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大捷与吕布重伤昏迷的消息,不仅飞回了洛阳,也传到了周边乡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早已成为附近百姓口耳相传的神话,而吕布的名字,更是被蒙上了一层无敌与神勇的光环。
在距离虎牢关不远的一处简陋农舍里,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暂时藏身于此。他们听着过往溃兵和乡民绘声绘色的描述——吕布如何箭无虚发,如何独战二十八将,如何最后遣铁骑直捣黄龙,杀得诸侯丢盔弃甲……每听一次,三人的心情便复杂一分。
尤其是关羽,丹凤眼中不时闪过凛然与敬佩,而张飞虽然嘴上依旧嘟囔着“暗箭伤人非英雄好汉”,但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愤慨,更多是对那绝世武力的震撼。
然而,真正让刘备心神剧震、彻底扭转观念的,是随后传来的另一个消息:何太后、天子刘辩、陈留王刘协,竟不顾自身安危,亲自驾临虎牢关,探望重伤昏迷的太傅吕布!
“大哥,这……”关羽抚髯的手停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飞也瞪大了环眼:“皇帝和太后跑去探望臣子?还是这么个……这么个……”他想说“权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真是权臣,此刻皇帝和太后最该做的,难道不是趁机夺权,甚至……永除后患吗?
刘备沉默了许久,屋外是农户家养的鸡在啄食,屋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回想起联军大营中的勾心斗角,袁绍的虚与委蛇,袁术的骄狂无能,曹操的深沉难测,再对比吕布在关前那虽霸道却堂堂正正的无敌姿态,以及如今皇室对吕布毫不掩饰的倚重与关怀……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豁然开朗的光芒,还有一丝决绝。
“二弟,三弟!”刘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大哥何出此言?”关羽问道。
“吕布,非是董卓之流的权奸!”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若他真有异心,挟天子以令诸侯,此刻天子与太后怎会亲赴险地探望?此举非但不能夺权,反而会加深军中将士对吕布的拥戴!此乃真心实意的倚重与关怀!陛下与太后,是将身家性命,乃至大汉国运,都托付给了吕太傅啊!”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回踱步:“联军所谓‘讨吕’,不过是袁绍、曹操等人为了一己私利扯起的大旗!吕布辅佐少帝,稳定司隶,练兵强国,这才是真正的匡扶汉室!我等身为汉室宗亲,先前误听矫诏,险些助纣为虐,已是罪过!如今迷途知返,正当其时!”
他看向两位结义兄弟,目光灼灼:“我意已决!我们不去投奔任何诸侯了!我们就去虎牢关,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觐见天子与太后,表明心迹,愿为陛下,为这重整河山的大业,效犬马之劳!”
关羽闻言,丹凤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大哥明鉴。吕布虽手段狠辣,然其对汉室之心,观皇室态度,可见一斑。我等报国,正当如此。”
张飞挠了挠头:“大哥说咋办就咋办!俺早就看那帮诸侯不顺眼了!还是跟着皇帝干痛快!”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犹豫,谢过收留的农户,整理了一下仅存的仪容(虽狼狈,但刘备特意保持了宗亲的礼节),便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虎牢关内,吕布依旧昏迷,但气氛却因太后与天子的到来而变得不同。
何太后不顾舟车劳顿,亲自守在吕布病榻前(虽限于礼法不能久留,但每日必至),看着那张苍白而刚毅的脸庞,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忧虑。刘辩与刘协也时常前来,刘辩更是亲自过问医官诊治情况。
这一日,守卫来报,有三人自称汉室宗亲、平原令刘备,携义弟关羽、张飞,在关外求见天子与太后。
刘辩如今已非当年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在吕布数年的悉心教导下,他虽仍显稚嫩,但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力。他记得太傅曾点评过关东诸侯,对刘备似乎并无恶感,反而提及其“仁德”之名。略一沉吟,便准其觐见。
当刘备、关羽、张飞被引入临时充作行在的府衙,看到端坐于上的少年天子刘辩,以及垂帘后隐约可见的何太后身影时,刘备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不是装的。这一刻,他漂泊半生,屡遭挫折,自诩汉室宗亲却报国无门的委屈;目睹山河破碎,诸侯割据的痛心;以及终于得见天颜,找到真正可以效忠对象的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情难自已。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臣……臣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参见陛下!参见太后!臣……臣飘零半生,终得见天颜,死而无憾矣!”
他哭得真情实感,涕泪横流,将这些年来的遭遇,对汉室倾颓的忧虑,以及被曹操矫诏裹挟的无奈,一一道来,言辞恳切,令人动容。关羽、张飞也跪在一旁,虽未如刘备般大哭,但亦是虎目含泪,神情激愤。
刘辩看着台下哭得几乎晕厥的刘备,听着他那一声声“汉室宗亲”、“匡扶社稷”,想起太傅平日教导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及“平衡朝局”之道,年轻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皇叔请起!”刘辩亲自下阶,扶起刘备(此举让在场王允等士族微微蹙眉),“皇叔之心,朕已深知。前番之事,乃受奸人蒙蔽,非皇叔之过。如今迷途知返,正是忠臣所为!朕心甚慰!”
他当场宣布,认刘备为皇叔(正式确认其宗亲地位),加封左将军,宜城亭侯!关羽、张飞亦分别授予中郎将之职。命其留在朝中,辅佐政务。
刘备感激涕零,再次拜谢,誓言竭尽全力,匡扶汉室。
随着刘备的正式归附,以及吕布集团在军事上的绝对强势和皇室毫无保留的支持,洛阳朝堂的格局,开始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原本,朝堂大致可分为两派:
一是以王允为首的士族清流一派。他们代表着传统世家大族的利益,精通经学典章,掌握着舆论和部分行政权力,对吕布的武人出身和某些“离经叛道”的举措(如重用寒门、改革军制)心存疑虑,但慑于吕布的兵权和救驾之功,暂时合作。
二是以吕布为核心的武将勋贵一派。他们掌握着绝对的军权,拥有龙骧营这样的精锐,以及刚刚吸纳的十数万降卒潜力,是当前朝廷最为倚重的武力保障,但缺乏足够的政治根基和士林声望。
而现在,随着刘备的到来,以及陈留王刘协(本身具有皇室身份)和幽州牧刘虞(德高望重的宗室重臣,在朝中亦有影响力)的隐性存在,第三股力量开始显现——以刘协、刘虞、刘备为代表的汉室宗亲一派,刘虞此时既是宗正也是幽州牧。
这一派拥有天然的皇室血统和政治正统性,容易获得部分对汉室仍有感情的士民支持。刘备的“仁德”之名和关张的勇武,也为这一派增添了实力。
少年天子刘辩,在吕布的教导下,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种三足鼎立之势的好处。他有意地维持并利用这种平衡。
让王允等士族去制衡吕布集团可能出现的骄横;
让吕布的兵权去威慑那些可能心怀异志的士族和外部诸侯;
而新崛起的宗亲一派,则可以作为他与太后直接掌控的力量,同时也能起到缓冲和连接另外两派的作用。
他不希望任何一方独大,威胁到皇权。吕布的忠诚他信任,但他也深知权力需要制衡的道理。这是他从吕布教导的史书和帝王术中,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
于是,一个微妙的三角平衡在洛阳朝堂初步形成。三方既有合作——共同目标是稳定朝廷,扫平不臣;也有制衡——互相监督,避免专权。而天子刘辩,则站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努力扮演着裁决者和平衡者的角色。
这一切,都发生在吕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都在等待着那位一手缔造了眼前局面的虓虎,何时能够苏醒。当他醒来,面对这个因为他而彻底改变,又在他昏迷期间悄然形成新格局的朝堂时,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虎牢关的血战结束了,但洛阳城内的风云,才刚刚开始涌动。
在距离虎牢关不远的一处简陋农舍里,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暂时藏身于此。他们听着过往溃兵和乡民绘声绘色的描述——吕布如何箭无虚发,如何独战二十八将,如何最后遣铁骑直捣黄龙,杀得诸侯丢盔弃甲……每听一次,三人的心情便复杂一分。
尤其是关羽,丹凤眼中不时闪过凛然与敬佩,而张飞虽然嘴上依旧嘟囔着“暗箭伤人非英雄好汉”,但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愤慨,更多是对那绝世武力的震撼。
然而,真正让刘备心神剧震、彻底扭转观念的,是随后传来的另一个消息:何太后、天子刘辩、陈留王刘协,竟不顾自身安危,亲自驾临虎牢关,探望重伤昏迷的太傅吕布!
“大哥,这……”关羽抚髯的手停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飞也瞪大了环眼:“皇帝和太后跑去探望臣子?还是这么个……这么个……”他想说“权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真是权臣,此刻皇帝和太后最该做的,难道不是趁机夺权,甚至……永除后患吗?
刘备沉默了许久,屋外是农户家养的鸡在啄食,屋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回想起联军大营中的勾心斗角,袁绍的虚与委蛇,袁术的骄狂无能,曹操的深沉难测,再对比吕布在关前那虽霸道却堂堂正正的无敌姿态,以及如今皇室对吕布毫不掩饰的倚重与关怀……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豁然开朗的光芒,还有一丝决绝。
“二弟,三弟!”刘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大哥何出此言?”关羽问道。
“吕布,非是董卓之流的权奸!”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若他真有异心,挟天子以令诸侯,此刻天子与太后怎会亲赴险地探望?此举非但不能夺权,反而会加深军中将士对吕布的拥戴!此乃真心实意的倚重与关怀!陛下与太后,是将身家性命,乃至大汉国运,都托付给了吕太傅啊!”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回踱步:“联军所谓‘讨吕’,不过是袁绍、曹操等人为了一己私利扯起的大旗!吕布辅佐少帝,稳定司隶,练兵强国,这才是真正的匡扶汉室!我等身为汉室宗亲,先前误听矫诏,险些助纣为虐,已是罪过!如今迷途知返,正当其时!”
他看向两位结义兄弟,目光灼灼:“我意已决!我们不去投奔任何诸侯了!我们就去虎牢关,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觐见天子与太后,表明心迹,愿为陛下,为这重整河山的大业,效犬马之劳!”
关羽闻言,丹凤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大哥明鉴。吕布虽手段狠辣,然其对汉室之心,观皇室态度,可见一斑。我等报国,正当如此。”
张飞挠了挠头:“大哥说咋办就咋办!俺早就看那帮诸侯不顺眼了!还是跟着皇帝干痛快!”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犹豫,谢过收留的农户,整理了一下仅存的仪容(虽狼狈,但刘备特意保持了宗亲的礼节),便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虎牢关内,吕布依旧昏迷,但气氛却因太后与天子的到来而变得不同。
何太后不顾舟车劳顿,亲自守在吕布病榻前(虽限于礼法不能久留,但每日必至),看着那张苍白而刚毅的脸庞,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心疼与忧虑。刘辩与刘协也时常前来,刘辩更是亲自过问医官诊治情况。
这一日,守卫来报,有三人自称汉室宗亲、平原令刘备,携义弟关羽、张飞,在关外求见天子与太后。
刘辩如今已非当年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在吕布数年的悉心教导下,他虽仍显稚嫩,但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力。他记得太傅曾点评过关东诸侯,对刘备似乎并无恶感,反而提及其“仁德”之名。略一沉吟,便准其觐见。
当刘备、关羽、张飞被引入临时充作行在的府衙,看到端坐于上的少年天子刘辩,以及垂帘后隐约可见的何太后身影时,刘备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不是装的。这一刻,他漂泊半生,屡遭挫折,自诩汉室宗亲却报国无门的委屈;目睹山河破碎,诸侯割据的痛心;以及终于得见天颜,找到真正可以效忠对象的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情难自已。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臣……臣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参见陛下!参见太后!臣……臣飘零半生,终得见天颜,死而无憾矣!”
他哭得真情实感,涕泪横流,将这些年来的遭遇,对汉室倾颓的忧虑,以及被曹操矫诏裹挟的无奈,一一道来,言辞恳切,令人动容。关羽、张飞也跪在一旁,虽未如刘备般大哭,但亦是虎目含泪,神情激愤。
刘辩看着台下哭得几乎晕厥的刘备,听着他那一声声“汉室宗亲”、“匡扶社稷”,想起太傅平日教导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及“平衡朝局”之道,年轻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皇叔请起!”刘辩亲自下阶,扶起刘备(此举让在场王允等士族微微蹙眉),“皇叔之心,朕已深知。前番之事,乃受奸人蒙蔽,非皇叔之过。如今迷途知返,正是忠臣所为!朕心甚慰!”
他当场宣布,认刘备为皇叔(正式确认其宗亲地位),加封左将军,宜城亭侯!关羽、张飞亦分别授予中郎将之职。命其留在朝中,辅佐政务。
刘备感激涕零,再次拜谢,誓言竭尽全力,匡扶汉室。
随着刘备的正式归附,以及吕布集团在军事上的绝对强势和皇室毫无保留的支持,洛阳朝堂的格局,开始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原本,朝堂大致可分为两派:
一是以王允为首的士族清流一派。他们代表着传统世家大族的利益,精通经学典章,掌握着舆论和部分行政权力,对吕布的武人出身和某些“离经叛道”的举措(如重用寒门、改革军制)心存疑虑,但慑于吕布的兵权和救驾之功,暂时合作。
二是以吕布为核心的武将勋贵一派。他们掌握着绝对的军权,拥有龙骧营这样的精锐,以及刚刚吸纳的十数万降卒潜力,是当前朝廷最为倚重的武力保障,但缺乏足够的政治根基和士林声望。
而现在,随着刘备的到来,以及陈留王刘协(本身具有皇室身份)和幽州牧刘虞(德高望重的宗室重臣,在朝中亦有影响力)的隐性存在,第三股力量开始显现——以刘协、刘虞、刘备为代表的汉室宗亲一派,刘虞此时既是宗正也是幽州牧。
这一派拥有天然的皇室血统和政治正统性,容易获得部分对汉室仍有感情的士民支持。刘备的“仁德”之名和关张的勇武,也为这一派增添了实力。
少年天子刘辩,在吕布的教导下,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种三足鼎立之势的好处。他有意地维持并利用这种平衡。
让王允等士族去制衡吕布集团可能出现的骄横;
让吕布的兵权去威慑那些可能心怀异志的士族和外部诸侯;
而新崛起的宗亲一派,则可以作为他与太后直接掌控的力量,同时也能起到缓冲和连接另外两派的作用。
他不希望任何一方独大,威胁到皇权。吕布的忠诚他信任,但他也深知权力需要制衡的道理。这是他从吕布教导的史书和帝王术中,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
于是,一个微妙的三角平衡在洛阳朝堂初步形成。三方既有合作——共同目标是稳定朝廷,扫平不臣;也有制衡——互相监督,避免专权。而天子刘辩,则站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努力扮演着裁决者和平衡者的角色。
这一切,都发生在吕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都在等待着那位一手缔造了眼前局面的虓虎,何时能够苏醒。当他醒来,面对这个因为他而彻底改变,又在他昏迷期间悄然形成新格局的朝堂时,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虎牢关的血战结束了,但洛阳城内的风云,才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