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积怨越来越深-《三国:无双神将之吕奉先》

  邺城的清晨,薄雾笼罩着街巷,却驱不散西城那座宅院四周无形的肃杀。披甲执锐的士卒比往日更早地完成了换防,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经过巷口的行人。

  宅院高墙内,一切似乎仍在沉睡,唯有内院书房窗棂透出的微弱烛光,显示着有人彻夜未眠。

  书房内,曹操眼中血丝未褪,却毫无倦意。许褚如铁铸的雕像般立在门内阴影处,耳朵不时微微耸动,捕捉着院外最细微的异响。荀彧、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皆在,人人面色凝重。

  “许攸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荀彧将一枚写有密语的小竹片在烛火上点燃,“昨夜子时后,有两拨人试图从不同方向接近内院墙根,被仲康将军预先布置的铃铛和碎瓦惊走。观其身形步伐,非军中悍卒,倒像是蓄养的死士或游侠儿。”

  夏侯惇独目寒光闪烁:“定是许攸那老贼派来,想探听虚实,甚至欲行不轨!主公,不能坐以待毙!”

  曹操摆了摆手,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越是心急,越是说明袁本初心中的天平,正在向他期望的方向倾斜。也说明……吕布给予的外部‘松弛’,正在产生效果。” 他看向荀彧,“文若,与张合将军那边……”

  “已有初步回应。”荀彧低声道,“彧托一位与张将军有旧、且素来正直、不涉党争的退役老军侯带话,只问‘若冀州内斗不休,耗损元气,徒令外敌拍手称快,将军身为国家柱石,当作何想?’老军侯回报,张将军闻之,沉默良久,最终慨叹‘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然求心安而已。’其忧愤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或可再寻时机,稍加点拨。”

  “张儁乂(张合字)是明白人。”曹操点头,“他厌恶内斗,更知冀州危如累卵。此等人,纵不能为我所用,亦可为‘势’所用。元让,你那边呢?”

  夏侯惇压低声线:“已通过旧日门路,以重金买通了许攸府中一名专司采买的外院管事。此人贪财好酒,口风不紧。据他酒后‘吹嘘’,许攸近日频频与小公子(袁尚)密会,言谈间对主公及大公子(袁谭)极尽诋毁,曾言‘此二患不除,冀州难安’,甚至……提及欲罗织罪名,诬陷大公子与主公有勾结谋逆之嫌。”

  “哦?”曹操眼中精光一闪,“罪名?何种罪名?”

  “似是……与豫州刘备暗通曲款,欲引外兵为助。”夏侯惇道,“那管事所知不详,只偷听到只言片语。”

  “刘备……”曹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许子远倒是会挑人。刘备持节豫州,名义上是朝廷命官,若袁谭与我‘勾结’刘备,便是勾结朝廷钦差,倒也算个罪名。只是这罪名,过于拙劣,袁本初……会信吗?”

  荀彧分析道:“袁公多疑,纵不全信,心中也必生芥蒂。此计之毒,不在即刻见效,而在不断播撒猜忌种子。尤其此刻外压稍缓,袁公心思更多转向内部,此类谗言,正中其下怀。”

  “所以,我们需让这‘猜忌’的种子,在袁本初心中,也生出些别样的芽。”曹操沉吟道,“妙才,袁谭那边,近日可有消息?”

  夏侯渊道:“自禁令后,明面往来已断。但昨日牵招将军设法托人捎来口信,言大公子对近日之事极为愤懑,曾于私下言‘许攸老狗,欺人太甚,父亲何其不明!’其怨望之情,已不加掩饰。牵招暗示,若有机会,大公子或愿与主公一晤,共商对策。”

  “晤谈?”曹操摇头,“时机未到。眼下任何私下会面,都是授人以柄。告诉牵招,情谊心领,然大公子当以隐忍为上,静观其变,切不可与许攸正面冲突,更不可……落下任何勾结外人的口实。他的敌人,是许攸,是袁尚,而非其父。”

  他环视众人:“诸位,眼下局面,敌欲我乱,我则需外示更乱,内求更稳。从今日起,宅中仆役,可故意表现出惶恐不安,甚至可让一二人‘不慎’走漏消息,言我忧惧成疾,夜不能寐,常于梦中惊醒,呼唤‘奉孝(郭嘉)误我’之语。”

  荀彧立刻领会:“主公是要示敌以弱,乃至示敌以‘昏聩’?让许攸、袁尚以为主公已不堪压力,心智紊乱?”

  “正是。”曹操冷然道,“一个被吓破胆、心智昏乱的曹操,总比一个隐忍深沉、暗中谋算的曹操,让他们更‘安心’些。也更能凸显许攸、袁尚的‘忠勤’与袁谭的‘不识大体’。至于张合等务实之人闻之,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更加鄙夷许攸等人的逼迫,则未可知。”

  众人皆心领神会。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舞蹈的表演,需要极致的隐忍与精准的算计。

  冀州牧府邸,气氛同样诡谲。

  袁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许攸呈上的又一份“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西城曹宅仆役“无意间”泄露的曹操“病状”与“梦呓”。他心中烦恶更甚。一方面,曹操似乎真的垮了,这让他松了口气;另一方面,这种逼仄的、见不得光的手段,以及府中日益明显的分裂,让他感到深深的疲惫与不安。

  “父亲,”袁尚在一旁关切道,“曹操既已不堪,不若早日处置,以免夜长梦多。许先生之计甚善,可逐步收网矣。”

  袁谭终于忍不住,出言反驳:“三弟!曹孟德乃天下名士,今穷蹙来投,我若听信谗言,无故加害,天下人将如何看待父亲?如何看待我冀州?如今吕布在外虎视眈眈,我内部却先自相残杀,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他转向袁绍,语气激动,“父亲!当务之急是整军经武,协调各方,巩固边防!而非听信小人之言,自毁长城啊!”

  “大哥此言,是指许先生是小人?还是指我为小人?”袁尚立刻尖声反问,“父亲!大哥如此回护曹操,甚至不惜指责父亲近臣与儿臣,其心可诛!莫非真如外间所传……”

  “外间所传?传什么?”袁谭怒目而视。

  “够了!”袁绍猛地一拍案几,胸口剧烈起伏,“都给我住口!” 他看着眼前争执不休的两个儿子,又看看垂目不语的许攸,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此事……此事容后再议!显思,你管好你麾下兵马,边境之事,多与张合、淳于琼商议!显甫,你……你协助许先生,处理一些文书即可,军国大事,不得妄言!都退下!”

  再次不欢而散。袁谭愤然离去,袁尚面带得色,许攸眼中则闪过一丝阴鸷与不满。他觉得,明公还是太过优柔,对袁谭也太过宽纵。

  走出府门,许攸对心腹低声道:“大公子与曹操,其心已露。须得再加一把火。那曹宅仆役所言梦呓……可设法让它传得更广些,尤其是,要让那些与曹操旧部有过来往的将领听到。另外,那份关于大公子‘可能’与豫州刘备有染的‘风声’,也可以放出去了,不必坐实,只要让人‘听说’即可。”

  他要的不是袁绍立刻下令杀人,而是要彻底污名化曹操与袁谭,将他们孤立起来,让袁绍在不断的猜忌与舆论压力下,最终不得不做出他所期望的决断。

  洛阳,太傅府。

  贾诩将最新的邺城密报整理成简册,呈给吕布:“主公,冀州内部,裂隙已显。许攸步步紧逼,袁谭怨望日深,袁尚志得意满,袁绍焦头烂额。曹操似已‘病重’,其宅风雨飘摇。一切,皆如主公所料。”

  吕布翻阅着简册,上面记录了邺城近期的种种暗流:许攸的阴谋、袁氏父子的争吵、曹操的“病状”、张合的叹息……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火候差不多了。外松内紧,这‘内紧’一旦过了头,自己就会崩断。许攸此人,贪功躁进,倒是帮了我们大忙。”

  “主公,那两万龙骧精锐,已在怀县左近隐秘集结完毕,粮草军械充足,士气高昂,随时可动。”贾诩禀报道,“只是……何时介入,以何种名义介入,还需细商。”

  吕布走到巨幅地图前,目光在邺城、河内、怀县之间逡巡:“名义?朝廷讨逆,安定河北,还需什么别的名义吗?袁绍若死,其子争位,便是叛逆;曹操若反客为主,更是叛逆。若他们两败俱伤……那便是肃清余孽,恢复秩序。”

  他手指重重点在邺城上:“再等等。让许攸再逼得紧一些,让袁谭的怨气再积得深一些,让袁绍的犹豫再折磨他自己一些。待其内部矛盾彻底公开化,刀兵相见的前夜……便是我龙骧营北上之时。传令怀县,全军戒备,保持静默,但需每日派遣最精锐的斥候,前出至邺城百里之内,我要知道邺城发生的每一丝变化!”

  “诺!”

  邺城的裂隙,在内外双重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蔓延。猜忌如同毒藤,缠绕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曹操在表演着崩溃,袁绍在煎熬着犹豫,袁谭在积蓄着愤怒,袁尚在享受着逼宫的快感,许攸在编织着罗网。而远在洛阳的猎手,已经调整好了弓弦,搭上了最锋利的箭矢,只等那最肥美的猎物,在自相残杀中露出最脆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