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陆云帆-《柠淡星海》

  飞机在京北机场平稳降落。李书柠刚打开手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便跳了出来,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接机身份和车辆位置。她心下了然,秦老的安排总是如此周到且高效。

  果然,刚走出廊桥,一位身着深色中山装、身姿笔挺、眼神锐利的年轻人便迎了上来,他显然提前看过她的照片,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利落:“李医生,您好。秦老安排我来接您,事态紧急,我们需尽快出发。”

  李书柠颔首,没有多问,跟随他穿过贵宾通道,一辆低调但车牌却彰显着不凡的黑色轿车已静候在侧。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畅通无阻地驶入那片戒备森严、古木参天的京北大院。

  秦老已在书房等候,见到她,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柠丫头,一路辛苦了。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他引着她走向内室,语气沉凝,“是我一位老伙计,姓陆,他的小儿子云帆,在一次秘密任务中……受了重伤,情况很不乐观。西医那边,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现在是靠老陆一家子不肯放弃的信念和顶尖设备在硬撑着。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唉,你看看,哪怕有一丝希望……”

  李书柠跟随秦老走进一间布置得像高级ICU的卧室。当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浑身插满管线、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年轻男子身上时,饶是经历过战地血腥场面的她,心头也不由得一紧。这伤势之重,躯体破损之严重,若非亲眼所见,难以想象。这简直……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她心中肃然起敬,这些无名英雄,为了国家的安宁,默默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牺牲。

  床边,一位头发花白、身形挺拔却难掩憔悴的老者站了起来,他便是陆老。他看向李书柠,眼神复杂,既有秦老极力推荐带来的希望,又有一丝因她过分年轻而产生的疑虑,但更多的,是身为父亲那深不见底的悲痛与期盼。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上了一点长辈的慈爱:

  “柠丫头是吧?老秦跟我夸了你很多次。别紧张,也别有太大压力,”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发哑,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泄露了强装的镇定下是何等焦灼的心情,“你……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陆伯伯……都感谢你。”

  病床另一侧,陆老的爱人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握着儿子没有插管的那只手,无声地流泪。

  李书柠上前,仔细查看了陆云帆的瞳孔、舌苔,又凝神静气,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一丝极微弱的灵泉气息随着她的探察悄然渡入,感知着他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顽强的生机。片刻后,她收回手,看向陆老,眼神清澈而坚定,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陆老,陆阿姨,您二位放心。我刚仔细检查过云帆同志的情况。让他恢复健康,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有超过九成五的把握。”她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若是想要恢复到他之前的巅峰状态,大概有八成的把握。但这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调养过程,急不得。”

  她看向病床上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语气愈发柔和却充满力量:“我相信,云帆同志一定会像他的名字寓意的那样——‘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一定能克服这次难关,重新启航,实现他更高远的理想。”

  这番话,如同久旱甘霖,瞬间滋润了陆老干涸焦灼的心田。这段时间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大半。他紧紧握住老伴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与重燃的希望。

  经过周密的准备,一场融合了现代医学监测与李书柠独门医术的救治在严格保密下进行。临时改造的手术室内,无影灯下,李书柠全神贯注。她运用玉针,将精纯的灵泉生机如同最精细的绣花,一针一线地渡入陆云帆受损的经脉与脏腑,激发他自身强大的求生意志与修复潜能,同时辅以特殊的按摩手法,梳理淤堵,接续生机。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但她眼神专注,手下稳定,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死神的精密谈判。几个小时在寂静与紧张中流逝。

  当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李书柠略显疲惫却目光清亮地走出来时,等候在外的秦老、宋老,尤其是陆老夫妇,瞬间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希冀。

  李书柠摘下口罩,对着陆老,露出了一个安抚而肯定的微笑:“陆老,放心,手术很成功。云帆同志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度过。后续按照方案调理,会好起来的。”

  刹那间,陆老那向来严肃紧抿的唇边,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充满感激与巨大 relief 的笑容,连声道:“好!好!太好了!柠丫头,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陆老的爱人更是喜极而泣,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不住地对李书柠鞠躬。

  李书柠细心交代了接下来的注意事项,便将宝贵的团聚时间留给了他们。

  走出房间,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窦云开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简单告知,并表示还需要在京北耽搁两天,确保陆云帆情况稳定。

  电话那头,窦云开的声音温柔而带着思念:“知道了,你注意休息,别太累。我等你回来。”

  “嗯,你也别忙太晚。”李书柠轻声回应,彼此的心意在不言中流淌。

  接下来的两天,李书柠精心准备了一份详细的药膳配方和一套针对陆云帆现阶段恢复的针灸理疗方法。她将这份心血之作交给了同样密切关注此事的宋怀仁老先生。

  “宋老,这是接下来几天云帆同志需要用的方子和针法,麻烦您……”

  “什么?交给我?”宋老闻言,眼睛瞪得溜圆,连连摆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惶恐,“这……这如何使得!丫头,你这手医术,神乎其技,蕴含古意却又有创新,老夫钻研一生也未能窥其门径!这分明是不传之秘,我岂能轻易习之?”

  他神情激动,看着李书柠,目光灼灼,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竟朝着李书柠,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古礼:

  “李医生,达者为师。若您不嫌弃老夫愚钝,恳请您收我为徒!否则,这方子与针法,老夫断不敢受!”

  李书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宋老,您这是折煞我了!万万不可!我们互相学习,互相切磋就好!”

  最终,在李书柠的坚持和秦老的劝说下,宋老才勉强答应以“共同研讨”的名义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托付,但看向李书柠的眼神,已充满了弟子般的敬重。

  陆老更是亲自向李书柠表达了最深切的谢意,他握着她的手,语气郑重如山:“柠丫头,你救了云帆,就是救了我们陆家的希望。这份人情,陆家记下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陆家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原则,你招呼一声即可!”

  处理完所有事宜,李书柠终于踏上了返回云圳的航班。飞机落地,她随着人流走出闸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永远卓尔不群的身影。

  窦云开捧着一束淡雅的香槟玫瑰,站在那里,目光穿越人海,精准地锁定在她身上。他快步上前,将花递到她怀中,然后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住。熟悉的清冽气息包裹而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欢迎回来,柠柠。”他在她耳边低语。

  李书柠抱着花,埋首在他胸前,感受着这份坚实的依靠,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她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相拥片刻,窦云开接过她的行李,一手揽着她的肩,走向停车场。车子平稳地驶向那个他们共同的港湾——云顶苑。那里,不再仅仅是一处居所,更是硝烟散尽后,温暖而安宁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