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毒-《穿成西汉小医徒,我卷着战神跑路》

  这里是整个昆明部最神圣的禁地之一,平日里有卫士巡逻,唯有在盛大祭祀时才会完全开启。

  然而今夜,巡逻的卫士刚过,下一班还需半个时辰。

  其中一人,是木青最信任的心腹刚。他屏住呼吸,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物事。

  打开后,里面是一种近乎无色、却带着奇异腥甜的细腻粉末。

  这便是苏沐禾根据古籍,用蛇类信息素混合了几种罕见植物根茎提炼出的“引蛇香”。

  气味对人类而言极淡,对蛇类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另一人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刚动作极快,如同播种般,将那些粉末均匀而稀疏地撒在陵寝入口的石雕巨蛇之下,以及周围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

  雨水会帮助气味缓慢渗透、扩散,却不会立刻冲走。

  做完这一切,两人迅速清理痕迹,遁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圣地外围的一处隐秘山坳。

  几名穿着普通部族服装的汉子,将几个散落的木箱丢弃在显眼处。

  木箱上,“李记”的标记清晰可见,箱体破裂,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零碎的、无法辨认的药材残渣。

  其中一人低声道:“撤!” 几人迅速消失在山林间。

  这一切,都像是劫匪仓促转移赃物后,随意丢弃的现场。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尚未穿透笼罩圣地的薄雾,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蛇!好多蛇——!”

  最早起来准备打扫陵寝区域的小祭司,连滚带爬地从里面逃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手指着身后,吓得语无伦次。

  闻声赶来的卫士和祭司们,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也全都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只见陵寝入口那庄严的石雕巨蛇上,盘绕着的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无数条蠕动、纠缠的活蛇!

  色彩斑斓的毒蛇与灰褐色的无毒蛇混杂在一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陵寝前的广场。

  它们嘶嘶地吐着信子,身体相互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有些甚至试图往陵寝紧闭的石门上攀爬!

  蛇群!

  成百上千的蛇群,违背了它们的习性,聚集在了这片最神圣、最不容亵渎的禁地!

  “神灵啊……”一位年长的祭司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这……这是蛇神震怒!是天谴!”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圣地,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涌了过来,然后被那恐怖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窃窃私语声、惊恐的抽气声、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

  “让开!都让开!”

  人群被分开,族长罕岩和大祭司罕摩在护卫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赶到。当罕岩看到那一片蠕动的“蛇海”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罕摩则已经浑身颤抖,作为能与神灵沟通的大祭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景象意味着什么——这是最极端、最不祥的凶兆!

  “怎么会这样?!”罕岩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就在这时,一名卫士气喘吁吁地跑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恐惧:“族长!大祭司!我们在……在圣地外围的山脚下,发现了这个!”

  他身后的人抬过来几个破烂的木箱,上面“李记”的标记刺眼无比。

  “是前几天被劫的那批汉商货物!”有人立刻认了出来。

  人群中,灼安排的得力助手,一位以耿直着称的长老岩朗,适时地站了出来。他指着那些木箱,又指向陵寝前的蛇群,声音沉痛而愤怒:

  “族长!大祭司!这还不够明白吗?!”

  他环视周围惊恐的族人,朗声道:“李记的货物被劫,匪徒将其藏于圣地附近!这些箱子里,定然混入了某种亵渎神灵的不洁之物!是这些东西散发出的污秽之气,玷污了我们圣洁的土地,触怒了蛇神!这才引来了蛇群聚集,示警我等!”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没错!一定是这样!”

  “是不洁之物引来了灾祸!”

  “蛇神发怒了!我们触怒了蛇神!”

  群情汹涌,恐惧转化为了对“不洁之源”的愤怒和对神灵的敬畏。

  所有的矛头,在岩朗的引导下,指向了那批“被劫的货物”,城内闹的人心惶惶的骇事。

  罕岩脸色煞白,他想反驳,想说是有人搞鬼,但在如此“确凿”的“天意”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猛地看向身旁的罕摩。

  大祭司罕摩闭上双眼,脸上满是痛苦与虔诚,他缓缓举起双手,面向骚动的人群,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肃静!”

  待人群稍稍安静,他睁开眼,目光扫过那恐怖的蛇群和破烂的木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岩朗长老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蛇群聚集陵寝,乃我昆明部数百年未遇之凶兆!此乃蛇神降罪,毋庸置疑!圣地已被玷污,祭祀……必须延迟!需立刻举行净化和禳解仪式,祈求蛇神息怒!否则,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延迟祭祀!”

  “净化圣地!”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声浪,罕摩的宣布,等于为这场“凶兆”盖上了最终的、权威的烙印。

  罕岩站在那里,阳光终于穿透雾气,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精心策划的、用以巩固权力的祭祀,就在这突如其来的“蛇神之怒”下,彻底脱离了掌控。

  而在人群之中,木青看着这混乱的一切,看着罕岩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计划,成功了。

  霍去病以自身为饵,导演的这场大戏,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由他亲手点燃了导火索,将罕岩和周淳,都推向了悬崖的边缘。

  南疆的天,要变了。

  圣地中央的广场上,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蛇群虽在日光渐盛后缓缓退去,但它们留下的恐怖景象和“蛇神震怒”的阴影,却深深刻在了每一个昆明部族人的心里。

  陵寝区域被紧急封锁,由大祭司罕摩亲自带领的祭司团,穿着最庄重的祭服,开始举行漫长而复杂的净化与禳解仪式。

  香烟缭绕,诵经声低沉而肃穆,伴随着不时响起的法器敲击声,试图驱散那弥漫在圣地上的“不洁”。

  族长罕岩被排除在了仪式的核心之外。

  作为族长,他本应是沟通人神的重要桥梁,但此次“灾祸”的根源,隐隐指向了他所主导的、与汉商产生纠葛的事务上。

  大祭司罕摩在族中耆老和众多祭司的支持下,以“族长需避嫌,以安神怒”为由,委婉而坚定地请他暂时远离净化仪式。

  罕岩站在自己居所的高处,望着陵寝方向升起的袅袅青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的计划被打乱,祭祀延迟,他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批被劫的李记货物,如何会出现在圣地附近?

  是巧合,还是……他不敢深想下去。

  “查!给我彻底地查!那些箱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他低声对身边的心腹吼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然而,在恐慌和“神意”面前,他的命令显得如此无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平息蛇神之怒上,他这边的调查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在圣地另一侧,一处相对僻静、被划为临时净化准备区的地方。

  刚穿着一身普通祭司的白色麻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虔诚,正指挥着几名低阶祭司和帮手搬运净化仪式所需的器具、草药和清水。

  “动作轻些!这些圣水是经过大祭司祝祷的,不可溅洒!”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作为罕摩信任的年轻祭司,他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

  蛇群事件的影响如同巨石入水,涟漪持续扩散。圣地被“玷污”的观念已深入人心,在全体祭司和大部分长老的强烈要求下,大祭司罕摩正式宣布:

  “蛇神示警,圣地蒙尘。需以日月之光洗涤晦暗,以虔诚之心重塑洁净。本月已无吉日,神圣祭祀,延期至下月新月升起之时!”

  这道宣告,彻底打碎了罕岩借祭祀之名迅速整合权力、献俘立威的企图。他暴跳如雷,却无法对抗这看似来自“神意”的洪流。

  族内原本中立或摇摆的力量开始倾向于质疑他,他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周淳得知消息后,面色阴沉如水。

  他早就怀疑罕岩有异心,好好的祭祀竟被这莫名其妙的“蛇灾”搅乱。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还有那批被劫的李记货物,如同鬼魅般出现得恰到好处,让周淳更为怀疑。

  就在圣地内外因祭祀延迟而暗流汹涌之际,灼已悄然行动。

  而山外的世界,因祭祀延迟所产生的一个月空窗期,给了所有人运作的空间。

  云雾缭绕的深山,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洞内水汽氤氲,温泉特有的硫磺气息混合着草药的苦涩,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灼将最后一味药材—用特殊手法保存的赤冠石斛嫩茎研磨成的碧色汁液,小心地滴入一个粗陶碗中。

  碗里已经盛满了从泉眼最中心舀取的、蕴含着奇异活性的温泉水。

  汁液入水,并不立刻融合,反而如同活物般,在水中蜿蜒游动,带起丝丝缕缕的翠色流光,良久才缓缓晕开,将一碗清水化作澄澈的碧潭。

  “管事。”苏沐禾双手将陶碗递给已褪去上衣,浸泡在温泉中的霍去病。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药方虽经反复推演,但“以毒攻毒”之法,险峻异常,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霍去病接过陶碗,目光扫过碗中那荡漾的碧色,抬眼给了苏沐禾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没有半分犹豫,仰头便将药汁一饮而尽。

  药液入口冰凉,滑过喉咙却带来一股灼热,如同吞下了一道温吞的火线。

  初始,并无太大感觉。只是周身浸泡的温泉水,似乎变得更加滚烫,丝丝热力无孔不入地钻进四肢百骸,让他因毒素而常年冰凉的躯体,难得地感受到一丝暖意。

  然而,这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最先传来的是骨骼深处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其中啃噬、爬行。

  紧接着,麻痒转为针刺般的疼痛,从脊椎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关节,每一寸骨骼。

  霍去病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闷哼一声,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肌肉。

  “药力开始发散,与毒素交锋了。”苏沐禾紧盯着他的反应后开始施针,并低声叮嘱。

  “务必守住心神,引导药力,不可与之对抗!”

  霍去病闭上双眼,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放松身体,尝试以内息引导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药力。

  但这股由赤冠石斛引动的药性,与他过去所接触的任何内力或药力都截然不同,它并非温和的溪流,而是狂暴的山洪,在他早已被毒素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经脉中肆虐。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沿着他的经脉一路灼烧、穿刺,要将他的身体从内部撕裂。

  旧日战场上留下的伤痕,此刻也如同被唤醒的毒蛇,开始隐隐作痛,与体内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尤其是胸口那道旧伤附近,青黑色的毒素痕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皮下扭曲、蠕动,与试图渗透进来的碧色药光激烈对抗。

  “呃……”霍去病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的痛楚呻吟。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温泉水被他搅动得哗哗作响。

  “管事!”守在洞口的赵龙忍不住上前一步,面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