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头的雪融未尽,东归的号角已然吹响。吕布亲率的西征大军,挟大胜之威,携巨量战利,踏上了返回长安的漫漫长路。
队伍蜿蜒如龙,旌旗在戈壁热风中猎猎作响,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满载丝绸玉器的驼队,而是队伍中央那数千匹雄健异常的西域骏马。其中十匹肩高过人、毛色如锦、奔走时肩胛似有血珠渗出的汗血天马,更是令所有目睹的将士商贾屏息。
吕布跨坐赤兔,绝影与火焰由亲兵牵引随行。他回望渐远的葱岭雪峰,心中并无太多离愁,唯有踏实的筹算。西域初定,都护已立,张绣留镇,商路复通。
此行的战略目标——打通丝路、获取良马、扬威绝域——已超额完成。这些宝马,尤其是那十匹汗血种马,将是未来武装精锐骑兵、改良中原马种的无价之基。而丝路重启带来的潜在财富,将极大缓解朝廷财政,支撑更宏大的计划。
大军东行,沿途经过已归附的诸国城池,皆受到隆重迎送。龟兹王奉上美酒葡萄,焉耆新主献出珍藏宝玉,车师贵人赠以驯鹰猎犬。吕布皆淡然受之,赏赐有度,反复强调“护路通商,各安其界”的原则。王师之威与通商之利,如同双刃,深深嵌入西域诸王心中。
穿越漫长的河西走廊,过酒泉、张掖,敦煌太守早已得信,率众出迎百里。及至凉州腹地,马腾、韩遂等已获安置的降将亦奉命前来觐见。
当他们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宝马群,尤其是传说中的汗血天马时,纵然心中仍有芥蒂,也不禁为汉军此次西征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与深远图谋所震撼。马超、庞德、阎行等随征将领,历经西域战火洗礼,身上多了几分风霜悍气,看向吕布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敬畏渐增。
初夏时节,大军终于抵达长安。关中王刘协率留守文武,出城三十里相迎。长安城经年修缮,虽未复旧观,但城墙已固,街市渐兴,初见气象。刘协一身诸侯王礼服,气度沉稳,见到吕布及身后军容,眼中亦掠过惊叹。
“太傅西征万里,凿空绝域,复通丝路,功在社稷,泽被苍生!协谨代关中百姓,恭迎太傅凯旋!”刘协执弟子礼甚恭。
吕布下马,扶起刘协:“殿下镇守关中,抚民安境,使大军无后顾之忧,功亦非小。西域已通,良马已得,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所致。”
凯旋仪式隆重而简约。未央宫前广场,西征缴获的部分珍玩宝马公开展示,尤其是那十匹汗血天马,引得万人空巷,惊叹不绝。吕布当众宣布,所有战利,除必要赏赐将士外,尽数归入朝廷及关中王府库,用于继续修复长安、振兴关中、抚恤军属。此言一出,军民称颂。
是夜,关中王府设宴,为吕布及主要将领洗尘。席间,刘协问及西域风物、用兵方略,吕布择要而答,贾诩从旁补充。刘协听得分外认真,时而追问细节。
宴后,吕布与刘协密谈至深夜,将西域都护设置、沿线屯戍、商税管理、对诸国羁縻策略等详细交割,并将张绣的述职奏本及西域诸国贡表转交刘协,由其整理后上奏洛阳。刘协郑重接过,深感责任重大。
“殿下,”吕布最后道,“西域初附,其心未固。长安乃经营西域之根本,关中稳,则丝路通。朝廷新政,当在关中坚定不移推行,尤其是劝农兴商,吸纳流民。郿坞之财,丝路之利,当用之于民,固本培元。如此,纵他日东方有变,我大汉西陲,亦有强兵足食,可保无虞。”
刘协肃然:“太傅教诲,协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朝廷与太傅重托。”
在长安休整半月,吕布将西域事务、关中防务与刘协及留守官员交割清楚,留下部分老将辅助刘协军事,成廉仍总函谷关,魏续、宋宪镇守长安内外。自己则率龙骧主力及部分西域良马,启程东归洛阳。赤兔、绝影、火焰三驹同行,神骏之姿,沿途百姓争睹。
洛阳,早已翘首以盼。
得知太傅西征大获全胜,不仅彻底平定凉州,更凿通西域,获天马无数,刘辩与何太后欣喜难抑,朝廷上下振奋莫名。自桓灵以来,大汉何曾有如此扬威万里、开疆拓土之功?尽管这“开疆”更多是恢复旧疆、打通商路,但其象征意义与实质利益,对于正在艰难复兴的汉室而言,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这一日,洛阳城外,旌旗招展,仪仗森严。刘辩亲率文武百官,出郭十里,迎接太傅吕布凯旋。何太后虽未亲至,亦派心腹宦官携厚礼先行犒劳。
当东方地平线上出现那杆熟悉的“吕”字大旗,以及旗帜下那道玄甲红马的身影时,迎接的队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旋即,人们看到了吕布身后那支风尘仆仆却杀气犹存的精锐,以及队伍中格外显眼的、雄健异常的西域马群,尤其是那十匹犹如神话中走出的汗血宝马。
刘辩按捺不住激动,不等吕布至近前,便快步迎上。年近弱冠的天子,经数年历练,气度日渐沉稳,此刻却眼眶微红:“太傅!辛苦了!”
吕布滚鞍下马,大礼参拜:“臣吕布,奉陛下之命,西征克捷,今已肃清凉州,凿通西域,获良马以充国用,复商路以利民生。幸不辱命!”
“太傅快快请起!”刘辩双手搀扶,触手只觉吕布甲胄冰凉,却似有千钧之力,“此乃不世之功!朕……朕不知何以为赏!”
“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吕布起身,目光扫过刘辩身后神色各异的群臣,看到了刘备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刘虞感慨的目光,也看到了某些士族官员眼中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盛大的凯旋仪式持续了整整一日。献俘、献捷、祭告宗庙。吕布详细禀报了西征经过,重点强调了西域诸国“慕义归化”、丝路复通、天马东来的盛况,并将西域诸国贡表、地图及第一批随商队运回的西域珍宝、特产进献。
朝廷当众宣布,晋吕布为大司马、大将军,假黄钺,增邑万户,吕布推辞掉了大司马,大将军,最后象征性受了一些增邑万户。随征将士,皆厚赏。西征所获之西域良马,除部分赏赐有功将士外,尽数划归太仆寺所属苑监精心饲养繁衍,那十匹汗血种马更是被列为“国宝”,由将作营与太仆寺联合选派最好的兽医、马师照料,以期改良中原马种。
夜,温德殿偏殿。
繁琐的礼仪过后,刘辩在此单独设宴,为吕布接风。仅有刘备、刘虞等少数绝对心腹作陪。
酒过三巡,刘辩再次举杯,诚恳道:“太傅,西疆既平,丝路复通,朝廷财赋渐裕,马政亦见曙光。然,朕观天下舆图,东方群雄,北有袁绍虎视冀并,南有曹操蛰伏兖州,江东孙策锐意进取,荆州刘表坐拥大江……,而割据之实已固。下一步,朝廷该当如何?请太傅教朕。”
吕布放下酒杯,沉吟片刻。他知道,这是真正的核心议题。西征的成功,解决了后顾之忧,积累了资源,提升了朝廷威望,但也必然刺激关东诸侯的危机感。下一步战略,至关重要。
“陛下,”吕布缓缓道,“西征虽捷,然中原未平,不可懈怠。如今之势,朝廷已握司隶、关中、凉州及西域门户,地缘优势大增,财赋马匹来源拓宽。当此之时,宜外示宽和,内修甲兵,巩固根本。”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划:“东线,张辽、高顺经营颍川、汝南、南阳已有时日,根基渐稳。曹操新败未久,元气未复,袁绍正与公孙瓒纠缠于幽州,此二者短期内无力大举西犯。朝廷可令文远(张辽)继续稳守,同时借通商之名,加强渗透,收集情报,稳固边防。”
“朝廷自身,当趁此良机,全力推行新政于司隶、关中。制科选拔之寒门俊才,当大量派往新抚之地任职,将土地新政、鼓励耕织、兴修水利落到实处。唯有根基牢固,民心归附,钱粮充足,兵甲犀利,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用兵方向……”吕布的手指在黄河两岸移动,“北边袁绍,势大而缓;南边曹操,虽伤而狡。臣以为,可暂缓直接东进,转而向北,解决并州(河内郡以北及并州部分地区尚在各方势力或胡虏影响下)乃至幽州公孙瓒之患,彻底稳固北疆,将朝廷势力推至太行山、燕山一线,则将来无论东向中原或南下江淮,皆可居高临下,掌握主动。且并州、幽州亦出良马精兵,可为臂助。”
刘辩听得目光炯炯,刘备、刘虞亦微微颔首。吕布此策,稳扎稳打,先固本,再图外,先北后南,确是老成谋国之道。
“太傅所言,深得朕心。”刘辩道,“然并州纷乱,北有胡骑,公孙瓒桀骜,恐非易与。”
“陛下勿忧。”吕布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臣既已回师,稍作休整,便可挥军北上。公孙瓒与袁绍相争,两虎相斗,我或可坐收渔利,或可雷霆击之。至于胡骑……”他顿了顿,想起西征时对羌胡的手段,“恩威并施,顺者抚之,逆者剿之。并州之地,本多我并州旧部,人心或有可用。”
战略大计初步议定,气氛稍缓。刘虞提起西域事务,吕布便将与刘协的交接安排及长远构想又说了一遍,强调以商固边、以点控面的策略。刘备则询问了一些军中细节及凉州降将安置情况。
宴席将散时,刘辩忽然低声对吕布道:“太傅,母后……甚是挂念太傅。这些时日,时常询问西边战报,夜不能寐。太傅若有暇,当入宫……禀报详请。”
吕布心中一暖,面上不动声色:“臣,明日便请见太后,详陈西征之事。”
次日,吕布依例入宫述职,自然免不了“单独”觐见何太后。
长乐宫中,暖阁静谧。屏退左右后,何太后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仪态,疾步上前,美眸中泪光莹然,上下打量着吕布,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奉先……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西域万里,风沙刀兵,我……”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吕布心中一软,握住她的手:“让太后担忧了。一切顺利,羌胡慑服,西域归化,丝路已通。”
“谁要听这些!”何太后嗔怪,泪水却滑落,“我只想知道,你可有受伤?可曾遇险?那赤兔马,当真如传说那般神骏?还有那绝影……”
吕布心中暖流涌动,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将西域征战种种险阻、趣闻,细细道来,略去了最血腥残酷的部分。何太后依偎在他怀中,听得时而紧张,时而惊叹,时而微笑。当听到吕布提及大宛天马,并说特意为她留了一匹性情温顺的白色西域良驹时,更是破涕为笑。
“你呀,总是记着这些。”她声音柔腻,满是情意。两人温存良久,互诉别情。何太后又仔细问了吕平近况,得知孩子健康活泼,聪慧伶俐,更是欢喜。分别时,她依依不舍,低声道:“朝中事虽重,你也需爱惜自己。辩儿日益成熟,许多事可让他多担待些。我……我只盼你平安。”
吕布郑重应下,心中那份守护的责任感,愈发沉重而清晰。
接下来的日子,吕布并未沉醉于凯旋的荣耀。他马不停蹄,巡视将作营,查看新式农具、军械生产,尤其是对西域带回的一些技术(如镔铁冶炼、皮革处理、葡萄种植酿酒技术)的消化情况;检阅龙骧营及留守洛阳的部队,将西征经验融入训练;与张辽、高顺等东线将领保持密切书信沟通,研判兖州曹操、冀州袁绍的最新动向;同时,开始着手筹划北进并州、解决公孙瓒的战略细节。
西征的辉煌已然成为过去,但它带来的改变正在深刻发酵。洛阳太仆寺的马苑里,汗血宝马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市舶司(新设机构)开始忙碌地登记、抽解来自西域的商货;关中与司隶的田野上,新式农具翻起沃土;朝堂之上,寒门官员的比例悄然增加;而“太傅吕布”的威望,已然如日中天,不仅在于他的武勇,更在于他展现出的开疆拓土、通商富国的能力。
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西顾之忧已解,财富马匹渐充,内部整合加速。吕布知道,下一场更大的风暴,将来自东方,来自北方。而他,将再次握紧方天画戟,跨上赤兔或绝影,为大汉,也为自己的信念与牵挂,去征服,去平定,去开创一个真正不同的时代。
东归的吕布,目光已越过黄河,投向了更辽阔的北方山河。新的征途,即将开始。
队伍蜿蜒如龙,旌旗在戈壁热风中猎猎作响,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满载丝绸玉器的驼队,而是队伍中央那数千匹雄健异常的西域骏马。其中十匹肩高过人、毛色如锦、奔走时肩胛似有血珠渗出的汗血天马,更是令所有目睹的将士商贾屏息。
吕布跨坐赤兔,绝影与火焰由亲兵牵引随行。他回望渐远的葱岭雪峰,心中并无太多离愁,唯有踏实的筹算。西域初定,都护已立,张绣留镇,商路复通。
此行的战略目标——打通丝路、获取良马、扬威绝域——已超额完成。这些宝马,尤其是那十匹汗血种马,将是未来武装精锐骑兵、改良中原马种的无价之基。而丝路重启带来的潜在财富,将极大缓解朝廷财政,支撑更宏大的计划。
大军东行,沿途经过已归附的诸国城池,皆受到隆重迎送。龟兹王奉上美酒葡萄,焉耆新主献出珍藏宝玉,车师贵人赠以驯鹰猎犬。吕布皆淡然受之,赏赐有度,反复强调“护路通商,各安其界”的原则。王师之威与通商之利,如同双刃,深深嵌入西域诸王心中。
穿越漫长的河西走廊,过酒泉、张掖,敦煌太守早已得信,率众出迎百里。及至凉州腹地,马腾、韩遂等已获安置的降将亦奉命前来觐见。
当他们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宝马群,尤其是传说中的汗血天马时,纵然心中仍有芥蒂,也不禁为汉军此次西征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与深远图谋所震撼。马超、庞德、阎行等随征将领,历经西域战火洗礼,身上多了几分风霜悍气,看向吕布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敬畏渐增。
初夏时节,大军终于抵达长安。关中王刘协率留守文武,出城三十里相迎。长安城经年修缮,虽未复旧观,但城墙已固,街市渐兴,初见气象。刘协一身诸侯王礼服,气度沉稳,见到吕布及身后军容,眼中亦掠过惊叹。
“太傅西征万里,凿空绝域,复通丝路,功在社稷,泽被苍生!协谨代关中百姓,恭迎太傅凯旋!”刘协执弟子礼甚恭。
吕布下马,扶起刘协:“殿下镇守关中,抚民安境,使大军无后顾之忧,功亦非小。西域已通,良马已得,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所致。”
凯旋仪式隆重而简约。未央宫前广场,西征缴获的部分珍玩宝马公开展示,尤其是那十匹汗血天马,引得万人空巷,惊叹不绝。吕布当众宣布,所有战利,除必要赏赐将士外,尽数归入朝廷及关中王府库,用于继续修复长安、振兴关中、抚恤军属。此言一出,军民称颂。
是夜,关中王府设宴,为吕布及主要将领洗尘。席间,刘协问及西域风物、用兵方略,吕布择要而答,贾诩从旁补充。刘协听得分外认真,时而追问细节。
宴后,吕布与刘协密谈至深夜,将西域都护设置、沿线屯戍、商税管理、对诸国羁縻策略等详细交割,并将张绣的述职奏本及西域诸国贡表转交刘协,由其整理后上奏洛阳。刘协郑重接过,深感责任重大。
“殿下,”吕布最后道,“西域初附,其心未固。长安乃经营西域之根本,关中稳,则丝路通。朝廷新政,当在关中坚定不移推行,尤其是劝农兴商,吸纳流民。郿坞之财,丝路之利,当用之于民,固本培元。如此,纵他日东方有变,我大汉西陲,亦有强兵足食,可保无虞。”
刘协肃然:“太傅教诲,协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朝廷与太傅重托。”
在长安休整半月,吕布将西域事务、关中防务与刘协及留守官员交割清楚,留下部分老将辅助刘协军事,成廉仍总函谷关,魏续、宋宪镇守长安内外。自己则率龙骧主力及部分西域良马,启程东归洛阳。赤兔、绝影、火焰三驹同行,神骏之姿,沿途百姓争睹。
洛阳,早已翘首以盼。
得知太傅西征大获全胜,不仅彻底平定凉州,更凿通西域,获天马无数,刘辩与何太后欣喜难抑,朝廷上下振奋莫名。自桓灵以来,大汉何曾有如此扬威万里、开疆拓土之功?尽管这“开疆”更多是恢复旧疆、打通商路,但其象征意义与实质利益,对于正在艰难复兴的汉室而言,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这一日,洛阳城外,旌旗招展,仪仗森严。刘辩亲率文武百官,出郭十里,迎接太傅吕布凯旋。何太后虽未亲至,亦派心腹宦官携厚礼先行犒劳。
当东方地平线上出现那杆熟悉的“吕”字大旗,以及旗帜下那道玄甲红马的身影时,迎接的队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旋即,人们看到了吕布身后那支风尘仆仆却杀气犹存的精锐,以及队伍中格外显眼的、雄健异常的西域马群,尤其是那十匹犹如神话中走出的汗血宝马。
刘辩按捺不住激动,不等吕布至近前,便快步迎上。年近弱冠的天子,经数年历练,气度日渐沉稳,此刻却眼眶微红:“太傅!辛苦了!”
吕布滚鞍下马,大礼参拜:“臣吕布,奉陛下之命,西征克捷,今已肃清凉州,凿通西域,获良马以充国用,复商路以利民生。幸不辱命!”
“太傅快快请起!”刘辩双手搀扶,触手只觉吕布甲胄冰凉,却似有千钧之力,“此乃不世之功!朕……朕不知何以为赏!”
“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吕布起身,目光扫过刘辩身后神色各异的群臣,看到了刘备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刘虞感慨的目光,也看到了某些士族官员眼中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盛大的凯旋仪式持续了整整一日。献俘、献捷、祭告宗庙。吕布详细禀报了西征经过,重点强调了西域诸国“慕义归化”、丝路复通、天马东来的盛况,并将西域诸国贡表、地图及第一批随商队运回的西域珍宝、特产进献。
朝廷当众宣布,晋吕布为大司马、大将军,假黄钺,增邑万户,吕布推辞掉了大司马,大将军,最后象征性受了一些增邑万户。随征将士,皆厚赏。西征所获之西域良马,除部分赏赐有功将士外,尽数划归太仆寺所属苑监精心饲养繁衍,那十匹汗血种马更是被列为“国宝”,由将作营与太仆寺联合选派最好的兽医、马师照料,以期改良中原马种。
夜,温德殿偏殿。
繁琐的礼仪过后,刘辩在此单独设宴,为吕布接风。仅有刘备、刘虞等少数绝对心腹作陪。
酒过三巡,刘辩再次举杯,诚恳道:“太傅,西疆既平,丝路复通,朝廷财赋渐裕,马政亦见曙光。然,朕观天下舆图,东方群雄,北有袁绍虎视冀并,南有曹操蛰伏兖州,江东孙策锐意进取,荆州刘表坐拥大江……,而割据之实已固。下一步,朝廷该当如何?请太傅教朕。”
吕布放下酒杯,沉吟片刻。他知道,这是真正的核心议题。西征的成功,解决了后顾之忧,积累了资源,提升了朝廷威望,但也必然刺激关东诸侯的危机感。下一步战略,至关重要。
“陛下,”吕布缓缓道,“西征虽捷,然中原未平,不可懈怠。如今之势,朝廷已握司隶、关中、凉州及西域门户,地缘优势大增,财赋马匹来源拓宽。当此之时,宜外示宽和,内修甲兵,巩固根本。”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点划:“东线,张辽、高顺经营颍川、汝南、南阳已有时日,根基渐稳。曹操新败未久,元气未复,袁绍正与公孙瓒纠缠于幽州,此二者短期内无力大举西犯。朝廷可令文远(张辽)继续稳守,同时借通商之名,加强渗透,收集情报,稳固边防。”
“朝廷自身,当趁此良机,全力推行新政于司隶、关中。制科选拔之寒门俊才,当大量派往新抚之地任职,将土地新政、鼓励耕织、兴修水利落到实处。唯有根基牢固,民心归附,钱粮充足,兵甲犀利,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用兵方向……”吕布的手指在黄河两岸移动,“北边袁绍,势大而缓;南边曹操,虽伤而狡。臣以为,可暂缓直接东进,转而向北,解决并州(河内郡以北及并州部分地区尚在各方势力或胡虏影响下)乃至幽州公孙瓒之患,彻底稳固北疆,将朝廷势力推至太行山、燕山一线,则将来无论东向中原或南下江淮,皆可居高临下,掌握主动。且并州、幽州亦出良马精兵,可为臂助。”
刘辩听得目光炯炯,刘备、刘虞亦微微颔首。吕布此策,稳扎稳打,先固本,再图外,先北后南,确是老成谋国之道。
“太傅所言,深得朕心。”刘辩道,“然并州纷乱,北有胡骑,公孙瓒桀骜,恐非易与。”
“陛下勿忧。”吕布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臣既已回师,稍作休整,便可挥军北上。公孙瓒与袁绍相争,两虎相斗,我或可坐收渔利,或可雷霆击之。至于胡骑……”他顿了顿,想起西征时对羌胡的手段,“恩威并施,顺者抚之,逆者剿之。并州之地,本多我并州旧部,人心或有可用。”
战略大计初步议定,气氛稍缓。刘虞提起西域事务,吕布便将与刘协的交接安排及长远构想又说了一遍,强调以商固边、以点控面的策略。刘备则询问了一些军中细节及凉州降将安置情况。
宴席将散时,刘辩忽然低声对吕布道:“太傅,母后……甚是挂念太傅。这些时日,时常询问西边战报,夜不能寐。太傅若有暇,当入宫……禀报详请。”
吕布心中一暖,面上不动声色:“臣,明日便请见太后,详陈西征之事。”
次日,吕布依例入宫述职,自然免不了“单独”觐见何太后。
长乐宫中,暖阁静谧。屏退左右后,何太后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仪态,疾步上前,美眸中泪光莹然,上下打量着吕布,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奉先……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西域万里,风沙刀兵,我……”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吕布心中一软,握住她的手:“让太后担忧了。一切顺利,羌胡慑服,西域归化,丝路已通。”
“谁要听这些!”何太后嗔怪,泪水却滑落,“我只想知道,你可有受伤?可曾遇险?那赤兔马,当真如传说那般神骏?还有那绝影……”
吕布心中暖流涌动,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将西域征战种种险阻、趣闻,细细道来,略去了最血腥残酷的部分。何太后依偎在他怀中,听得时而紧张,时而惊叹,时而微笑。当听到吕布提及大宛天马,并说特意为她留了一匹性情温顺的白色西域良驹时,更是破涕为笑。
“你呀,总是记着这些。”她声音柔腻,满是情意。两人温存良久,互诉别情。何太后又仔细问了吕平近况,得知孩子健康活泼,聪慧伶俐,更是欢喜。分别时,她依依不舍,低声道:“朝中事虽重,你也需爱惜自己。辩儿日益成熟,许多事可让他多担待些。我……我只盼你平安。”
吕布郑重应下,心中那份守护的责任感,愈发沉重而清晰。
接下来的日子,吕布并未沉醉于凯旋的荣耀。他马不停蹄,巡视将作营,查看新式农具、军械生产,尤其是对西域带回的一些技术(如镔铁冶炼、皮革处理、葡萄种植酿酒技术)的消化情况;检阅龙骧营及留守洛阳的部队,将西征经验融入训练;与张辽、高顺等东线将领保持密切书信沟通,研判兖州曹操、冀州袁绍的最新动向;同时,开始着手筹划北进并州、解决公孙瓒的战略细节。
西征的辉煌已然成为过去,但它带来的改变正在深刻发酵。洛阳太仆寺的马苑里,汗血宝马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市舶司(新设机构)开始忙碌地登记、抽解来自西域的商货;关中与司隶的田野上,新式农具翻起沃土;朝堂之上,寒门官员的比例悄然增加;而“太傅吕布”的威望,已然如日中天,不仅在于他的武勇,更在于他展现出的开疆拓土、通商富国的能力。
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西顾之忧已解,财富马匹渐充,内部整合加速。吕布知道,下一场更大的风暴,将来自东方,来自北方。而他,将再次握紧方天画戟,跨上赤兔或绝影,为大汉,也为自己的信念与牵挂,去征服,去平定,去开创一个真正不同的时代。
东归的吕布,目光已越过黄河,投向了更辽阔的北方山河。新的征途,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