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眼佩-《北派盗墓诡事录》

  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

  张北辰咬紧牙关,手指攥着方向盘。

  伤口还在渗血,衬衫已经湿透,粘在后背上冰凉刺骨。

  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单手接起:“喂?”

  “张师傅,我是小马。”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声音,“宋老板让我给您带个话。”

  张北辰心里一沉。

  小马是宋远山手下的小弟,平时负责跑腿。这人胆子小,不敢背叛宋远山。

  “他让你说什么?”

  “宋老板说...说您别白费力气了。”小马语气很紧张,“他已经带人进墓了,就在一个小时前。而且...”

  “而且什么?”

  “他说您爹也在墓里。”

  张北辰脑子嗡的一声。

  不可能。

  爹明明躺在医院,怎么可能去墓里?

  “你他妈骗我?”

  “不敢不敢!”小马声音都变调了,“是宋老板亲口说的。他说张师傅您要是不信,可以打医院电话问问。”

  张北辰挂断电话,立刻拨通医院的号码。

  护士站接起来,他报了爹的病房号。

  “您好,604病房的病人今天下午三点多办理了出院手续。”护士声音很平静,“是他儿子签的字。”

  张北辰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出院手续是谁签的?

  宋远山。

  那混蛋肯定伪造了他的签名,把爹从医院弄走了。

  可爹现在这状态,根本经不起折腾。宋远山把他带进墓里,是想干什么?

  张北辰猛踩油门。

  面包车在山路上飞驰,车身剧烈摇晃。路边的树木飞快倒退,松针扫过车窗发出沙沙声响。

  天色已经暗下来。

  远处山峦连绵,被暮色笼罩。偶尔能看见几只乌鸦飞过,叫声凄厉。

  张北辰眯起眼睛。

  这片山他太熟悉了。

  十七年前第一次下墓,就是从那个废弃的护林站进山。当时二狗子说这地方风水不好,阴气重,一般人不敢靠近。

  果然,他们在山里挖了三天,什么活物都没见着。

  连只野兔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像女人哭泣。

  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

  张北辰打了下方向盘,拐进左边那条更窄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咔咔的响声。

  又开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片空地。

  那是原来护林站的位置。

  现在只剩下几堵断墙,房顶早就塌了。墙根长满野草,齐腰深。

  空地上停着三辆越野车。

  都是宋远山的车。

  张北辰把面包车停在旁边,推门下车。

  腿一软,差点栽倒。

  他扶住车门站稳,深吸几口气。不行,现在不能倒。

  爹还在墓里。

  他必须把爹救出来。

  张北辰从车里翻出一把手电筒,朝护林站走去。

  断墙后面有条小路,被杂草掩盖。他拨开草丛,踩着石头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百米,前面出现一个山坳。

  山坳中间有个黑洞洞的入口,就是当年的墓道。

  洞口边堆着新挖出来的土,还很潮湿。

  看来宋远山是今天下午刚把墓道重新挖开的。

  张北辰走到洞口,打开手电往里照。

  墓道呈斜坡状往下延伸,两侧是夯土墙,很结实。地上铺着青石板,已经长满青苔。

  他能听见下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宋远山他们还在墓里。

  张北辰握紧手电,迈步走进墓道。

  墓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两侧墙壁上凿着浅浅的凹槽,应该是当年放油灯的地方。

  温度越往下越低。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土味,还夹杂着别的什么气息。

  张北辰皱起眉头。

  这味道他闻过。

  是尸臭。

  但辽代墓葬已经千年,尸体早就化成白骨,不可能还有尸臭。

  除非...

  除非墓里还有别的尸体。

  新鲜的尸体。

  张北辰脚步一顿。

  他想起宋远山说的话——这墓是个陷阱。

  什么陷阱?

  专门等某些人自投罗网的陷阱?

  前面传来脚步声。

  张北辰立刻关掉手电,贴着墙壁站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手电光柱在墙上晃动。

  “你确定他会来?”一个男人问。

  “会的。”宋远山的声音响起,“他爹在我手里,他不可能不来。”

  “那咱们直接在外面等着不就行了?干嘛要进墓?”

  “因为墓里有东西。”宋远山语气很平淡,“必须让他亲眼看见。”

  两人越走越近。

  张北辰屏住呼吸。

  手电光扫过他身边,照在墙上。

  他看见墙壁上刻着壁画,画的是穿长袍的女人,正侧身站立。

  女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和十七年前他看见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张北辰心跳加速。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等。”宋远山突然停下脚步。

  张北辰紧绷全身肌肉。

  被发现了?

  “这墙上的壁画...”宋远山的手电照在墙壁上,“怎么觉得这女人好像在笑?”

  “本来就是笑着的啊。”另一个男人不以为然。

  “不对。”宋远山声音有些紧张,“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看过,这女人嘴是闭着的。”

  “老板您看错了吧?”

  宋远山没说话,手电光在壁画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转身继续往外走。

  “快点,外面还有事。”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北辰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刚才那一瞬间,他也看见了。

  壁画上的女人,嘴角真的翘起来了。

  妈的。

  这墓果然有问题。

  张北辰重新打开手电,继续往下走。

  墓道越来越陡,两侧墙壁开始渗水。

  水珠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走了大概三十米,前面出现一扇石门。

  石门半开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张北辰走到门前,侧身挤进去。

  里面是个方形的墓室,大概二十平米。

  墓室中央摆着一口石棺,棺盖已经被推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墙角放着几盏应急灯,把墓室照得惨白。

  爹就坐在石棺旁边,背靠着墙。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胸口起伏微弱。

  “爹!”张北辰冲过去。

  爹睁开眼睛,看见他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来了?”爹声音很虚弱。

  “宋远山那王八蛋把你弄进来的?”张北辰扶着他坐稳,“您别说话,我带您出去。”

  “走不了了。”爹苦笑,“他给我打了针,腿已经麻了。”

  张北辰心里一沉。

  他检查爹的双腿,发现大腿根部有两个针眼,周围皮肤发黑。

  这是肌肉松弛剂。

  剂量很大,足够让一个成年人瘫痪几个小时。

  “那混蛋想干什么?”张北辰咬牙切齿。

  “他让我告诉你...”爹抬起手,指指石棺,“看看里面。”

  张北辰走到石棺边,用手电往里照。

  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女尸。

  穿白色长袍,长发披肩,皮肤惨白透明。

  和十七年前他看见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但这次,女尸睁着眼睛。

  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棺盖,瞳孔里映着应急灯的光。

  张北辰后退一步,手电差点掉地上。

  “这...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辽代贵族。”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具体身份不详。但根据墓葬规格,应该是个王妃或者公主。”

  “她怎么还没腐烂?”

  “因为棺材里灌了水银。”爹咳嗽几声,“水银能防腐。但这具尸体的保存程度...已经超出常理了。”

  张北辰盯着女尸。

  她的皮肤不是正常的白,而是一种病态的惨白。

  指甲很长,泛着青黑色。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

  最诡异的是她的表情。

  明明是死人,脸上却带着笑意。

  就像在嘲笑什么。

  “宋远山让我看这个干什么?”张北辰问。

  “因为...”爹顿了顿,“因为你体内的药,就是从她身上提取的。”

  张北辰脑子轰的一声。

  “什么意思?”

  “十七年前,老刘疯了之后,宋远山偷偷回来过这座墓。”爹声音很低,“他从女尸身上取了血样,拿去做化验。结果发现她血液里含有一种特殊的生物碱。”

  “什么生物碱?”

  “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物质。”爹看着他,“服用之后,会在体内潜伏很多年。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发作,让人看见不存在的东西。”

  张北辰后背发凉。

  “所以我这十七年看见的那些...都是幻觉?”

  “不全是。”爹摇摇头,“有些是真的。但你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就是这种药最可怕的地方——它会模糊现实和虚幻的界限。”

  张北辰握紧拳头。

  “宋远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要找一个东西。”爹叹了口气,“一个只有才能看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墓室外传来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

  张北辰转身,看见宋远山带着七八个壮汉走进墓室。

  宋远山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箱子。

  “张师傅,欢迎来到真正的墓室。”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接下来,该让你看看你这十七年到底在找什么了。”

  他打开箱子。

  里面放着一块玉佩。

  和张北辰十七年前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认识吗?”宋远山拿起玉佩,“这是当年老刘从女尸手里抠出来的。他以为这是普通的陪葬品,所以偷偷藏起来了。”

  张北辰盯着玉佩。

  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但花纹中间,隐约能看见一个字。

  “鬼”。

  “这玉佩叫鬼眼佩。”宋远山把玉佩举到眼前,“传说戴上它,就能看见阴间的东西。但实际上...”

  他顿了顿。

  “实际上它只是个钥匙。”

  “钥匙?”张北辰皱眉,“开什么的钥匙?”

  宋远山笑了。

  他转身走到墓室角落,用手在墙上摸索几下。

  咔嚓一声。

  墙壁裂开一条缝。

  缝隙越来越大,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开这个的钥匙。”宋远山回头看着张北辰,“真正的墓室,在里面。”

  张北辰盯着那条裂缝。

  黑。

  比煤窑里的黑还要浓稠。

  “宋远山。”他转头看向这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宋远山把玉佩贴在额头,“我想要的东西,早在十七年前就该属于我。”

  爹突然咳嗽起来。

  很剧烈,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张北辰扶住他,手掌碰到爹的后背,全是汗。

  “你爹当年也进过这座墓。”宋远山慢悠悠地说,“他和老刘,还有我大哥宋远海,三个人一起下来的。”

  张北辰浑身一僵。

  “我大哥就死在里面。”宋远山指指那条黑漆漆的缝隙,“被墙上的机关射穿了喉咙。”

  爹的呼吸更粗重了。

  “你放屁!”他吼道,“是你大哥非要去碰墓墙,我和老刘拦都拦不住!”

  宋远山脸上的笑容收敛。

  “你们拦不住?”他走到爹跟前,蹲下来,“那为什么只有我大哥死了,你们两个却活着出来了?”

  张北辰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