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平衡建立:小镇的诡异秩序-《幽田诡主》

  陈夜坐在祭坛中央,没有动。

  他的纽扣眼朝向大门方向,黑雾内敛,躯体静止。噬恐核心在胸口缓缓旋转,吸收着巢穴运转时逸散的微量恐惧值。温养状态未解除,但意识已完全铺开。

  他感知到了。

  百米外,三个居民靠近边界。脚步缓慢,呼吸急促。他们停在视觉扭曲带前,视线模糊,以为前方是普通废墟。其中一人抬手擦汗,转身离开。另两人多停留了几秒,最终也退走。

  物理屏障生效。

  但还不够。

  恐惧需要节奏。不能太密,也不能断。

  他轻微调动黑雾,将一丝能量导入导流槽末端。教堂外墙的暗紫色纹路微微发亮,随即释放出低频震颤。间隔十二小时一次,像心跳,稳定而持续。

  镇民开始称它为“它在看着我们”。

  没人再组织驱逐行动。私下议论增多。有人夜里醒来,听到那股震动,立刻拉紧被子,不敢出声。

  秩序的第一步成了。

  陈夜收回意识,转向下一个目标。

  后院绳索阵传来波动。

  一名男子踩中陷阱区,双脚下陷。耳边响起断续哀嚎:“救……我……”声音忽远忽近,无法分辨来源。他挣扎起身,却发现头顶有黑影掠过。

  墨羽飞来。

  翅膀展开,俯冲三次。最后一次,爪子划过男子额头,留下一道浅痕。未见血,但那人当场跪地,双手抱头,反复念叨:“鸦神饶命……我不偷了……”

  次日清晨,他在街上疯跑,语无伦次。人们围观看热闹,很快得知原委——他昨夜去废弃商铺行窃,被鸦神惩戒。

  消息传开。

  小偷销声匿迹。商铺门窗依旧破损,但再无人敢进。

  陈夜没现身。

  他知道,惩罚必须精准。只对恶者出手,才能让良者安心。

  三天后,流浪汉聚集地发生火并。

  三人持棍互殴,两死一重伤。尸体倒在泥地,无人收殓。陈夜默许事态发展。

  冲突结束后,他让墨羽衔一颗微型恐惧结晶,埋入现场土中。

  当夜,低语响起。

  不是哀嚎,也不是咒骂。是轻声重复一句话:“别打了……别打了……”音色像死者之一。从此再无人敢踏入该地。

  原住民反而松了口气。

  有人说:“至少不会再死人了。”

  又有人说:“它管得住他们,比警察还灵。”

  话传到更远的地方。

  陈夜听到了。

  他调整策略。

  恐惧不能只靠压制。要让它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某户人家孩童高烧不退,父母跪在自家门前,面朝教堂方向磕头。母亲哭着求:“稻草人老爷,救救孩子吧,我们从不做坏事……”

  陈夜察觉。

  他不动身,只对墨羽下达指令。

  墨羽起飞,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根稻草,衔至那户人家窗台,轻轻放下。

  翌日,孩童退烧。

  父母奔走相告。

  “稻草人保佑善人。”

  “鸦神只罚恶徒。”

  传言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敬畏混杂。

  陈夜开始收割。

  方式不同了。

  不再一次性榨干。改为“滴注式”吸收。每个受影响的人仅流失少量恐惧值,但持续时间延长。总量更稳,系统运转平稳。

  进化点缓慢积累。

  可持续了。

  但他知道,还有人不服。

  镇东头一间破屋,住着个地痞。曾参与围殴孤寡老人,抢走养老金。酒后常骂:“什么稻草人,烧了就干净!”

  这天夜里,他喝得烂醉,拎着汽油瓶走向教堂。

  越过边界时,脚下一绊。

  绳索启动。

  他被吊起,悬在半空。耳边灌满亡者哀鸣,全是被他害过的人的声音。他尖叫挣扎,指甲抓破自己的脸。三天后被人发现,已失语,全身布满抓痕——实为幻觉所致。

  送医当晚死亡。

  死因不明。

  主战派彻底沉默。

  再无人提清剿。

  墨羽的行为也在变。

  不再随意袭击人类。

  每天黄昏,固定飞行三次。路线不变:从教堂尖顶起飞,绕镇中心一圈,落回钟楼檐角。晴天时,它会停在那里梳理羽毛,像在巡视。

  起初居民闭门不出。

  久了发现,只要不做挑衅举动,便安然无事。

  有人开始用它判断时间。

  “墨羽飞过了,该做饭了。”

  “还没飞,再等会儿。”

  鸦巡成了新民俗。

  陈夜制定规则。

  三条。

  第一条:不得主动侦查教堂内部。

  第二条:不得伤害乌鸦。

  第三条:不得欺凌弱小、纵火盗窃。

  违反者必遭惩罚。

  遵守者可得庇护。

  规则无形,却已被接受。

  月圆之夜,教堂周边空气弥漫一丝安宁气息。

  失眠者入睡,焦虑者心静。

  这是陈夜反向操控共生系统的结果。用微量正向反馈,巩固统治合法性。

  民间说法再次演变。

  “它是恶鬼,也是守护神。”

  小镇进入新阶段。

  恐惧仍在,但已转化为生存常识。人们不再挑战禁忌,反而自发维护这套看不见的规矩。

  他们靠它维持安全。

  小偷不敢作案,地痞不敢闹事,连吵架都少了。

  秩序闭环完成。

  陈夜仍坐在祭坛中央。

  位置未变,状态由“备战”转为“执掌”。他的存在本身已成为规则象征。

  墨羽栖于尖顶巢中,双翼合拢,尾羽搭在导流槽起点。感知持续连接,一旦外围受扰,震动即传入神经。

  守护闭环未断。

  小镇表面平静。

  居民低头走路,脚步轻快。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违规代价太大。

  也有人偷偷供奉。

  在窗台摆一碗清水,或放一小块面包。不说名字,不点香火,只是放着。

  陈夜知道。

  他不阻止。

  墨羽也不啄食。但它会飞过那些人家上空,多盘旋一圈。

  作为回应。

  这一天傍晚,墨羽完成第三次飞行,落回钟楼檐角。

  它蹲下,整理羽毛。动作从容,不像战斗伙伴,倒像秩序信使。

  远处,一个孩子指着它喊:“妈妈你看,鸦神回来了!”

  母亲没拉他走。

  她抬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嘘,别吵它。”

  墨羽转头望了一眼。

  没动。

  风吹过教堂屋顶,卷起一片黑色羽毛。

  羽毛卡在瓦缝里,一动不动。

  墨羽没有去捡。

  它知道现在不需要动。

  该来的总会来。

  不该来的,进不了门。

  门外的土地开始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