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破枷之剑,牧者陨落-《吞噬剑魂》

  混沌剑光与漫天法则锁链轰然碰撞。

  没有预想中震耳欲聋的爆鸣,也没有能量疯狂肆虐的冲击波。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那碰撞的中心点,出现了一刹那的绝对凝滞。

  白牧眼中倒映着那道看似朴实、却让他仙心深处警兆狂鸣的剑光,手中白色“牧”字令牌光华催动到极致。无数锁链上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交织成一篇充满“驯服”、“统治”、“剥夺”意志的法则篇章,要将那剑光中蕴含的“悖逆”真意彻底镇压、分解、同化。

  血戮尊者化身的血色巨蟒,也带着腥风与无尽的怨煞,张开吞噬神魂的巨口,咬向周凌云的侧翼。

  然而,下一瞬。

  凝滞被打破。

  以一种超越在场所有人理解的方式。

  那道混沌剑光,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毫无滞碍地“滑入”了漫天锁链交织的法则大网之中。

  不是斩断,不是击碎。

  是“经过”。

  仿佛那足以镇压炼虚巅峰、蕴含着此界部分天道权限的牧天法则锁链,对这道剑光而言,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存在的方式被“否定”了。

  剑光所过之处,锁链无声无息地变得透明、虚幻,其上流转的符文像是被橡皮擦去的字迹,迅速黯淡、消失。锁链本身并未断裂,却失去了所有法则力量的光泽与实质感,变成了徒有其形的、苍白的影子,随即如烟尘般飘散。

  白牧手中的令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正面那个威严的“牧”字,骤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怎么可能?!”白牧的漠然彻底破碎,发出惊怒交加的厉吼。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牧区”法则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高级、更本源的“终结”与“重塑”之力蛮横地切断、覆盖!

  那不是力量强弱的差距,那是……大道层级的压制!

  他的“牧化”法则,本质是一种强加的秩序,一种对生命自然演化进程的扭曲与终结,并将其框定在固定的模式里供养天庭。这固然是一种强大的法则,但与周凌云此刻展现的“寂灭新生”相比,却显得狭隘而僵硬。

  寂灭新生,是承认万物有始有终,毁灭是循环的一部分,但终点并非虚无,而是新生的起点。它更加宏大,更加贴近宇宙生灭的本质。周凌云的剑,不是在对抗“牧化”法则的力量,而是在从根本上“否定”这种扭曲秩序存在的合理性,并以“新生”之意,赋予被“牧化”之地“重新开始”的可能。

  血戮尊者的血色巨蟒扑至,周凌云甚至没有回头。

  他左眼之中,那点微缩的归墟黑暗微微一闪。

  袭至身侧的血色巨蟒,其滔天的血煞怨气,如同遇到了无底深渊,疯狂地朝着周凌云的左眼涌去,不是被吸收,而是被“归引”、“终结”。巨蟒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褪色,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连同血戮尊者附着其上的元神印记,一同归于彻底的寂灭虚无。

  血戮尊者本体如遭雷击,七窍同时喷出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赖以成名的血煞大道,在对方那真正的“终结”意境面前,竟脆弱得如同儿戏!

  而此刻,周凌云斩向白牧的那一剑,已至!

  白牧惊骇欲绝,再也不敢有丝毫保留,甚至顾不上令牌的损伤,疯狂催动残存的仙元与权限,在身前布下一重重光盾、符墙,身影更是急速向后飞退,想要拉开距离,甚至直接逃离望天台!

  “此时想走,晚了。”

  周凌云平淡的声音响起。

  那道混沌剑光,在“经过”牧天法则锁链后,速度仿佛突破了某种限制,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白牧布下的重重防御。

  它轻轻地,点在了白牧周身那层灰白光晕之上。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

  那层代表着天庭仙吏身份、拥有极强防护与隐匿能力的仙元光晕,应声而碎,露出了其后一张苍白、惊怒、带着难以置信神色的中年面孔。这张脸原本应有些许仙风道骨,此刻却因恐惧和法则反噬而扭曲。

  剑光并未直接刺入他的身体,而是悬停在他眉心前三寸。

  但白牧却感觉,自己的一切,仙体、仙元、神识、乃至与天庭相连的那一丝微弱的仙吏本源印记,都被这道剑光彻底锁定。剑光中蕴含的那股“终结”与“新生”交织的奇异道韵,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已经抵在了他存在的“根源”之上。

  只要对方心念一动,他将迎来比形神俱灭更加彻底的结局——存在本身被“否定”,被从这片天地的因果与记忆中“寂灭”,连真灵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你不能杀我!”白牧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再无半分之前的威严漠然,“我乃天庭正式仙吏,受命牧守此界!你若杀我,便是与整个天庭为敌!昊天上帝陛下的一缕意志投影常驻此界通道附近,顷刻便至!你纵然有些诡异手段,也绝无幸理!放了我,我……我可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甚至……甚至可以为你引荐,让你有机会脱离罪土,成为天庭……”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周凌云的眼神,让他后面所有利诱威胁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混沌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洞悉本质后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的……怜悯?

  “天庭的牧者,”周凌云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你是否觉得,剥夺他人道途,圈养众生,是天经地义?”

  白牧一窒,强辩道:“天道无情,弱肉强食!他们生于罪土,这便是他们的命数!我等代天牧守,有何不可?”

  “命数?”周凌云轻轻摇头,“若真有命数,我的命数,便是今日在此,斩断你这所谓的‘牧守’。”

  他不再多言,悬于白牧眉心的剑光,微微一亮。

  白牧瞳孔骤缩,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不——!昊天陛下!!!”

  他怀中那枚已然开裂的“牧”字令牌,在这一刻轰然爆开,化作一道刺目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似乎要穿透此界壁垒,向冥冥中的更高存在传递最后的讯息与坐标。

  与此同时,在距离血炼禁区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虚无深处,那片被“九霄锁灵大阵”封锁的飞升通道附近,一股浩瀚、威严、冰冷、仿佛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的意志,似乎被这道蕴含牧者最后印记与求救信息的光柱微微触动,缓缓苏醒了一丝。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望天台上。

  归墟新生剑的剑光,轻轻向前一送。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元神爆散。

  白牧的身体,从他眉心那一点开始,仿佛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颜色迅速褪去,轮廓变得模糊,物质的结构、能量的形态、神识的波动,都在一种绝对的“终结”之力下,归于最原始的“无”。

  他试图自爆仙元、崩碎仙婴的举动,甚至未能掀起一丝涟漪,便被那股力量提前“终结”了所有可能性。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

  天庭牧者,白牧,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除了那正在消散的白色光柱,尽数被抹去。原地只留下一片异常纯净的虚空,仿佛那里本来就空无一物。

  扑通!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血戮尊者,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面如死灰,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了。牧者大人……就这么没了?被一个下界修士,如此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周凌云收回长剑,目光落在那道正在消散的白色光柱上,又抬眼望向虚无深处那隐隐传来令他心悸波动的方向。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但他心中并无惧意,反而有一种打破枷锁、贯通前路的畅快。

  他转身,看向瘫软的血戮尊者,以及远处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明玑仙子。

  “此间事了,速离。”

  他的声音将明玑仙子惊醒。她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深深看了周凌云一眼,重重点头。她知道,望天台上牧者陨落,此地必将成为风暴中心。

  周凌云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到了天际。明玑仙子急忙跟上。

  只留下彻底崩溃的血戮尊者,瘫在逐渐失去光泽、符文黯淡的望天台上,望着周凌云消失的方向,眼中最后的神采也缓缓熄灭。牧者已死,他作为帮凶,就算周凌云不杀他,天庭的震怒,或者此界其他早就对“牧化”不满的隐藏势力,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而随着牧者白牧的陨落,望天台上那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牧化”法则枢纽被一剑斩破,一种无形的、笼罩在此界无数修士神魂深处的微弱枷锁,仿佛“咔嚓”一声,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

  某些修炼到极高层次、对天地法则感应敏锐的老怪,纷纷从闭关中惊醒,疑惑而震惊地望向血炼禁区的方向。

  一场席卷此界格局的剧变,已由这一剑,悄然掀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