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摆渡人死了,船还得开-《末世穿梭,我能解锁万物图鉴》

  暴雨停歇后的第三日,黑河岸边的雾气仍未散去。

  晨光稀薄,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拦在了天际外。

  基地外围的残垣断壁上,还挂着昨夜未干的血痕与红绸碎片,而此刻,铭名堂前却已站满了人。

  这不是葬礼,也不是祭祀——而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超度仪式”。

  泥匠阿土立于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把新铸的青铜刻刀,刀身缠绕着从九铃阵中取出的一缕净魂丝线。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修补碑石、畏缩于记忆阴影中的陈阿土,而是“第十二人”——归墟会轮回骗局崩塌后,唯一能为亡者正名的存在。

  风起,纸钱如雪纷飞。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穿透薄雾,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大柱,三十七岁,原城南豆腐坊主。朔月夜替村童赴轿,死于‘迎亲’仪式,非自愿,无罪。”

  话音落,一盏悬于半空的阴灯无声熄灭,青焰摇曳一瞬,化作星尘消散。

  人群微动。

  有人低头啜泣,有人双手合十,更多人只是怔怔望着那盏灯消失的方向,仿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也可以不被交易。

  阿土继续念下去。

  “王秀兰,四十五岁,守桥妇。因目睹鬼轿真相,被归墟会种下‘缄默咒’,三年内梦游引路人入河……她不是加害者,她是受害者。”

  又一盏灯灭。

  “赵岩,代号‘锈钉’,前净化队成员。临终前传递关键情报,助破《往生簿》逻辑链……他是觉醒者,不该被标记为‘污染体’。”

  灯光接连熄灭,如同黑夜退潮。

  每一道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被篡改的人生,一场被迫背负的罪愆。

  而今,随着真名召回、生平昭雪,那些曾被困在冥婚链条上的残魂,终于得以脱离“替身解脱”的宿命循环。

  林书站在观礼区最前方,披着一件尚未完全修复的暗纹战甲。

  甲胄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宛如蛛网蔓延至肩胛——那是昨日启动【人定冥规·初阶】时留下的反噬痕迹。

  他闭着眼,脑海中图鉴仍在高速运转。

  【黄泉引·残页】已被彻底解析,其本质并非咒术或符文,而是一块“规则碎片”——来自更高维度的权柄残片,能够嵌入并局部改写特定民俗体系中的生死契约逻辑。

  就像一把万能钥匙的残齿,虽不完整,却足以撬动锁芯。

  而林书做的,是将它与基地长期积累的【集体意志场域】融合——即幸存者们对“公正”“自由”“终结轮回”的共同渴望。

  于是诞生了【人定冥规·初阶】。

  效果简单粗暴:在一定范围内,否定一切强制性死亡仪式的效力。

  无论是冥婚索命、魂祭献祭,还是阴差点卯,只要属于“不可违逆”的宿命类规则,皆可被临时驳回。

  代价也极为残酷——每次使用,都会引发天地级权限的排斥反应,直接作用于林书本体,仿佛承受天罚。

  但他不在乎。

  力量从来不是白来的。

  尤其是要打破这个由高维摆布、低维执行的“试炼场”规则链。

  夜莺就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银发垂落,左眼裂纹中金丝微闪。

  她没说话,只伸出指尖,一根极细的银丝悄然探出,轻轻搭在林书太阳穴上,缓缓疏导着他体内躁动的精神波动。

  这是她新觉醒的“断链之视”衍生能力——不仅能窥见因果锁链,还能短暂截流他人精神崩裂的风险。

  “你还撑得住?”她低声问。

  林书睁开眼,眸底掠过一丝猩红数据流,随即归于平静。

  “撑不住也得撑。”他说,“他们信我能在雨里喊出一句话就改命,我就不能让他们失望。”

  就在这时,最后一道名字落下。

  阿土的声音微微发颤:“李氏,原名吴春娘……丈夫吴青山。”

  空气骤然凝滞。

  远处人群后方,一个素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她面容清瘦,手中提着一盏古旧的雾灯笼,灯罩泛黄,内部似有微光流转。

  是雾灯姐。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听着这个名字被宣读,像是等了三十年,只为这一刻的正名。

  然后,在所有人目光未曾触及的刹那,她轻轻拉开灯盖。

  一缕极淡的光飘了出来,像是一缕呼吸,又像一声叹息。

  它盘旋片刻,最终融入漆黑的夜空,消失不见。

  她嘴唇轻启,声音几不可闻:

  “哥,这次……我放你走了。”

  几乎同时,最后一盏阴灯熄灭。

  万籁俱寂。

  紧接着,整片黑河上空的阴云竟开始缓缓退散,露出久违的星辰。

  河水依旧幽深,却不再散发刺骨寒意,仿佛某种古老而沉重的诅咒,终于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与此同时,地下密室。

  老油枪正拍着一台轰鸣不止的机械装置,脸上满是油污与狂笑。

  那是一具由“霜肺熊热腺”为核心、接续三具“骨纤夫”遗骸神经束构成的活体引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灰白色的脊椎如电缆般缠绕在青铜齿轮之间,每一次跳动都喷出带着怨气的黑烟,却又被魂能过滤系统强行转化为动力。

  “烧的是怨,跑的是恨,专治各种不服!”他大笑着捶打船体,“这艘魂舟,现在可是吃鬼长大的!”

  林书走上甲板,战甲裂纹随步伐轻微震颤。

  他望向黑河中心,缓缓抬起手。

  【人定冥规·初阶】再度激活。

  低沉指令响彻水域:

  “以名召魂,以律止劫——魂舟,启航。”

  刹那间,整艘腐朽巨船猛然一震,龙骨中金光奔涌如脉搏复苏。

  它缓缓离岸,破开浓雾,驶向那曾吞噬无数生命的河心深渊。

  诡异的是,河水不再结冰,水鬼纷纷避退,如同臣服于新的主宰。

  而在无人察觉的深处,地脉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震动。

  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炉火,正在被重新点燃。

  深夜,林书独坐密室,凝视着悬浮于眼前的【黄泉引·残页】虚影。

  真正的风暴,还在下一个试炼场酝酿。

  深夜,地脉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仿佛远古巨兽在梦中翻身。

  密室内,林书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意识却早已沉入【万物图鉴】的核心深处。

  虚空中,一缕银灰色的信息流缓缓浮现,带着地心文明特有的符文波动——是铁炉匠·奥丁根的讯息再度降临。

  “你已破冥约、立人庙、启自主之魂……”那声音沙哑如熔岩摩擦,却透着罕见的赞许,“下一个试炼场已在酝酿——冰封王座之下,星轨错乱,万年寒冰中埋着一座倒悬之城。那里没有鬼,只有比鬼更冷的东西。”

  林书眉头微蹙。

  倒悬之城?

  星轨错乱?

  这不单是地理异常,更是规则层面的扭曲。

  他几乎能嗅到高维干预的气息。

  话音未落,图鉴骤然弹出猩红提示:

  【侦测到高维信号加密片段】

  来源:未知(疑似跨位面监察网络)

  内容解码中……

  【第七黄昏临近,候选者序列更新】

  “第七黄昏?”林书瞳孔一缩。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早在解析《往生簿》残卷时,就有零星记载提及“六次轮回终结于血月,第七次将由叛逆者点燃黄昏”。

  如今再被系统捕捉到同频信号,说明——他已被正式录入更高层级的试炼名单。

  不再是蝼蚁般的幸存者,而是……被注视的变量。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燃起灼热战意,“你们设局,我破局;你们定规,我改命。现在连编号都给我了?好啊,那就让我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黄昏使者’。”

  翌日清晨,基地议事厅灯火通明。

  林书站在中央,身后投影着昨夜截取的加密信息碎片。

  全员齐聚:夜莺静立角落,银发遮眼;老油枪拄着改装义肢,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阿土双手交叠,神情肃穆;雾 lantern 姐提灯而入,灯光柔和如泪光。

  “我们赢了一场。”林书开口,声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但这场胜利,不过是撕开了试炼场的一道裂缝。真正的风暴,在外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成立‘渡人司’——专司处理灵异遗留、冤魂滞留、契约污染等问题。原则只有一条:宁可枉渡千鬼,不让一人蒙冤。”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这不是效率至上的末世法则,而是近乎理想主义的执念。

  可偏偏,这些人信他。

  “夜莺。”林书转身,将一块泛着幽光的残页递出——正是【黄泉引·残页】。

  “若我哪天真的成了摆渡人……忘了自己是谁,被权柄反噬,沦为新的枷锁……”他直视她双眸,“你就用它,斩断我的契约。”

  空气凝滞。

  夜莺沉默良久,指尖轻触那片残页,仿佛触摸某种宿命的开关。

  她的左眼裂纹中金丝流转,映出无数因果链条的断裂与重生。

  终于,她抬起眼,声音清冷如霜雪初融:

  “我说过不认你为妻,但我认你为主。”

  “只要你还是林书,我就一直跟着。”

  一句话,重若千钧。

  朔月最后一夜,天地归寂。

  林书独自驾舟,驶向黑河中心。

  魂舟破雾前行,龙骨金光隐隐搏动,宛如活物呼吸。

  船首甲板上,他亲手立起一块无字碑——材质来自九铃阵核心石髓,坚不可摧,亦为空碑,只为铭记一个开始。

  他割开掌心,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写下第一行字:

  “此处葬的,不是神,不是鬼,是一个敢说‘不’字的人。”

  血迹蜿蜒如河,在夜色中散发微光。

  那一刻,整座城市仿佛被唤醒。

  一盏、两盏、十盏……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照亮废墟间的街道,也照亮人们久违的眼眸。

  他们看见了——有人在为死者正名,也在为生者立誓。

  而在高维观测层面,一颗赤红星体突然剧烈闪烁,如同警报拉响。

  那是某个监察者的标记,代表着对“失控变量”的锁定与预警。

  下一瞬,红光崩碎,黯淡成尘。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将那枚监视之眼,从命运长河中抹去。

  林书仰望星空,风拂战甲裂痕,发出细微铮鸣。

  他嘴角微扬,轻声道:

  “船要开了。”

  “这次,我去接你们。”

  远处,星辰缓缓移位,似有古老星图正在重组。

  而在这片刚刚重获安宁的土地之上,某处监控终端的屏幕边缘,一道极其微弱的数据波纹悄然闪过——

  像是有什么,正从记忆的缝隙里,无声渗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