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薪火镇岳(下)-《诛邪斩妖的那些年》

  “薪火镇岳”的光柱,如同撕裂黑暗的晨曦,狠狠贯入“镇岳印”核心那道最狰狞的漆黑裂痕!

  “嗤——!!!”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又像光明与黑暗最激烈的正面碰撞!光柱所过之处,那墨绿污秽、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能量,瞬间爆发出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它们疯狂地扭曲、挣扎、反扑,试图污秽、侵蚀、吞噬那看似渺小却异常坚定的五彩光焰!

  然而,这一次的“薪火”之力,与黑龙潭时又有所不同。

  它不仅仅是陈锋自身“守护”意志与万民愿力的体现,更在此刻,与这片地宫、与蒙恬、与三千秦军锐士跨越两千年的“坚守”之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共鸣!光焰之中,那靛金色的核心火苗,仿佛与蒙恬陶俑眼中那明灭不定的金色火焰,与三千军魂那剧烈跳动的幽绿鬼火,隐隐连成了一片无形的网络!一种同仇敌忾、共御外侮的悲壮与决绝,充斥在光焰之中,赋予了它一种近乎“军阵煞气”般凝练、锋锐、一往无前的特性!

  同时,阿瑾也动了。她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双手虚按,掌心火种水晶蓝光大放,一股清凉、浩瀚、充满净化韵律的水灵波动,如同温柔的潮汐,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这波动并不与污秽能量正面冲突,而是巧妙地渗透、包裹、安抚着周围狂暴的地脉水气与“江眼”喷涌的余波,极大地缓解了“镇岳印”承受的外部压力,也为陈锋的“薪火”光焰,创造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

  墨渊和林飞月全力催动阵法,稳固着因“镇岳印”剧烈波动而濒临崩溃的地宫能量场,并引导着军阵中相对稳定的那部分煞气,汇入蒙恬的统帅意志,共同对抗着污秽能量的侵蚀。

  张承影的战术目镜上,数据流瀑布般刷过,他死死锁定着“镇岳印”裂痕中污秽能量的核心频率与流动规律,并通过加密频道,将最关键的分析结果实时共享给陈锋:“污秽能量核心有三个高频震荡节点,分别位于裂痕的‘天’、‘地’、‘人’三位!能量性质混杂,有‘江眼’邪力、血煞怨念,还有一道极其隐晦的、带着‘破法’与‘引导’特性的外来能量丝线,应该就是内鬼引动‘暗门’的媒介!优先净化或阻断这三个节点!”

  陈锋心领神会,意念催动,“薪火”光焰骤然分化为三股更加凝练的细流,如同三枚精准制导的利箭,分别射向张承影标识出的三个核心震荡节点!

  “噗!噗!噗!”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三个节点处的污秽能量如同被刺破的脓包,勐地炸开,墨绿色的污秽汁液四溅,却被紧随而至的、更加勐烈的薪火之焰瞬间焚烧净化!那道隐晦的、外来能量丝线,在薪火光焰的灼烧下,发出一声短促而怨毒的尖鸣,随即寸寸断裂,消散无形——这意味着内鬼通过“暗门”建立的持续连接,被强行切断了!

  失去外部持续供能和引导,裂痕中的污秽能量顿时威力大减,且变得混乱无序。

  “就是现在!将军,助我!”陈锋厉喝。

  “好!”蒙恬的意念传来,虽虚弱,却带着决绝。他巨大的陶俑身躯上裂痕扩大,金色火焰再次暗澹一分,但他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将自身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股统帅军魂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陈锋的“薪火”光焰之中!

  与此同时,三千秦俑军阵,似乎也感应到了统帅的决心与那盏“灯火”中传来的、同源的守护意志。它们眼中剧烈跳动的鬼火,赤红色迅速褪去,重新化为更加稳定、纯粹的幽绿。虽然依旧充满煞气,却不再混乱狂躁,而是整齐划一地,将自身的铁血战意与守护执念,化作一道道微弱却坚韧的意念流,汇入军阵核心,最终融入蒙恬的力量,再借由陈锋的“薪火”,轰向“镇岳印”!

  集合了陈锋的“薪火”、蒙恬的“统帅军魂”、三千秦军的“战意执念”以及阿瑾稳定“水脉”的辅助,这股力量,在性质上已超越了单一的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文明意志”与“守护誓言”的具现化!

  “嗡————————!!!”

  “镇岳印”勐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重嗡鸣!印体上,那无数道漆黑的裂痕,在五彩薪火光焰、金色军魂之力、幽绿战意执念的三重冲刷与灌注下,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裂痕边缘的墨绿污秽被迅速净化、剥离。裂痕本身,并未像黑龙潭净化那般直接弥合,而是被这三股性质不同却目标一致的力量,强行“焊接”、“填充”、“加固”!漆黑的裂痕,逐渐被渲染上暗金的底色、靛金的火纹、幽绿的煞痕,最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仿佛伤痕愈合后留下的、更加坚韧的“疤痕”状结构!

  整个印体的光芒,也从之前的暗澹微弱,迅速变得明亮、厚重、凝实!虽然依旧能看出曾遭受重创的痕迹,但散发出的“镇压”之力,却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稳固,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兵锋”般的锐利与“薪火”般的温暖!

  “江眼”深坑中喷涌的污秽气柱,在这股重新稳固且更加强大的镇压之力面前,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按了回去,发出一连串不甘的闷响,迅速缩减、平息。地宫中翻滚的暗红煞云,也如同烈日下的晨雾,迅速消散,重新化为相对平和的灰色雾气。

  地宫的震动,缓缓停止。

  狂暴的能量乱流,逐渐平息。

  三千军魂眼中的鬼火,恢复了稳定而肃穆的幽绿。

  蒙恬陶俑眼中的金色火焰,虽然依旧暗澹,却不再明灭不定,而是稳定地燃烧着。他缓缓收回驻地的青铜阔剑,虽然身躯遍布裂痕,但那股如山如岳的统帅威严,却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镇岳印”悬浮于基座之上,伤痕累累,却光华内蕴,稳如磐石。

  成功了。

  “薪火”之光缓缓收敛,陈锋身体一晃,被身旁的阿瑾及时扶住。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丹田内那盏“薪火道基”光芒暗澹,火苗微弱,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全力,甚至再次触及了道基本源的极限。但道基并未进一步碎裂,那些“疤痕”状的裂痕,在经历了这次倾尽全力的“践行”与“共鸣”后,似乎与整个道基融合得更加紧密,隐隐成为道基独特“纹理”的一部分。

  蒙恬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注视着被阿瑾扶着的陈锋,注视着他身后同样消耗不小、却目光坚定的墨渊、林飞月、张承影,以及散发着纯净水灵波动的阿瑾。

  “……持灯者……陈锋……”蒙恬的意念,清晰、平稳,带着深深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尔等……以身为薪,引万民之愿,合军魂之志,拯此危局……此等心性,此等担当,不负‘薪火’之名,亦不负陛下……与本将之托付。”

  “此印……经此一劫,伤痕永固,然其‘镇’之根本,反得淬炼,更胜往昔。三千将士,心志亦经涤荡,不复迷茫。此间……可暂保安宁。”

  陈锋在阿瑾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对着蒙恬郑重抱拳:“将军与三千将士,两千年镇守之功,天地可鉴。晚辈等人,不过略尽绵力,幸不辱命。只是……那内鬼与外敌……”

  “内鬼……”蒙恬的意念转冷,“本将已以残存军阵煞气,循着那道被汝斩断的‘引线’,做了一次极限溯源冲击。虽未能锁定其具体身份,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污秽能量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扭曲的‘神性’气息……非中土之物,亦非寻常域外邪魔,倒像是……某个早已湮灭、却仍有残念试图‘归来’的……‘伪神’之气息。内鬼,恐是此‘伪神’于现世发展的‘狂信者’或‘代行者’。”

  伪神?狂信者?代行者?众人心头都是一凛。这比单纯的猩红议会或幽冥殿成员,更加麻烦。这意味着敌人不仅有现实的组织,背后可能还牵扯到某种古老而扭曲的信仰体系,其渗透力和隐蔽性,以及所能动用的非常规手段,将更加难以预测。

  “至于外敌……”蒙恬看向“镇岳印”,“此次冲击,虽暂退,然‘江眼’彼端之存在,已然彻底苏醒,其触角,恐已不止于此一处。尔等所言猩红议会之全球行动,或正与其有关。持灯者,尔之道,尔之责,将愈发沉重。”

  陈锋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道基的刺痛,目光坚定:“我明白。无论内鬼是谁,外敌多强,薪火传承,守护之责,绝不相负。”

  “好。”蒙恬点头,“此地暂无大碍,本将需与将士们静修,稳固印魂。尔等可速返,应对他处危机。若有要事,可凭此印信,意念沟通。”

  一道微小的、完全由暗金色军魂煞气凝成的、古朴的“秦”字令牌虚影,从蒙恬手中飞出,没入陈锋眉心,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印记,沉入他识海之中。

  “谢将军!”陈锋再拜。

  蒙恬不再多言,巨大陶俑缓缓转身,重新面向“镇岳印”,进入了一种深沉的、修复自身的静默状态。三千秦俑军阵,也重新恢复了那种跨越千古的肃穆与寂静。

  陈锋等人不再停留,在阿瑾水灵之力的温和包裹和助推下,迅速沿着来路返回。

  当他们重新冲出水面,回到燕子矶时,天色已近黎明。周樵等人见他们平安返回,且地宫异象平息,都松了口气,连忙安排休息。

  但陈锋没有时间休息。他一边接受柳青璇(她已接到消息,提前从西南深山河谷的侦查点返回,在金陵郊区设立临时医疗点)的紧急治疗,一边听取各方汇总的最新情报。

  “西南深山河谷初步探查确认,存在一个规模庞大、与地脉水网深度结合的上古祭祀遗址,能量反应与‘水’位描述高度吻合,但遗址核心区域被强大的自然迷阵和残留的古老禁制保护,暂时无法深入,未发现猩红议会或幽冥殿近期活动痕迹。柳医师和哈桑已按计划撤回,正在返回基地途中。”张承影汇报。

  “西北雪峰方面,总部派出的特勤队遭遇强烈暴风雪和异常地磁干扰,失去联系已超过二十四小时,情况不明,恐有变故。”

  “印度瓦拉纳西,迦尔基的老师传来紧急讯息,恒河祭坛区域‘业’力沸腾达到临界点,当地数位高僧和苦行者离奇死亡或疯狂,发现明显的猩红议会高级成员活动痕迹,请求国际支援。”

  “另外,”秦斌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疲惫与冷厉,“总部内部调查有突破性进展,但……结果很糟糕。我们锁定了几位可疑的S级权限者,并对他们的近期行踪、通讯记录、能量波动进行了最隐秘的交叉比对和溯源。最终……所有间接证据的矛头,都隐隐指向了总部最高决策委员会中,负责外事联络与国际超自然势力协调的……顾明轩,顾老。”

  顾明轩?那位德高望重、曾多次代表华夏与圣殿骑士团、圆桌议会等组织斡旋、在对外交流中素有“定海神针”之称的顾老?这怎么可能?

  “但直接证据不足,而且……顾老的身份太特殊,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重要的是,”秦斌的语气更加凝重,“我们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些……与顾老无关,但同样令人不安的迹象。某些涉外文化交流、人才引进项目的审批流程和人员背景核查,存在被人为干预和掩盖的漏洞。一些本不该获得长期居留或特殊权限的外籍人员(尤其是来自某些特定地区,如非洲、东欧的人员),以各种名义大量涌入,其中部分人的背景极其可疑,与一些国际灰色地带的超凡者组织或新兴邪教有若隐若现的联系。而审批这些漏洞的环节,涉及不止一个部门,不止一位中高层官员……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以‘包容开放’为掩护,进行着缓慢而持续的人员渗透与力量植入。”

  内鬼、伪神信徒、全球同步破坏、大规模人员渗透……一张庞大、阴险、多方交织的黑暗之网,正缓缓收紧。

  陈锋靠坐在临时医疗点的床上,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眼神幽深。

  “阿瑾,”他轻声对守在一旁、正为他疏导经脉中紊乱气息的阿瑾说道,“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瓦拉纳西了。另外,秦顾问提到的那些‘渗透’迹象……恐怕也需要特别关注。我有种预感,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背后,或许都指向同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庞大的终极阴谋。”

  阿瑾轻轻点头,蔚蓝的眼眸中倒映着晨光,也倒映着陈锋眼中那簇虽然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坚定火焰。

  “无论去哪里,无论面对什么,我陪你一起。”

  薪火不灭,暗流汹涌。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