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设刁难遇转机-《祝英台与马文才相恋》

  晨露还凝在书院的石阶上时,学堂外的公告栏前已围满了学子。

  昨日王蓝田私下联络了几位出身世家的同窗,连夜写了一篇《辩女学》贴在公告栏上,字里行间皆是“女子治学,有违纲常”“商户之女入书院,辱没圣地”的论调,末尾还附了一句“若欲证己,当于三日后的‘经义辩难’中与吾等对论”。

  沈清晏与苏锦凝刚到学堂,便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无数道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有同情,有看热闹,也有王蓝田那伙人眼中的挑衅。苏锦凝攥紧了装修复工具的木盒,气得脸颊泛红:“王蓝田太过分了!凭什么说我们辱没书院?”

  沈清晏却先冷静下来,她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公告栏上的字迹,转头看向人群中的王蓝田,声音平静却有力:“经义辩难,我应了。只是不知王公子想辩什么?是‘广纳贤才’的书院宗旨,还是‘学以致用’的治学之道?”

  王蓝田没想到沈清晏如此干脆,愣了愣才冷笑道:“自然是辩‘女子是否堪当治学’!三日后,若你们辩输了,便自行离开尼山书院,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若我们赢了呢?”苏锦凝立刻反问,眼中满是不服输的劲儿。

  “若你们赢了,我便当着全院学子的面,向你们赔礼道歉。”

  王蓝田咬了咬牙,他笃定两个女子定然敌不过自己和几位同窗的经义功底。

  围观的学子们顿时炸开了锅,祝英台立刻走到沈清晏身边:“别怕,我和文才帮你们查经籍,定不会让王蓝田得逞!”

  梁山伯也点头:“算经方面我熟,若辩题涉及算术,我帮你们整理案例。”

  荀巨伯更是拍着胸脯:“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接下来的三日,学堂后的小竹林里,总能看到沈清晏与苏锦凝的身影。

  沈清晏伏案整理《礼记》《论语》中关于“贤才”的论述,将“有教无类”的典故一一标注;苏锦凝则抱着古籍,翻找历代女子治学的记载,从班昭续《汉书》到谢道韫论诗,密密麻麻记了满满一本。

  祝英台与马文才帮着核对史料,梁山伯则将算经中的实用案例分类整理,荀巨伯怕她们累着,每天都提着热茶和点心送来。

  转眼到了经义辩难的日子,书院的演武场被改成了辩难场地,山长坐在主位,两侧分别坐着沈清晏、苏锦凝与王蓝田及其三位同窗。

  围观的学子挤得满满当当,连藏书洞的老匠人都搬着小凳来凑热闹。

  王蓝田率先起身,手持书卷,声音洪亮:“《礼记》有云‘男有分,女有归’,女子当主内治家,岂能抛头露面与男子同堂论学?沈姑娘出身官宦之家,更应知晓礼法,为何要做此有违纲常之事?”

  沈清晏从容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王公子只知‘男有分,女有归’,却忘了《礼记》亦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若因性别而弃贤才,岂非得不偿失?昔年班昭续《汉书》,补《天文志》《艺文志》,难道不是对治学的贡献?难道只因她是女子,便要将其功绩抹杀?”

  她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阵阵附和。

  王蓝田脸色微变,又道:“班昭乃特例!苏姑娘出身商户,商户重利轻义,岂能潜心治学?怕是借着古籍修复的名头,想窥探书院珍藏吧!”

  苏锦凝猛地站起身,手中举着一本修复好的《齐民要术》:“王公子说商户重利轻义,那我倒要问问,我苏家每年给书院捐的笔墨纸砚、修缮校舍的银子,是利还是义?我这几日修复的《齐民要术》,补全了三处缺失的农桑记载,若是只图窥探,何必费这般功夫?”

  她将古籍递给山长,山长翻开一看,连连点头:“补得好!这几处记载,对研究前朝农术极有价值。”

  王蓝田见状,心中更急,索性抛出杀手锏:“即便如此,算经、古籍修复不过是小道!今日我出一道经义题,若你们答不出,便算输!”他随即出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如何在治学中体现?”

  这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偏离主旨。

  苏锦凝有些紧张,悄悄拉了拉沈清晏的衣袖。

  沈清晏却神色自若,朗声道:“治学中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不将自己的偏见强加于学问之上。王公子认为女子不堪治学,便是将‘性别偏见’施于学问;若有人因苏姑娘出身商户便否定其修复技艺,亦是如此。

  真正的治学,当如孔夫子所言‘每事问’,不因其人而废其言,不因其类而弃其学。”

  这番话直击要害,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王蓝田的几位同窗想上前辩驳,却被沈清晏一一驳回——论经义,她引经据典条理清晰;论实例,她有算经校勘、古籍修复的成果在手。

  眼看王蓝田一方渐落下风,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沈姑娘说懂算经,不如当场演算一道难题;苏姑娘说会修复,不如拿破损的书页来试试!”

  喊话的是王蓝田的同窗李修远,他早备好了一道复杂的立方根演算题,还藏了一张虫蛀严重的书页。王蓝田眼中立刻闪过喜色,附和道:“正是!若你们能当场做到,我便认输!”

  沈清晏看向梁山伯,梁山伯立刻递上算筹。她接过算筹,在桌上迅速排列,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算出了结果,与李修远手中的答案分毫不差。

  台下学子纷纷惊叹,连山长都点头称赞:“清晏的算经功底,竟不亚于书院的老儒!”

  这边沈清晏演算完毕,苏锦凝也接过了虫蛀的书页。

  她从容取出修复工具,先仔细清理虫蛀的孔洞,再调制浆糊,选了与原纸质地相近的补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破损的书页修补得平整如新,连虫蛀的痕迹都几乎看不见。

  老匠人凑上前一看,连连赞叹:“这手艺,再过几年,怕是比我还厉害!”

  王蓝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惨白。他本想借刁难让两人出丑,却没想到反让她们尽显才华。台下学子纷纷喊道:“王公子,愿赌服输!”

  王蓝田攥紧了拳头,迟迟不肯开口。就在这时,山长站起身,声音温和却有分量:“蓝田,治学之道,先学做人。今日清晏与锦凝的表现,足以证明女子亦能治学。你既已承诺,便当遵守约定。”

  王蓝田咬了咬牙,终是走到沈清晏与苏锦凝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是我目光短浅,此前多有冒犯,还望二位姑娘海涵。”

  沈清晏与苏锦凝对视一眼,齐声说道:“王公子不必多礼,往后同窗一场,还望共同治学,相互切磋。”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阳光透过演武场的槐树,洒在三人身上。

  荀巨伯激动地喊道:“太好了!以后咱们又能一起去藏书洞修古籍、研算经了!”祝英台与马文才也笑着走上前,几人围在一起,讨论着明日去藏书洞整理竹简的事。

  王蓝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他忽然想起方才沈清晏说的“不因其人而废其言”,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暮色渐浓时,学子们陆续散去。沈清晏与苏锦凝并肩走在书院的小路上,晚风拂过垂柳,带来阵阵花香。

  “清晏,你今天太厉害了!”苏锦凝兴奋地说道,“我之前还担心会输呢!”

  沈清晏笑着摇头:“若不是大家帮忙,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你看,梁山伯帮我整理算经案例,英台和文才帮我们查史料,巨伯还一直给我们送热茶,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苏锦凝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明日我们去藏书洞整理那卷算经竹简,说不定还能发现新的算经内容呢!”

  “好啊!”沈清晏眼中满是期待。

  两人说着,脚步愈发轻快,身影渐渐融入暮色之中。尼山书院的春日,因这场经义辩难,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而沈清晏与苏锦凝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