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人同赴京城路-《祝英台与马文才相恋》

  马文才坐下时,指尖还带着方才叩击案几的轻麻感,耳边是同窗们仍未平息的议论声——有人好奇李记汤包的蟹黄有多鲜,有人追问吹糖人刘艺人的手艺是否真能捏出活灵活现的模样,梁山伯更是凑到跟前,连声道:“马兄,等开春我若去京城,你可得带我去西市转一圈,我要把你说的糖炒栗子、蟹黄汤包都尝个遍!”

  马文才笑着点头:“若真有那时候,我定当陪你。”

  说话间,他余光瞥见祝英台正低头用指尖轻轻划着书页,侧脸在晨光里透着柔和的光晕,想起方才她眼里亮晶晶的期待,心里悄悄多了几分盼头。

  日子在书页翻动与晨读晚诵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初冬。

  第一场雪落下来时,书院的砚池结了薄冰,枝头覆着一层白霜,梁山伯兴奋地拉着祝英台和马文才去赏雪,还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用两颗黑炭做眼睛,一根胡萝卜做鼻子,引得三人笑作一团。

  “这雪要是下在京城,定是另一番景象吧?”祝英台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轻声问道。

  马文才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点头道:“京城的雪下得大,往往一夜之间,整条街都被埋在雪里,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像水晶帘子一样。那时候西市的铺子会在门口支起炉子,煮着热腾腾的姜茶,路过的人都能讨一杯暖身子。”

  他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对了,京城的雪景最妙的是在什刹海。雪后初晴时,湖面结着厚冰,有人会在冰上滑冰车,还有人提着鸟笼在湖边散步,远处的鼓楼红墙覆雪,像画里一样。我小时候常跟着祖父去什刹海,他会给我买个烤红薯,我们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看着冰上的人嬉笑,暖乎乎的红薯握在手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祝英台听得入神,连指尖的凉意都忘了:“听起来真好,我还从没在结冰的湖面上走过呢。”

  “等年假去了京城,我带你去。”马文才看着她,语气认真,“什刹海的冰车很好玩,我教你,保管你一会儿就会了。”

  随着年假临近,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开始收拾行囊,梁山伯也忙着给家里写家书,还特意问祝英台要了绍兴的特产清单,说要给爹娘带些书院附近的芝麻酥。

  祝英台则在灯下整理衣物,祝夫人做的棉衣叠得整整齐齐,马文才之前提过京城冬天冷,她还特意让家里多寄了件厚披风。

  出发去京城的前一天,护院老李特意来送了些干粮:“马公子,祝公子,这是我老婆子做的牛肉干,耐放,路上饿了能垫垫肚子。京城不比书院,你们去了要多留心,有事记得给书院捎信。”

  马文才接过牛肉干,连声道谢:“李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两人就牵着马出了书院。

  梁山伯和几个同窗站在门口送别,手里还提着灯笼,火光映着他们的笑脸:“英台,马兄,路上小心!到了京城记得给我们写信,说说京城的雪景!”

  “一定!”祝英台挥挥手,跟着马文才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马车轱辘碾过沧州城外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在为这段北上的旅程打着节拍。

  祝英台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很快消散。

  “没想到北方的雪这么大,连路边的树枝都裹上了厚雪,像极了书院冬日里堆的雪树。”她转头对身侧的马文才笑道,眼里满是新奇。

  马文才正低头整理着袖中的暖手炉,闻言抬头看向窗外,嘴角泛起柔和的笑意:“这还不算大,等进了京城,遇上暴雪天,整个城都会被埋在雪里,到时候出门都要踩着齐膝的雪走。不过那时候西市的铺子会支起炭炉,煮着热腾腾的姜茶,买一碗揣在手里,走再远的路也不觉得冷。”

  他说着,将暖手炉递到祝英台面前,“再捂会儿,前面就到德州了,咱们在那儿歇脚,尝尝当地的扒鸡。”

  祝英台接过暖手炉,指尖触到锦缎包裹的温热,心里也暖融融的。

  自离开尼山书院那日起,他们已赶了六日的路。

  从最初翻山时的崎岖山路,到如今平原上的积雪大道,沿途的风景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马文才始终细致周全——知道她畏寒,每日清晨都会提前将暖手炉烘热;怕她坐车闷,会时不时讲些沿途城镇的趣事;就连吃饭,也会记着她偏爱清淡口味,特意让客栈掌柜少放些辣。

  马车行至德州城门口时,天已近黄昏。

  城门处的守军正逐一检查过往车辆,马文才提前拿出通关文书,递过去时还不忘叮嘱:“车里坐着的是我的同窗,一路劳顿,还请各位通融些。”

  守军验过文书,见两人衣着整洁、气质文雅,便客气地放行。

  进了德州城,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开着门,挂在门口的灯笼已点亮,暖黄的光透过薄雪落在青石板路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马文才熟门熟路地带着祝英台往“张记扒鸡铺”走,这家铺子在德州小有名气,据说传承了三代人,做扒鸡的手艺堪称一绝。

  刚走到铺子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混杂着八角、桂皮等香料的气息,勾得人食欲大动。

  铺子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见马文才过来,连忙笑着迎上前:“马公子,好些年没见您了,今日怎么有空来德州?”

  “张掌柜,许久不见,您身子还这么硬朗。”

  马文才拱手回礼,“这次是带着同窗来京城,特意绕路来您这儿,想尝尝您做的扒鸡。”

  他转头对祝英台解释,“我小时候跟着父亲来德州,吃过一次张掌柜的扒鸡,那味道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家的扒鸡要用老汤卤煮三个时辰,再用香油浸着,吃起来皮酥肉嫩,连骨头都带着香味。”

  张掌柜听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是马公子记性好!今日刚卤好一批,我这就给您切一只,再送您两罐老汤,回去热着喝也香。”

  说着,他从柜台后取出一只油光锃亮的扒鸡,用刀轻轻一斩,鸡肉便顺着纹理分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肉质,油汁顺着刀刃缓缓流下,看得祝英台咽了咽口水。

  两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张掌柜很快端来切好的扒鸡和两小碗老汤。

  祝英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牙齿刚碰到外皮,就感觉到酥脆的触感,再咬下去,肉质鲜嫩多汁,卤香在舌尖散开,没有丝毫油腻感。

  “真好吃!比书院厨房做的卤鸡香多了。”

  她忍不住赞道,又喝了一口老汤,浓郁的汤汁带着淡淡的药膳味,暖得胃里格外舒服。

  马文才看着她吃得满足的模样,自己也觉得开心,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德州除了扒鸡,还有一种叫‘签子馒头’的点心,用面粉裹着肉馅,蒸好后蘸着醋吃,也很有特色。等明天早上,我带你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