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平台沉没后的余波，远比预想的更复杂。那片海域距离江城约八十海里，虽然不在直接冲击范围内，但辐射尘埃随着洋流和季风飘散，让整个东海区的幸存者都绷紧了神经。
江城内部，老陈带领几个略懂化学的队员，用简陋的仪器监控着空气和水源。所幸初步检测显示，江城所在的洋流涡旋区暂时将大部分放射性物质挡在了外围，但每个人都被要求减少外出，饮用水必须经过特制的吸附滤芯处理。
林奇站在金融中心的顶层，望着东南方向阴沉的海天。那里是“Alpha”沉没的方位，虽然肉眼看不见任何异常，但无线电里充斥着舰队紧急划设“辐射警戒区”的公告，以及各幸存者据点惊慌的询问。
望远镜里，偶尔能瞥见舰队巡逻艇模糊的影子在远海巡弋，他们在打捞残骸，搜寻可能的幸存者，以及……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老陈那边最新的辐射监测数据出来了。”沈依晴拿着文件夹走来，眉头微蹙：“近海表层水体辐射值在安全线上波动，但深层水样显示，有放射性沉降物在向东南方向的海沟沉降。另外，从‘海蛇’那边买来的消息，有些胆大的走私船在警戒区边缘捞到了一些‘Alpha’平台散落的货柜，里面有些电子设备和……疑似防护服。”
“海蛇”这个情报贩子，鼻子比狗还灵。林奇点点头：“让他留意，有没有人捞到特别的东西，比如实验设备、图纸，或者……穿着特殊制服的人。”莱茵和他的核心团队是死是活，是关键。
“已经在查了。”沈依晴翻到下一页：“另外，从‘Alpha’平台带回的数据残片，恢复出一些零散信息。没有完整的‘普罗米修斯之火’设计图，但找到了一些设备清单和物资补给记录。其中多次提到从‘信天翁’残骸坐标点运输‘原料’，以及向东南方向某坐标定期运送‘成品’和‘给养’。”
“成品？给养？”林奇接过文件：“难道‘Alpha’不是唯一的生产基地？‘信天翁’提供粗料，‘Alpha’进行初步加工，然后运往另一个地方进行精炼或组装？”
“很有可能。那个深海平原坐标，距离‘Alpha’约一百五十海里，水深超过两千米，符合大型半潜式平台隐藏的条件。很可能就是‘Beta’或‘Gaa’平台之一。”沈依晴分析道：“而且，补给记录显示，运送频率在洪水后明显增加，最近一次是在‘Alpha’出事前三天。”
这说明，即便“Alpha”被毁，莱茵的“生产线”可能并未完全中断。“Beta”或“Gaa”平台可能拥有更完整的生产能力。
“舰队知道这个坐标吗？”
“不确定。但从赵少校昨天通报要求各据点报告‘异常深海活动’来看，他们可能也有所察觉，但缺乏确切情报。”
林奇沉思，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将坐标透露给军方，能借刀杀人，但也可能让军方获得“黑石”技术的线索，反过来威胁江城。自己暗中调查？风险太高，江城没有深海探测能力。
“白烨那边呢？‘极光号’有什么动静？”
“失去联系了。”沈依晴摇头：“从‘Alpha’沉没后，‘极光号’就切断了所有公开通讯，消失在东南方向。但‘海蛇’手下的一个走私船长说，几天前在东南深水区边缘，见过一艘很像‘极光号’的船，行色匆匆，似乎在追踪什么。”
白烨肯定在追莱茵。她对“黑石”技术的执着，远超普通幸存者。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阻止莱茵的“净化”计划，还是想夺取技术为己用？
“我们得想办法，既不让莱茵得逞，也不能让白烨或者军方独占技术。”林奇走到海图前，手指划过东南方向的海域：“得给他们制造点……摩擦。”
他让沈依晴以“匿名情报者”的身份，通过一个中立的无线电中继站，向几个活跃的幸存者据点和情报贩子散布两条经过“加工”的消息：
第一条：“‘Alpha’平台沉没前，有数艘装载高价值技术设备和原料的运输艇逃往东南方向，疑为‘海渊’/‘莱茵’残部携带重要资料。”
第二条：“有神秘势力正在追踪这些运输艇，意图独占技术。”
这两条半真半假的消息，足以吸引无数贪婪的目光和混乱的势力涌向东南深水区。水越浑，对江城越有利。
“另外，”林奇对黑鱼说：“挑几个最机灵、水性好的‘夜叉’队员，准备执行一次远程侦察。不靠近危险区域，只在外围观察，看看都有哪些势力被吸引过去，以及他们的动向。”
“明白。”黑鱼领命。
几天后，反馈陆续传来。正如林奇所料，东南深水区突然“热闹”起来。除了舰队的巡逻频次明显增加，还出现了至少三股不明身份的武装船队，在可疑坐标附近游弋，互相警惕，小摩擦不断。混乱中，甚至有两次小规模的交火事件。
“海蛇”传来更具体的消息：一艘胆大的走私船冒险靠近那片深海平原边缘，声纳探测到水下有“巨大的金属物体”，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几艘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快艇驱离。那些快艇装备精良，行动干脆，不像普通海盗。
“是‘方舟’的人，还是白烨的隐藏力量？”柳菲菲猜测。
“都有可能，也可能是莱茵自己的护卫。”林奇看着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态势图：“不管是谁，他们现在互相牵制，没空来找我们麻烦，这就够了。”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一周后，一个令人意外的访客来到了江城——赵少校，而且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肃。
“林奇同志，有个紧急情况。”赵少校没有寒暄，直接出示了一张模糊的卫星照片，上面显示在东南深海平原某处，有一个清晰的人工结构轮廓！
“舰队指挥部确认，该结构为大型半潜式平台，与‘Alpha’型号类似。现已将其列为‘高危非法武装据点’，代号‘Beta’。”
他盯着林奇：“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Beta’平台仍在运作，并可能继续进行高危武器研发。指挥部决定，组织一次多单位联合侦察行动，摸清其具体情况。考虑到你们对当地水文和对‘海渊’/‘莱茵’势力的了解，希望江城能派出精干小队参与前期侦察。”
又来了，联合行动，风险共担？林奇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凝重和一丝“为难”：“赵组长，不是我们推脱。上次‘Alpha’行动，我们损失不小，差点被拖进去。‘Beta’平台肯定比‘Alpha’防卫更严，这侦察任务……太危险了。我们这点家底，实在经不起折腾。”
“理解你们的困难。”赵少校语气缓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这次不是强攻，只是侦察。舰队会提供远程支援和撤退保障。而且，如果确认‘Beta’平台威胁巨大，后续的清剿行动，参与的聚居地将有优先获得平台部分非敏感技术和物资的分配权。”
又是“分配权”这张空头支票。但这次，林奇敏锐地捕捉到赵少校话里的一丝急切。军方似乎迫切想知道“Beta”平台的虚实，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某种内部警告，比如莱茵的“净化”计划时间表。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也要评估风险。”林奇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但请尽快。时机不等人。”赵少校留下一些关于“Beta”平台已知情报的简报，匆匆离去。
会议室里，核心成员面色凝重。
“军方这是拿我们当探路石。”柳菲菲冷哼：“侦察？说的好听，万一被发现，最先遭殃的就是侦察队。”
“但他们给的筹码，提到了‘非敏感技术和物资’。”沈依晴分析：“如果运作得好，或许真能分一杯羹。关键是，我们能否掌控侦察的进程，避免被当成炮灰。”
林奇没有参与讨论，他仔细翻阅着军方提供的简报。虽然内容有限，但提到了平台可能的几个出入口方位、日常能源消耗模式，以及——一段截获的、疑似平台内部通讯的片段，提到了“第七阶段测试”和“新月前完成”。
新月前完成！这和之前关于“净化”计划启动时间的猜测吻合！时间比预想的更紧迫！
“这个侦察任务，我们接。”林奇放下简报，目光扫过众人：“但不是按照军方的剧本。”
他布置了一个双线计划：明面上，组建一支精锐侦察小队，由柳菲菲带队，按照军方提供的路线进行“合规”侦察，但以安全为由，严格控制进度和风险。
暗地里，由黑鱼带领真正的“夜叉”精锐，利用江城对水文的了解和“海蛇”提供的走私通道信息，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对“Beta”平台进行更深入、更大胆的抵近侦察，重点获取其防御弱点、内部布局以及“第七阶段测试”的具体内容。
“记住，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军方卖命，而是为自己获取情报。柳菲菲的队伍是‘明哨’，吸引可能的注意；黑鱼的队伍是‘暗手’，才是真正的杀招。两边的通讯要分开，情报要分别汇总到我这里。”
“另外，”林奇最后补充：“记账的，你以‘协助后勤协调’为名，跟随柳菲菲的队伍，但真实任务是近距离观察军方在此次行动中的实力、意图和指挥模式。我们需要更了解我们的‘盟友’。”
林奇要利用这次军方的“邀请”，既探查“Beta”平台的致命威胁，也摸清军方的底牌，同时尽可能为自己攫取利益。
江城内部，老陈带领几个略懂化学的队员，用简陋的仪器监控着空气和水源。所幸初步检测显示，江城所在的洋流涡旋区暂时将大部分放射性物质挡在了外围，但每个人都被要求减少外出，饮用水必须经过特制的吸附滤芯处理。
林奇站在金融中心的顶层，望着东南方向阴沉的海天。那里是“Alpha”沉没的方位，虽然肉眼看不见任何异常，但无线电里充斥着舰队紧急划设“辐射警戒区”的公告，以及各幸存者据点惊慌的询问。
望远镜里，偶尔能瞥见舰队巡逻艇模糊的影子在远海巡弋，他们在打捞残骸，搜寻可能的幸存者，以及……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老陈那边最新的辐射监测数据出来了。”沈依晴拿着文件夹走来，眉头微蹙：“近海表层水体辐射值在安全线上波动，但深层水样显示，有放射性沉降物在向东南方向的海沟沉降。另外，从‘海蛇’那边买来的消息，有些胆大的走私船在警戒区边缘捞到了一些‘Alpha’平台散落的货柜，里面有些电子设备和……疑似防护服。”
“海蛇”这个情报贩子，鼻子比狗还灵。林奇点点头：“让他留意，有没有人捞到特别的东西，比如实验设备、图纸，或者……穿着特殊制服的人。”莱茵和他的核心团队是死是活，是关键。
“已经在查了。”沈依晴翻到下一页：“另外，从‘Alpha’平台带回的数据残片，恢复出一些零散信息。没有完整的‘普罗米修斯之火’设计图，但找到了一些设备清单和物资补给记录。其中多次提到从‘信天翁’残骸坐标点运输‘原料’，以及向东南方向某坐标定期运送‘成品’和‘给养’。”
“成品？给养？”林奇接过文件：“难道‘Alpha’不是唯一的生产基地？‘信天翁’提供粗料，‘Alpha’进行初步加工，然后运往另一个地方进行精炼或组装？”
“很有可能。那个深海平原坐标，距离‘Alpha’约一百五十海里，水深超过两千米，符合大型半潜式平台隐藏的条件。很可能就是‘Beta’或‘Gaa’平台之一。”沈依晴分析道：“而且，补给记录显示，运送频率在洪水后明显增加，最近一次是在‘Alpha’出事前三天。”
这说明，即便“Alpha”被毁，莱茵的“生产线”可能并未完全中断。“Beta”或“Gaa”平台可能拥有更完整的生产能力。
“舰队知道这个坐标吗？”
“不确定。但从赵少校昨天通报要求各据点报告‘异常深海活动’来看，他们可能也有所察觉，但缺乏确切情报。”
林奇沉思，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将坐标透露给军方，能借刀杀人，但也可能让军方获得“黑石”技术的线索，反过来威胁江城。自己暗中调查？风险太高，江城没有深海探测能力。
“白烨那边呢？‘极光号’有什么动静？”
“失去联系了。”沈依晴摇头：“从‘Alpha’沉没后，‘极光号’就切断了所有公开通讯，消失在东南方向。但‘海蛇’手下的一个走私船长说，几天前在东南深水区边缘，见过一艘很像‘极光号’的船，行色匆匆，似乎在追踪什么。”
白烨肯定在追莱茵。她对“黑石”技术的执着，远超普通幸存者。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阻止莱茵的“净化”计划，还是想夺取技术为己用？
“我们得想办法，既不让莱茵得逞，也不能让白烨或者军方独占技术。”林奇走到海图前，手指划过东南方向的海域：“得给他们制造点……摩擦。”
他让沈依晴以“匿名情报者”的身份，通过一个中立的无线电中继站，向几个活跃的幸存者据点和情报贩子散布两条经过“加工”的消息：
第一条：“‘Alpha’平台沉没前，有数艘装载高价值技术设备和原料的运输艇逃往东南方向，疑为‘海渊’/‘莱茵’残部携带重要资料。”
第二条：“有神秘势力正在追踪这些运输艇，意图独占技术。”
这两条半真半假的消息，足以吸引无数贪婪的目光和混乱的势力涌向东南深水区。水越浑，对江城越有利。
“另外，”林奇对黑鱼说：“挑几个最机灵、水性好的‘夜叉’队员，准备执行一次远程侦察。不靠近危险区域，只在外围观察，看看都有哪些势力被吸引过去，以及他们的动向。”
“明白。”黑鱼领命。
几天后，反馈陆续传来。正如林奇所料，东南深水区突然“热闹”起来。除了舰队的巡逻频次明显增加，还出现了至少三股不明身份的武装船队，在可疑坐标附近游弋，互相警惕，小摩擦不断。混乱中，甚至有两次小规模的交火事件。
“海蛇”传来更具体的消息：一艘胆大的走私船冒险靠近那片深海平原边缘，声纳探测到水下有“巨大的金属物体”，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几艘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快艇驱离。那些快艇装备精良，行动干脆，不像普通海盗。
“是‘方舟’的人，还是白烨的隐藏力量？”柳菲菲猜测。
“都有可能，也可能是莱茵自己的护卫。”林奇看着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态势图：“不管是谁，他们现在互相牵制，没空来找我们麻烦，这就够了。”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一周后，一个令人意外的访客来到了江城——赵少校，而且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肃。
“林奇同志，有个紧急情况。”赵少校没有寒暄，直接出示了一张模糊的卫星照片，上面显示在东南深海平原某处，有一个清晰的人工结构轮廓！
“舰队指挥部确认，该结构为大型半潜式平台，与‘Alpha’型号类似。现已将其列为‘高危非法武装据点’，代号‘Beta’。”
他盯着林奇：“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Beta’平台仍在运作，并可能继续进行高危武器研发。指挥部决定，组织一次多单位联合侦察行动，摸清其具体情况。考虑到你们对当地水文和对‘海渊’/‘莱茵’势力的了解，希望江城能派出精干小队参与前期侦察。”
又来了，联合行动，风险共担？林奇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凝重和一丝“为难”：“赵组长，不是我们推脱。上次‘Alpha’行动，我们损失不小，差点被拖进去。‘Beta’平台肯定比‘Alpha’防卫更严，这侦察任务……太危险了。我们这点家底，实在经不起折腾。”
“理解你们的困难。”赵少校语气缓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这次不是强攻，只是侦察。舰队会提供远程支援和撤退保障。而且，如果确认‘Beta’平台威胁巨大，后续的清剿行动，参与的聚居地将有优先获得平台部分非敏感技术和物资的分配权。”
又是“分配权”这张空头支票。但这次，林奇敏锐地捕捉到赵少校话里的一丝急切。军方似乎迫切想知道“Beta”平台的虚实，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某种内部警告，比如莱茵的“净化”计划时间表。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也要评估风险。”林奇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但请尽快。时机不等人。”赵少校留下一些关于“Beta”平台已知情报的简报，匆匆离去。
会议室里，核心成员面色凝重。
“军方这是拿我们当探路石。”柳菲菲冷哼：“侦察？说的好听，万一被发现，最先遭殃的就是侦察队。”
“但他们给的筹码，提到了‘非敏感技术和物资’。”沈依晴分析：“如果运作得好，或许真能分一杯羹。关键是，我们能否掌控侦察的进程，避免被当成炮灰。”
林奇没有参与讨论，他仔细翻阅着军方提供的简报。虽然内容有限，但提到了平台可能的几个出入口方位、日常能源消耗模式，以及——一段截获的、疑似平台内部通讯的片段，提到了“第七阶段测试”和“新月前完成”。
新月前完成！这和之前关于“净化”计划启动时间的猜测吻合！时间比预想的更紧迫！
“这个侦察任务，我们接。”林奇放下简报，目光扫过众人：“但不是按照军方的剧本。”
他布置了一个双线计划：明面上，组建一支精锐侦察小队，由柳菲菲带队，按照军方提供的路线进行“合规”侦察，但以安全为由，严格控制进度和风险。
暗地里，由黑鱼带领真正的“夜叉”精锐，利用江城对水文的了解和“海蛇”提供的走私通道信息，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对“Beta”平台进行更深入、更大胆的抵近侦察，重点获取其防御弱点、内部布局以及“第七阶段测试”的具体内容。
“记住，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军方卖命，而是为自己获取情报。柳菲菲的队伍是‘明哨’，吸引可能的注意；黑鱼的队伍是‘暗手’，才是真正的杀招。两边的通讯要分开，情报要分别汇总到我这里。”
“另外，”林奇最后补充：“记账的，你以‘协助后勤协调’为名，跟随柳菲菲的队伍，但真实任务是近距离观察军方在此次行动中的实力、意图和指挥模式。我们需要更了解我们的‘盟友’。”
林奇要利用这次军方的“邀请”，既探查“Beta”平台的致命威胁，也摸清军方的底牌，同时尽可能为自己攫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