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血肉甬道-《都市尸语者:从南洋降头开始》

  凝聚成“星蚀”形态后,周围那亿万骸骨的敌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并非消散,而是转化为了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恐惧与敬畏的死寂。它们依旧匍匐,但那猩红的目光已然熄灭,连微弱的幽光都彻底敛去,仿佛不敢再直视我这由“错误”蜕变成的、散发着令它们本能战栗气息的存在。

  盆地中心,那扇扭曲的巨门,成了这无边死寂中唯一“活跃”的焦点。

  它不再散发混乱的低语,那脉动也趋于平缓,但门内那片旋转的、吸收一切的黑暗,却仿佛拥有了焦点——我。一种被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专注凝视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我的暗邃躯壳和意识核心上。

  先前那冰冷的牵引感,此刻已化为一种近乎共鸣的链接。我核心那丝“门之气息”与巨门本身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呼应,不再是被动指引,而像是钥匙与锁孔之间天然的吸引。同时,我新形态所蕴含的“星蚀”之力——那源于星辰寂灭与万古死亡强行融合而成的怪异法则,也与这扇门散发出的气息隐隐契合。

  它不再阻挠我。

  它……在等待我。

  我迈动步伐,暗邃的足履踏在由朝拜骸骨铺就的“地面”上,不再有丝毫阻碍。每一步落下,都异常沉稳,与这巨门缓慢的脉动隐隐合拍,仿佛我本就属于这里,是这死亡终末景象中一个迟归的组成部分。

  距离在拉近。

  巨门的细节愈发清晰,那由无数惨白扭曲骨骼构筑的门框,近看更是触目惊心。那些骨骼并非死物,它们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润的、仿佛刚刚剥离下来的生物薄膜,薄膜下,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在缓缓搏动,输送着某种未知的能量。骨骼拼接的缝隙间,不是空洞,而是填充着一种半透明的、胶质状的活性能量,它们如同粘稠的血液般缓缓流动,偶尔泛起一个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灵魂层面的腐臭。

  门框上那些扭曲的符文,此刻如同活过来的蝌蚪,在惨白的骨骼表面游弋、重组,散发出混乱而邪恶的信息流,试图钻入我的意识,但都被我暗邃躯壳表面那层内敛的寂静力场隔绝、碾碎。

  终于,我站到了巨门的正前方。

  距离如此之近,那门扉内的黑暗不再仅仅是视觉上的“无”,它变成了一种实体化的虚无。站在它面前,仿佛站在了宇宙的断崖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万有的终结,概念的消失。连我这由寂灭与死亡铸就的躯壳,都感到了一种源自本能的、想要融入其中、归于永恒的诱惑与恐惧。

  巨门的脉动,在此刻清晰可闻。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空间的喘息。每一次“舒张”,门内的黑暗便向外膨胀一寸,那股吸摄灵魂的引力骤然增强;每一次“收缩”,周围所有的死气,包括我躯壳自然散逸的能量,都被强行抽取,没入那黑暗之中。

  它像是在……呼吸。

  而我就是它下一次呼吸,准备吞入的“食物”。

  冰冷的指令依旧在回荡:进入门内,证明意义。

  没有退路。

  我抬起覆盖着暗邃材质的手臂,手臂上那玄奥的暗金纹路微微发亮,缓缓伸向那片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指尖触及的瞬间——

  没有碰撞,没有阻力,也没有被吞噬的感觉。

  只有一种……浸入。

  仿佛将手伸入了粘稠的、冰冷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液态黑暗。一股无法形容的、直达灵魂本源的力量瞬间缠绕上来,不是破坏,而是解析、同化,并带着一种好奇般的审视。

  我强忍着那种意识被剥离、被翻阅的恐怖感觉,猛地向前一踏!

  整个暗邃躯壳,彻底没入了巨门之内的黑暗。

  想象中的瞬间传送或者空间转换并未发生。

  而是……坠落。

  一种缓慢而粘滞的坠落。仿佛沉入无光无底的深海,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死寂。但那“液态黑暗”并非虚无,它拥有触感——滑腻、冰冷,如同穿行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肠道或血管之中。

  偶尔,会有一些东西擦着我的躯壳掠过。

  有时是冰冷坚硬的、带着弧度的骨质结构,如同巨兽的肋骨。

  有时是柔软而富有弹性、还在微微搏动的肉膜组织,上面布满了敏感的神经末梢,在我触碰时会引起一阵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痉挛。

  有时则是大团大团半透明的、包裹着破碎光影和扭曲面孔的记忆胶质,它们像水母般漂浮着,内部封存着无数文明陨落前的最后哀嚎。

  这里……根本不是通道!

  这里是某个活物的体内!或者说,是这扇“门”本身的内在结构!

  那巨门,并非一件死物,它是一个活着的、恐怖的器官,连接着枯骨荒原与某个更加不可名状的领域!

  坠落还在继续,仿佛没有尽头。周围的黑暗开始泛起一丝丝极细微的、暗红色的脉络,如同神经束或毛细血管,它们在我周围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缓缓脉动着,输送着令人心智崩溃的能量。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轰鸣开始隐约传来,那是这个“活体门扉”运行时所发出的声音,是死亡法则流动的咆哮。

  我核心的“门之气息”在这里异常活跃,如同回到了母体,指引着我在这错综复杂的“血肉甬道”中穿行。而我的“星蚀”形态,也与这环境产生着微妙的互动。躯壳表面的暗邃材质似乎在吸收着周围那粘稠黑暗中的某种特质,变得更加幽深;而那些暗金纹路则偶尔会亮起,排斥开某些试图附着上来的、充满恶意的能量触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并非希望之光,而是一种……病态的光。

  那光芒苍白、冰冷,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生物组织发出的磷光。它来自甬道的“尽头”——一个缓缓蠕动的、由惨白肉膜和扭曲骨骼构成的洞口。

  牵引感与那病态的光源重合。

  我朝着那洞口“游”去。

  越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生命气息(如果这也能称之为生命)就越发浓郁。同时,一种强烈的预感如同冰锥刺入我的意识——

  门后的“意义”,绝非我所期待的任何答案。

  那将是比死亡更深的绝望,比寂灭更彻底的虚无。

  但我已无法回头。

  暗邃的躯壳,终于穿过了那蠕动着的、如同子宫颈般的惨白洞口。

  眼前豁然……异变。

  我脱离了那粘稠的黑暗甬道,落入了一个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学和物理学描述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视野所及,是无数不断生成又湮灭的、由惨白血肉和暗金骨骼构成的诡异结构,它们像珊瑚又像神经丛,在空中(如果还有“空”的概念)缓慢地生长、扭曲、舞动。空间的背景是一种不断变幻的、暗红色的底色,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沸腾的怨念混合而成。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事物。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死亡法则符文和破碎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不断坍缩又重组的混沌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点极致黑暗的奇点,散发着与我“星蚀”形态同源,却浩瀚、古老、强大亿万倍的气息!

  它就是这片枯骨荒原死亡法则的源头?是那“亘古冥骸”的核心?还是……别的什么?

  那混沌漩涡缓缓旋转着,仿佛一个沉睡的、由死亡本身构成的大脑。而在它下方,由那些惨白血肉结构“生长”出来的,是一个类似王座的庞大物体。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与引我前来的骨白身影相似的材质,但更加古老,更加完美,仿佛死亡法则凝结成的终极艺术品。它同样没有五官,但它的“面部”平滑曲面之上,却镶嵌着三颗不断旋转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黑暗珠子,散发着吸摄一切生命、一切光明、一切希望的恐怖引力。

  它的一只骨白色的手,随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扶手上延伸出无数细微的、如同神经束般的丝线,连接着整个空间的那些血肉骨骼结构,仿佛在操控着一切。

  另一只手,则平伸着,掌心向上。

  而在那掌心之上,静静悬浮着一物——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陪伴我征战、自爆,又在我星魂涅盘时始终相随的……

  陨星梭!

  只是,此时的陨星梭,通体被一层暗金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所覆盖,梭尖指向我,微微震颤着,发出一种混合了哀鸣与……臣服的嗡声。

  那端坐于死亡王座之上的存在,那三颗黑洞般的“眼眸”,穿越空间的阻隔,无声地“注视”着我。

  一股远比骨白身影、远比巨门本身更加冰冷、更加绝对、更加令人绝望的意志,如同整个宇宙的终末一同压下,笼罩了我的全身。

  考验……或者说,审判,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