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校门喊冤-《一心复仇,一不小心成了首富!》

  7 月 5 日当天下午。

  暑气像化不开的糖浆,黏在金鳞中学的红墙上。

  在杨帆刚被带走 2 个小时,金鳞中学门口就多了两个扎眼的花圈。

  白幡在热风里飘着,上面的黑字像淬了毒的针:人渣学生猥亵幼童,无良学校包庇罪犯。

  高考在即的金鳞中学,本就像根绷紧的弦,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花圈刚立稳,路过的家长、学生就围了上来,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开。

  「这是咋了?金鳞中学出这种事?」

  「猥亵幼童?还是学生?」

  人群里,花姐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

  她一看见有人围过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啊!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就靠出租阁楼过活,怎么就招来了这种畜生!」

  她在记者面前大声哭诉着:「你们不知道哇,我一个单身母亲,为了想赚点小钱来养活我闺女,才把二层阁楼租给了一个学生。」

  她指着学校大门,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在玻璃上。

  「那学生看着老实巴交,说要高考,我可怜他,才把阁楼租给他。」

  「谁知道…… 谁知道他竟对我三岁的女儿下手啊!」

  「那天晚上我女儿哭着跑回来,说下面疼…… 说那个大哥哥把她拽进房间,脱她的裤子,她不愿意,那畜生就要打她啊!」

  说到这儿,花姐突然扬起手,「啪」「啪」 两声脆响。

  带着狠劲抽在自己脸上,脸颊瞬间浮起两道红印。

  「我该死!我真该死啊!我没看好孩子,让她遭这种罪……」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中午就把他带走了!可我怕啊!」

  「怕他家里有关系,把这事压下去!求求大家帮帮我,让这个人渣身败名裂,一辈子抬不起头!」

  「医生说,孩子下身有炎症…… 那畜生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声泪俱下的控诉,配上白纸黑字的花圈,瞬间激起了公愤。

  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开始咒骂那个 「人渣学生」,还有人冲着校门喊:「学校出来给个说法!」

  不知是谁把消息捅给了媒体,没多会儿,几辆新闻采访车就停在了路边。

  记者们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冲过来,镜头齐刷刷对准花姐,快门声 「咔嚓」 作响。

  「李女士,您能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孩子现在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做伤情鉴定?」

  「您说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学校有没有给出回应?」

  …… ……

  花姐对着镜头,哭得更凶了,把刚才的话又添油加醋说一遍,末了还加一句。

  「我带着孩子去指认的时候,孩子一看见他就吓得直哭,错不了!就是他!」

  「现在我女儿,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只要有人碰她,她就大哭大闹。」

  她讲的声泪俱下,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学校围的水泄不通。

  『单亲妈妈,三岁的女儿被猥亵,罪犯被警方拘留……』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绝对是爆料十足的大新闻。

  2001 年的网络虽不普及,可报社、电视台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现场围观的市民越聚越多,有人举着拳头喊:「严惩人渣!」「不能让他毁了孩子!」

  金鳞中学的看门大爷急得满头汗,抓起值班室的电话就往行政楼拨:「张主任!快来啊!门口闹翻了天!」

  而嗅觉最灵敏的记者们,在花姐这儿挖完料,又一窝蜂地往派出所赶。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挨着排查青淮、青北等周边派出所 ——

  「请问有个叫杨帆的学生被拘留了吗?」

  「涉嫌猥亵幼童的那个。」

  可跑遍了方圆十公里的派出所,得到的答案都是 「查无此人」。

  最后不知是谁泄了密,一群人乌泱泱地涌到了清江看守所门口。

  铁门外的干警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拦,记者们就挤开伸缩门冲了进来,摄像机的红灯在走廊里晃得人眼晕。

  负责登记的干警被涌来的话筒和镜头逼得连连后退,手里的登记本都差点被撞掉,慌忙往所长办公室跑:「董所!董所!记者闯进来了!」

  没一会儿,国字脸的刘军和鹰钩鼻的王警官被推到了前面。

  刘军的脸沉得像要下雨,王警官的额头上全是汗 ——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

  「请问强奸犯杨帆是不是关在这里?」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率先发问,话筒快戳到刘军脸上。

  「案件细节能透露吗?他是怎么对幼童下手的?」

  「公安机关打算怎么处理?会公开审理吗?」

  王警官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年代的执法机关、企事业单位,对记者媒体深恶痛绝,向来敬而远之。

  倘若上了新闻头版,就意味着脱光了身子,站在成千上万人跟前。

  无论什么案件处理起来都要小心谨慎,但凡惹得公众不开心,挨骂降级是小事,铁饭碗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何况这个案件本就漏洞百出,上不得台面。

  总不能说 「这是上面安排的,就是想让他错过高考」?

  刘军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从一开始跟李艳玲沟通时。

  他们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引起公众关注……一切由他们来处理。

  谁曾想才刚过去半天时间,李艳玲就整出了这一出,这让他们如何不气?

  他强压着怒火,挤出官腔:「案件正在调查中,具体细节不便透露。

  请大家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依法处理,绝不姑息任何违法犯罪行为。」

  「不便透露?」 那男记者冷笑一声,「一个单亲妈妈会拿女儿的名声撒谎?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是不是犯人有背景,你们不敢动?」

  「我们有权利了解真相!请让我们见一见杨帆!」

  记者们不依不饶,刘军正要发作,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我知道拘留室在哪!跟我来!」

  喊话的是个跑社会新闻的老记者,熟门熟路地带着人往里面冲。

  刘军和王警官在后面吼着 「站住」,可根本没人理他们。

  拘留室的铁栅栏外,很快围满了人。

  杨帆是里面唯一一个穿着校服的,很好认。

  记者们扒着栏杆,闪光灯 「噼里啪啦」 地闪,问题像冰雹似的砸过来:

  「畜生!你猥亵三岁女童是不是真的?」

  「你还是个学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你就没想想后果吗?对得起你爸妈吗?」

  杨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起初还有些茫然,很快就反应过来 —— 这是薛玲荣的后手。

  她不仅要让他错过高考,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想开口解释,可声音被淹没在质问声里。

  若不是铁栏杆拦着,那些愤怒的目光怕是能把他生吞活剥。

  「都让一让!案件还没定性,不要影响调查!」 干警们好不容易挤进来,试图把记者往外推。

  「没定性?那孩子都那样了,还有假?」

  「我看是你们想包庇!」

  混乱中,看守所所长办公室里,董文武靠在椅背上,手指夹着烟。

  他头发没剩多少,剩下的几缕却黑亮,脸庞宽而粗粝,透着股久经世故的沉郁。

  刘军恭恭敬敬地站在对面,额头上的汗还没干。

  刚才青淮区那边打来电话,语气不善,说他们清江区 「手伸太长」。

  董文武猛吸一口烟,烟圈在他眼前散开,半天没说话。

  末了,他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碾了碾:「青淮区来电话了,你该给个解释吧?」

  刘军心里骂娘 —— 解释?这不是你跟薛副局长合计好的吗?现在闹大了,怕担责任,就让我来背锅?

  他压着怒气,挤出笑脸:「所长,是这样 —— 我远房亲戚家的侄子在金鳞中学,我去看他时正好撞见这事儿。当时想着影响太恶劣,怕引起舆论,处理得急了点,方式可能不太对。既然青淮区要人,要不…… 就把人送过去?」

  刘军也不傻,舆论风暴中,先把自己摘干净才是正途。

  脏水都泼过来了,想让他一个人扛?门都没有。

  董文武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处置,你们自己掂量。」

  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我这两天带队去临市考察,所里的事你盯着,别再捅娄子。」

  轻描淡写地甩下话,他转身就走,留下刘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攥着拳头,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除了记者,更多人赶了过来。

  有举着 「严惩人渣」 横幅的市民,有嚷嚷着 「为民除害」 的好事者。

  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班主任闫正国皱着眉站在最前面,张涛急得脸通红,宋今夏和朱迪也来了,两人站在人群边缘,脸色发白。

  可清江看守所的大门死死闭着,任凭外面怎么叫骂、拍打,都纹丝不动。

  干警们荷枪实弹地守在门口,别说放人,连进去送点东西都不行。

  先前冲进去的记者也被 「请」 了出来,一个个站在门口,唾沫横飞地跟围观者描述 「犯人杨帆」 的长相,添油加醋地编着他 「认罪」 的细节,引得阵阵叫好。

  「太无耻了!」 张涛攥着拳头,指节发白,「连面都没见着,就敢瞎编!」

  「他们这么乱写,杨帆以后怎么办?」 朱迪的声音带着哭腔。

  「后天就高考了…… 杨帆还能不能出来?」 宋今夏望着紧闭的铁门,眼底蒙着一层水汽。

  没人能回答他们。

  闫正国观察了半天,叹了口气,挥手让几个学生先回。

  「这里人多眼杂,你们在这儿也没用,先回去等消息。」

  就在这时,东边天际压过来一块墨黑的云,像被打翻的墨汁,一点点漫过晴空。

  风突然变凉了,卷着地上的纸屑打转,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土腥味 —— 暴雨要来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四散躲避,喧闹声渐渐稀落,只留下满地狼藉。

  踩扁的矿泉水瓶、撕碎的传单、还有被风吹倒的花圈,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宋今夏回头望了一眼看守所紧闭的大门,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她总觉得,这场雨落下来,不知道还要淹掉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