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神宅问卜-《清虚伏魔录》

  吴总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频频举杯:“诸位道长,我敬你们!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大恩不言谢!” 茅台酒液在杯中荡漾,香气四溢。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似乎暂时冲淡了他眉宇间的阴霾。

  涛哥和虚乙陪着喝,气氛渐渐热络。虚乙年轻,几杯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和涛哥讨论着长平收兵的惊险。吴总也讲起自己创业的艰辛,从蹬三轮送货起家,到如今的地产老总,说到动情处,眼眶微红。他也提到这些年默默资助贫困学生、修建乡村小学的事迹,语气真诚,并非炫耀。

  “吴总仁义。”我以茶代酒,真心赞了一句。能对工人生命负责,又能长期行善,此人品性值得敬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间里弥漫着酒香、菜香和欢声笑语。然而,细看吴总,他虽然在笑,在劝酒,但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指节微微发白。眼神时不时会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或者停留在酒杯的倒影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焦虑。尤其当话题稍歇,短暂的沉默降临时,他眉宇间那抹忧色就愈发明显。

  就在这时,吴总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一紧,立刻起身走到包间外接听。

  片刻后,他推门回来,脸上终于绽放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道长!医院刚来电话了!太好了!老刘醒了!意识很清楚!小王和小李也都退烧了,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医生说简直是奇迹,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了,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他激动地搓着手,看向我们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和敬畏,“神了!真是太神了!道长,不瞒您说,在这之前,我对这些玄门道法,真的是半信半疑。以前也接触过一些风水先生,但像您几位这样,立竿见影、起死回生的真本事……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真是博大精深,不可思议!”

  “是祖师爷慈悲,也是几位工人自身福泽未绝。”我谦逊道,“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是是是!祖师爷保佑!”吴总连连点头,又亲自给虚乙和涛哥斟满酒,我的茶杯也续上了热茶,再次举杯,“这一杯,敬祖师爷!也敬几位道长救命之恩!”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助理小李又开了两瓶茅台,涛哥和虚乙明显喝得上了头,涛哥嗓门更大,虚乙则有些晕乎乎地傻笑。吴总也放开了些,酒喝得更快。然而,酒意并未完全驱散他眼底的阴云。

  终于,在又一轮敬酒之后,趁着涛哥和虚乙正就着“收兵”话题聊得热火朝天的间隙,吴总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我这边,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了极其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神色。他借着酒意,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道长……工人得救,我这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但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有千钧之重,“后院那位……将军墓的事情,它就像一根毒刺,一直扎在我心窝里啊!不拔掉它,我这项目……根本没法推进!每天一睁眼,就是几十上百万的损失在烧!更要命的是……我怕!我怕它哪天又出来害人!陈老那百年血债……还有那几个工人遭的罪……道长!”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里的恐惧、焦虑和迫切的期望,如同实质般传递过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我没有等他说出更恳求的话,直接接过了话头,语气沉稳:“吴总的意思,我明白。这样吧,既然来了,也遇上了。明天上午,我会亲自探查一下那个将军墓的虚实。至于能不能处理,如何处理……现在不好说,需要看探查的结果才能定夺。”

  吴总听到我松口愿意尝试,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希望,连声道:“好!好!有您这句话就行!不管结果如何,我吴某人感激不尽!来,我再敬您一杯茶!” 他端起茶杯,郑重地与我碰杯。

  包间里的喧闹似乎与他们无关。涛哥还在和虚乙讨论着山西收兵的细节,助理小李忙着布菜。而在酒酣耳热的表象之下,一场针对那百年凶灵的、凶险莫测的探查,已然在明日的计划中悄然定下。吴总脸上的笑容终于轻松了几分,但眼底深处,对未知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吴总别墅光洁的地板上。法坛再次在会客厅中央搭起,香烛燃起,青烟笔直。这一次,我决定带吴总一同“神游”,让他亲眼看看自身灵性世界的投影,也让他更直观地了解问题的根源。

  “吴总,稍后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心境平和即可,莫要惊惧,一切有我。”我郑重叮嘱。吴总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眼中既有紧张,也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咒语低回,灵光乍现。意念牵引之下,我与吴总的意识如同挣脱了肉身束缚,扶摇直上,进入一片流光溢彩的灵性空间。脚下是翻滚的云海,耳边是呼啸的灵风。片刻之后,云开雾散,我们降落在了一片坚实而充满灵韵的土地上。

  眼前景象,饶是吴总见多识广,满眼也掩饰不住惊奇!

  一座巍峨壮丽的宫殿群矗立在眼前!其形制古朴雄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竟是盛唐气象!巨大的朱漆宫门如同城门,门钉闪耀着金辉。门前两尊丈许高的石雕神兽,一似麒麟,一似狴犴,虽为石质,却双目炯炯,神威凛凛,散发着无形的威压,将一切邪祟之气隔绝在外!这绝非普通富贵,而是累世积德、福泽深厚的显化!

  “这……这就是……我的……”吴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自己,震撼无以复加。

  “正是吴总您的灵境神宅。”我点头,引他上前。推开那沉重的、仿佛能隔绝尘世的宫门,眼前豁然开朗!

  门内并非庭院,而是一片碧波荡漾的灵湖!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宫殿的飞檐与灵境的天空。湖上横跨一座宽阔的汉白玉拱桥,桥身洁白无瑕,雕刻着祥云瑞兽。然而,就在这象征着事业通途的玉桥正中央,一道狰狞的巨大裂痕赫然在目!仿佛被无形的巨斧劈开,深可见底,触目惊心!

  “吴总请看,”我指向那裂痕,“此桥象征您的事业根基。根基雄厚,前程远大,但这道裂痕……恐是近期一大劫数!若此劫能安然渡过,桥后半段依旧坦途。”

  吴总看着那道象征他事业危机的裂痕,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想必……就是眼前这一关了。”

  跨过玉桥,才算真正进入神宅内部。其格局之宏大,气象之万千,令人叹为观止。这已非寻常宅邸,而是一座微缩的王国!每一进殿宇都代表吴总生命中的一个重要领域,建筑风格各异,却又和谐统一。

  第一进是庄严肃穆的神堂。殿内穹顶高耸,绘有日月星辰、诸神朝元图。巨大的纯金供桌上,历代祖先牌位林立如林,香火鼎盛,烟雾缭绕间似有祖先英灵守护。供品琳琅满目,四季鲜果、三牲祭礼,灵气盎然。左侧偏殿,一道柔和的金光形成护罩,里面墙壁上七团代表三魂七魄的光芒稳定而明亮,象征着主人神魂稳固,受祖荫庇护。右侧偏殿则堆满了如小山般的香烛金箔、供器法器,香火之力充沛得几乎化为实质。

  第二进是气势恢宏的客厅。巨大的山河屏风后,名贵红木家具陈列。最引人注目的是十张纯金打造的“贵人椅”,每一张上都端坐着一个或清晰或模糊、散发着祥和贵气的人形光影,代表着吴总命中的贵人。与之相对的“小人位”上,也坐着十几个形态各异、气息晦暗的身影,周围更是影影绰绰站着更多模糊不清的“小人”。吴总仔细辨认,其中几位贵人竟是他现实中熟识的恩人。“贵人需维系,小人当警惕。”我提醒道。

  第三进是文气氤氲的书房。顶天立地的书架上典籍如山。紫檀书桌上,一方古砚墨香浮动,青玉笔架悬着数支灵毫。一座错金博山炉正袅袅吐出淡雅青烟,凝神静气。书桌中央,一本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金光的书册静静悬浮——《生死簿》投影,吴总对金光书册投去复杂一瞥,最终摇头:“还是不看这个了,留点念想。”旁边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镜面水波荡漾,映照出模糊的过往光影——前世镜。吴总对前世镜亦敬而远之。

  第四进是富丽堂皇的寝殿。一张巨大的紫檀拔步床占据中心,幔帐低垂,贵气逼人。床上并排三个锦缎软枕,其中两个紧挨,一个则孤零零摆在一旁。吴总面露惊讶:“两段正缘?”我点头,未多言。

  第五进是热气腾腾的“厨房”。宫殿顶上一道粗大烟囱白烟滚滚。殿内一口巨锅如同小型湖泊,里面汤汁翻滚,炖煮着不知名的灵材,香气扑鼻,象征吴总庞大的事业根基和供养无数。锅灶旁堆积如山的碗筷,象征着依附者众。灶下柴火堆积如山,火焰熊熊,显示事业蒸蒸日上。吴总看得眉开眼笑。

  第六进是深不可测的仓廪。两口巨大的青石缸:一缸白米晶莹饱满,象征福德深厚;一缸清水满溢,缸壁一根翠绿竹管源源不断注入活水,象征财源滚滚,细水长流。

  推开第七进仓库大门,其内空间仿佛被无限延伸!左右两排通天木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鎏金嵌宝的巨大箱子,珠光宝气几乎要冲破屋顶!无需细数,其富贵逼人之象已震撼人心。

  最后是生机盎然的后花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园中一棵参天巨杉,枝繁叶茂,直插云霄,象征着福寿绵长。只是粗壮的树干上,有几个不太起眼的结节。“肝木之象,吴总务必珍重。”我郑重提醒。吴总连连点头。

  整个神宅巡视完毕,气象万千,根基雄厚,足见吴总福泽之深。然而,那道玉桥上的裂痕,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危机。

  回到前院,我凝神掐诀,念动《召请土地真言》。只见地面一阵黄烟升腾,如同地气涌动。黄烟散去,一位身穿土黄色员外袍、头戴方巾、手持龙头拐杖、笑容可掬的白须老者显现身形——正是本地福德正神!

  吴总第一次亲眼见到“神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睛瞪得溜圆。

  我上前一步,抱拳施礼:“有劳尊神。”递上一沓特制的金箔元宝。

  土地公笑眯眯地接过,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道长客气了。召小老儿前来,可是为了那郊外将军冢之事?”他显然洞悉一切。

  “正是!”我肃然道,“还请尊神明示其根脚。”

  土地公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了凝重之色,他拄着拐杖,声音带着历史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唉,那冢中葬的,乃是五代乱世时一员骁将。论打仗,确是一把好手,立过不少战功。可惜……杀性太重!破城之后,动辄屠戮无辜,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最终因杀孽过重,触犯天条,被自家主帅以军法处死,曝尸荒野,草草掩埋。”

  他顿了顿,拐杖在地上顿了顿,仿佛在驱散某种不祥:“这将军生前,与一个心术不正的江湖术士相交莫逆。那术士不甘其死,竟以自身精血魂魄为引,施展了一门极其阴损的‘尸解转魔’邪术!将此将怨魂与尸身封于特制的黑棺之中,埋于这聚阴锁阳之地!棺椁之上,便以人血混合秘料,绘制了那些邪异符文,构成邪阵核心!此阵需一‘生人引子’,在特定时辰开启棺椁,泄其千年阴煞戾气,方能彻底复苏!”

  土地公看向吴总,眼中带着怜悯:“陈家先祖,便是被那术士以托梦邪法引诱,成了开棺的‘引子’!棺开之时,邪阵启动,将军怨魂复苏,盘踞此地。百年来,它便以邪法,如巨鲸吸水般,疯狂汲取方圆数十里生灵的阳气、福报、阴德、乃至生魂精魄!滋养自身,淬炼魔躯!如今百年之期将至……恐怕……已到了化魔的紧要关头!”

  吴总听得脸色煞白,忍不住插话:“难怪!那附近的老住户都说邪门得很!几十年了,怪事不断,发展也一直滞后,死气沉沉的!”

  “不错,”土地公叹息,“福泽被吸干,生气被剥夺,如同荒漠,岂能不贫瘠困顿?此獠若成魔脱困,必成大祸,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啊!” 他说完,对着我们拱了拱手,身形化作一道黄烟,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土地公带来的消息让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成魔!这已非寻常厉鬼凶灵可比!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怠慢,立刻凝神沟通坛中护法神将:“恭请北方风轮周元帅!金轮如意赵元帅!法驾降临!”

  嗡!

  金光大盛!两道威严无匹的身影在金光中显现!

  北方风轮周元帅:,金甲红袍,面如重枣,怒目虬髯,不怒自威!左手持一金光流转、急速旋转的风火轮,右手倒提一柄门板宽、刃口吞吐烈焰的鎏金巨刀!周身罡风凛冽,火气升腾,正是荡魔先锋!

  金轮如意赵元帅, 黑面虬髯,豹头环眼,威猛绝伦!右手紧握一条缠绕电光的银鞭,左手托着一方金光灿灿、刻满符文的金索。胯下一头神骏异常、目射凶光的黑虎,低沉的咆哮震人心魄!正是伏魔大将!

  两位元帅法相庄严,神威赫赫!吴总在旁,早已被这神圣威严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只能深深躬身。

  “见过二位元帅!”我恭敬行礼,将将军墓的详情快速禀明。

  周元帅闻言,浓眉紧锁,声如洪钟:“此事非同小可!百年邪灵,吸尽地气生魂,如今濒临化魔,其凶威戾气,恐已滔天!更兼其麾下必有无数受其邪法操控的阴兵怨灵!此战,绝非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