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叩见仙尊-《活祭当天,我觉醒了鸿蒙仙帝血脉》

  那双蕴含着无尽杀意的金色眼眸,缓缓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漠。

  所有的记忆碎片,所有的仇恨因果,都被叶尘暂时压入了识海的最深处。

  复仇,不急于一时。

  玄冥宗,以及它背后的那些存在,终将在他的脚下化为尘埃。

  但在此之前,这凡界,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首尾,需要了结。

  收回思绪,叶尘的身影在半空中微微一晃。

  下一刻,他便如同瞬移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回了那片被彻底夷为平地的、曾经是叶家府邸的巨大空地之上。

  布衣的下摆,轻轻拂过地面,没有带起一丝一毫的灰尘。

  仿佛他不是从九天之上落下,而是一直都站在这里。

  他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幸存者的心脏之上。

  尤其是柳家家主,柳青山。

  “他……他下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之前,叶尘悬浮于九天之上,如神似魔,虽然威压盖世,但终究还隔着一层遥远的距离感,让人感觉不那么真切。

  可现在,他下来了。

  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足十丈的地方。

  那股近在咫尺的、仿佛随时都能将自己从粒子层面抹除的恐怖压力,瞬间让柳青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被求生本能彻底接管。

  所有的权衡,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侥幸,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一个,卑微到极致的念头。

  跪下!

  必须立刻跪下!

  用最谦卑,最恭敬,最虔诚的姿态,去迎接这位神明的审判!

  “倾城!”

  柳青山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低吼,一把抓住了身边还有些发愣的女儿柳倾城的手臂,用的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女儿的骨头捏碎。

  柳倾城被父亲的动作惊得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茫然。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失态,如此恐惧。

  然而,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噗通!”

  一声沉闷的、毫不犹豫的闷响。

  柳青山,这位在青阳城呼风唤雨、跺一跺脚都能让全城震三震的柳家家主,就这么直挺挺地,拉着自己的女儿,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叶尘的面前!

  由于动作太过于猛烈,他甚至能感觉到膝盖骨与坚硬地面碰撞时传来的剧痛。

  但他顾不上了。

  他不但跪了下去,更是将额头死死地,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摆出了一个五体投地的、最最卑微的姿态。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如同筛糠一般,剧烈地颤抖着,抖得连身上的华贵衣袍都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小……小人柳青山……”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因恐惧而痉挛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颤栗。

  他抬起头,那张平日里威严满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近乎扭曲的敬畏与惶恐。

  “叩见……仙尊!!”

  最后两个字,他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嘶吼出来的!

  这一声“仙尊”,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也如同一道惊雷,劈醒了在场所有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宾客。

  仙尊?

  这个称呼,比“前辈”,比“上仙”,比他们能想象到的任何一个尊称,都要来得更加厚重,更加具备压迫感!

  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这一声高呼,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而柳青山的表演,还远没有结束。

  他知道,仅仅是跪拜和尊称,是远远不够的。

  “仙尊在上!”他不敢抬头,额头紧贴地面,用一种带着哭腔的、极度悔恨的语气,颤声道,“小人有罪!小人罪该万死!”

  “先前在宴会之上,仙尊蒙难,小人……小人却因一时怯懦,未能出手相助,坐视小人横行!此乃不义之罪!”

  “小人愧对仙尊昔日与小女的些许情分,更愧对自己这颗武道之心!小人……小人后悔啊!”

  他说着,竟然真的开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啪!”

  “啪!”

  每一巴掌,都用上了十足的力气,清脆响亮,毫不作伪。

  不过几下,他的脸颊就已经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血丝。

  这番果决狠辣的自残行为,看呆了周围所有的人。

  他们都明白,柳青山这是在赌!

  赌上自己所有的尊严,赌上整个柳家的未来,去博取眼前这位“仙尊”的一丝宽恕!

  而这一场豪赌,他似乎赌对了。

  打了几巴掌后,柳青山猛地停了下来,他匍匐在地,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嘶声道:

  “仙尊神威,重临凡尘!此乃青阳城万年未有之幸!”

  “我柳家,愿……愿世代为仙尊座下鹰犬!为仙尊执鞭坠蹬,万死不辞!恳请仙尊,能给柳家一个赎罪的机会!求仙尊成全!”

  说完这番话,他便死死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在等待。

  等待那决定自己,也决定整个柳家命运的最终审判。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只有微风,吹过这片空旷的平地,发出的呜咽之声。

  而被迫跟着父亲一同跪下的柳倾城,此刻,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她被迫跪着,膝盖硌得生疼,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的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了前方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之上。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她曾见过无数次的、清秀的面孔。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是那双眼睛。

  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太过于平静,太过于淡漠。

  那里面,仿佛倒映着宇宙星河的生灭,蕴含着万古岁月的沧桑。

  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无法在他的心中,掀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记忆中,那个在柴房里,虽然浑身是伤,虽然目光倔强,但眼底深处总会藏着一丝少年人的不甘与脆弱的身影。

  与眼前这个,挥手间抹平一族,气度如神只临尘的男人。

  两个身影,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重叠、交错,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割裂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当然感激。

  感激他,在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下,还记得那颗微不足道的丹药,还特意出手保护了自己和父亲。

  她也感到敬畏。

  敬畏他,那如同神明一般的伟力,那主宰一切生死的无上权威。

  可是在感激与敬畏之后,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是一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

  一道,由云泥之别,由凡人与神明之间的身份差距,所构成的,永恒的天堑。

  自己,还在尘埃里。

  而他,早已立于九天之上。

  从此,只能仰望,再也……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