫！
武英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朱元璋把军报狠狠摔在龙案上，震得茶盏乱跳：三万石！够五万大军吃一个月！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李鲤！你这绩效是怎么考的？！
李鲤扑通跪倒，额头紧贴金砖：臣...臣失察...
失察？朱元璋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靴子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咱看是有人把你当瞎子耍！这绩效考评推行半年，你就查出这么个结果？
兵部尚书傅友德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当务之急是补足军粮，稳住边关...
朱元璋猛地转身，龙袍带起一阵疾风，拿什么补？户部还有余粮吗？你告诉咱！
户部尚书郁新战战兢兢出列：陛下，今年江淮水患，湖广旱灾，各地粮仓皆已见底...若是要调粮，只能从京仓拨付，可那都是备着灾年救急的...
好！好得很！朱元璋怒极反笑，指着殿外方向，前线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有人却在咱的眼皮底下偷军粮！李鲤！
臣在！
咱给你十天！朱元璋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李鲤心上，查不清此事，提头来见！退朝！
退朝时，李鲤两腿发软，全靠王司吏搀着才走出奉天门。王司吏声音发颤：大人，十天...这三万石军粮又不是三斗米，怎么可能查得清？
查不清也得查！李鲤咬牙，先去户部调账册！就是把宣府镇十年的账本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出蛛丝马迹！
户部衙门里，账册堆成了山。李鲤带着考功司全员上阵，二十多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烛火彻夜未熄。可奇怪的是，宣府镇的账目天衣无缝——入库、出库、损耗，每笔都清清楚楚，连个错字都挑不出来。
大人，王司吏揉着发胀发红的眼睛，账面真的没问题啊...每一笔都有经手人画押，库守签字，就连损耗都在定额之内...
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李鲤把算盘一推，算珠哗啦啦散了一地，三万石粮食不会凭空消失！给咱查往年的账！重点查这一项！
这一查果然查出蹊跷：宣府镇连续五年报称鼠耗超标，每年都比定额多报损耗两千石。五年下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石！
好个鼠耗超标！李鲤冷笑，指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宣府的老鼠比鞑子还能吃！一年两千石，它们怎么不把长城也啃了？
正在这时，燕王府派人送来密信。来人是个精干的中年文士，递上一本蓝皮册子：闻郎中查案，我家王爷特献一策：可核验粮仓鼠患记录。李鲤翻开一看，竟是本详尽的《粮仓防鼠纪要》，连哪种粮仓容易生鼠、每月该投放多少药饵都写得明明白白。
李鲤心里一动：老四这是要帮忙？还是...他不动声色收下信，次日一早便带着人直奔宣府镇。
一到地方就发现不对——粮仓外墙有新鲜车辙印，守仓官兵个个眼神闪躲。为首的千总赔着笑脸：李大人远来辛苦，不如先到驿馆歇息...
开仓！李鲤直接打断。
仓门打开，粮食堆得满满当当。但李鲤抓起一把麦子，放在鼻尖一闻——霉味扑鼻！又抓起一把谷子，指甲一掐，里面竟然已经蛀空了。
王司吏，李鲤低声道，每仓取三样本，连夜送太医院检验！
当夜，李鲤住在驿馆，翻来覆去睡不着。三更时分，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他推开窗，一个黑影迅速塞进张字条：粮在怀来。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的。
李鲤惊出一身冷汗。怀来是燕王封地！这事难道和老四有关？他连夜派人兵分两路：明面上继续核账，暗地里派人去怀来探查。三天后探子回报，在怀来发现三个私仓，里面堆着新粮，包装和军粮一模一样！仓库存单上还盖着宣府镇的官印！
证据确凿，李鲤却犹豫了——若如实上报，必然牵扯燕王；若隐瞒不报，就是欺君...正在两难时，太子朱标派人送来口信：孤信四弟清白。 短短六个字，让李鲤恍然大悟：太子这是在保燕王！
十日期满，李鲤回京复命。朱元璋看完奏折，眯起眼：就这些？宣府镇守将监守自盗？
臣...臣查到的就这些。
老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怀来那几个仓的粮食，味道可好？
李鲤魂飞魄散！原来朱元璋早就知道！
急什么，李鲤不紧不慢地撒了把孜然，这烤腰子讲究外焦里嫩，得耐心...
话音未落，院门地被撞开。司礼监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捧着插着三根染血雉羽的加急军报，官袍下摆都沾满了泥点子。
李、李大人！宣府八百里加急！太监声音发颤，脸色惨白如纸，军粮亏空案发，陛下震怒！正在武英殿摔东西呢！
李鲤手一抖，刚烤好的腰子掉在官袍上，油渍瞬间晕开一大片。他展开军报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宣府镇军粮库存凭空少了三万石！这相当于边关五万大军整整一个月的口粮！
完了完了...王司吏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这、这比东宫那事还要命啊！三万石军粮不翼而飞，这是要掉脑袋的！
李鲤强作镇定，整了整衣冠：更衣！即刻进宫！
武英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朱元璋把军报狠狠摔在龙案上，震得茶盏乱跳：三万石！够五万大军吃一个月！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李鲤！你这绩效是怎么考的？！
李鲤扑通跪倒，额头紧贴金砖：臣...臣失察...
失察？朱元璋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靴子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咱看是有人把你当瞎子耍！这绩效考评推行半年，你就查出这么个结果？
兵部尚书傅友德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当务之急是补足军粮，稳住边关...
朱元璋猛地转身，龙袍带起一阵疾风，拿什么补？户部还有余粮吗？你告诉咱！
户部尚书郁新战战兢兢出列：陛下，今年江淮水患，湖广旱灾，各地粮仓皆已见底...若是要调粮，只能从京仓拨付，可那都是备着灾年救急的...
好！好得很！朱元璋怒极反笑，指着殿外方向，前线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有人却在咱的眼皮底下偷军粮！李鲤！
臣在！
咱给你十天！朱元璋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李鲤心上，查不清此事，提头来见！退朝！
退朝时，李鲤两腿发软，全靠王司吏搀着才走出奉天门。王司吏声音发颤：大人，十天...这三万石军粮又不是三斗米，怎么可能查得清？
查不清也得查！李鲤咬牙，先去户部调账册！就是把宣府镇十年的账本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出蛛丝马迹！
户部衙门里，账册堆成了山。李鲤带着考功司全员上阵，二十多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烛火彻夜未熄。可奇怪的是，宣府镇的账目天衣无缝——入库、出库、损耗，每笔都清清楚楚，连个错字都挑不出来。
大人，王司吏揉着发胀发红的眼睛，账面真的没问题啊...每一笔都有经手人画押，库守签字，就连损耗都在定额之内...
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李鲤把算盘一推，算珠哗啦啦散了一地，三万石粮食不会凭空消失！给咱查往年的账！重点查这一项！
这一查果然查出蹊跷：宣府镇连续五年报称鼠耗超标，每年都比定额多报损耗两千石。五年下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石！
好个鼠耗超标！李鲤冷笑，指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宣府的老鼠比鞑子还能吃！一年两千石，它们怎么不把长城也啃了？
正在这时，燕王府派人送来密信。来人是个精干的中年文士，递上一本蓝皮册子：闻郎中查案，我家王爷特献一策：可核验粮仓鼠患记录。李鲤翻开一看，竟是本详尽的《粮仓防鼠纪要》，连哪种粮仓容易生鼠、每月该投放多少药饵都写得明明白白。
李鲤心里一动：老四这是要帮忙？还是...他不动声色收下信，次日一早便带着人直奔宣府镇。
一到地方就发现不对——粮仓外墙有新鲜车辙印，守仓官兵个个眼神闪躲。为首的千总赔着笑脸：李大人远来辛苦，不如先到驿馆歇息...
开仓！李鲤直接打断。
仓门打开，粮食堆得满满当当。但李鲤抓起一把麦子，放在鼻尖一闻——霉味扑鼻！又抓起一把谷子，指甲一掐，里面竟然已经蛀空了。
王司吏，李鲤低声道，每仓取三样本，连夜送太医院检验！
当夜，李鲤住在驿馆，翻来覆去睡不着。三更时分，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他推开窗，一个黑影迅速塞进张字条：粮在怀来。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的。
李鲤惊出一身冷汗。怀来是燕王封地！这事难道和老四有关？他连夜派人兵分两路：明面上继续核账，暗地里派人去怀来探查。三天后探子回报，在怀来发现三个私仓，里面堆着新粮，包装和军粮一模一样！仓库存单上还盖着宣府镇的官印！
证据确凿，李鲤却犹豫了——若如实上报，必然牵扯燕王；若隐瞒不报，就是欺君...正在两难时，太子朱标派人送来口信：孤信四弟清白。 短短六个字，让李鲤恍然大悟：太子这是在保燕王！
十日期满，李鲤回京复命。朱元璋看完奏折，眯起眼：就这些？宣府镇守将监守自盗？
臣...臣查到的就这些。
老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怀来那几个仓的粮食，味道可好？
李鲤魂飞魄散！原来朱元璋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