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梅香一路伴归程-《祝英台与马文才相恋》

  出发回上虞的前一天晚上,京城的月色格外清透,像一层薄纱笼罩着马府的庭院。

  腊梅树开得正盛,枝桠上缀满了嫩黄的花苞与盛放的花朵,清冽的香气在夜风中弥漫,沁人心脾。

  祝英台与马文才并肩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石凳上早已铺了厚厚的锦垫,隔绝了夜露的寒凉。

  祝英台穿了件月白色夹袄,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衣襟前别着马文才送的腊梅香囊,暗黄色的香囊垂在素色衣料上,与她发间的银梅花簪相映成趣,添了几分清雅。

  她拢了拢夹袄的领口,指尖触到香囊上绣着的腊梅花瓣,那细腻的针脚是马文才特意寻京中最好的绣娘定制的,据说绣娘花了三日夜才完工,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花香。

  马文才坐在她身侧,身上穿着一件玄色长衫,袖口绣着暗纹竹影,与祝英台送他的竹绣香囊相得益彰。

  他手中捧着那本 “京华游记”,封面已被两人摩挲得有些温润,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 —— 有什刹海冰面旁的腊梅,有陶然亭的柳丝,还有上元灯会花灯下掉落的绢花,每一片都是一段鲜活的回忆。

  两人慢慢翻着本子,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又像受惊的蝶儿般轻轻错开,留下一丝微热的触感。

  翻到记着德州扒鸡的那一页,祝英台忍不住轻笑:“还记得在德州驿站,你为了让我吃到刚出炉的扒鸡,特意跑了三条街,回来时额角全是汗,扒鸡却还热乎着。”

  马文才侧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让她的肤色愈发白皙,眼底的光比月色还要温柔。

  他喉结微动,声音带着夜的醇厚:“你爱吃,跑再远也值得。倒是你,在清风渡吃红薯粥时,把最大的那块红薯都挑给了我,自己只吃了小块的。”

  “那不是看你一路赶车辛苦嘛。” 祝英台脸颊微红,低头翻到下一页,那页画着一只简单的冰车,旁边写着 “什刹海冰嬉,马兄教我滑冰,摔了三跤,却笑得开怀”。

  她指尖抚过那行娟秀的字迹,轻声道:“那是我第一次滑冰,原以为会很难,没想到你扶得那样稳,虽然摔了几次,却一点也不疼。”

  马文才想起那日的场景,她穿着鹅黄棉裙,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摔倒时也不恼,只是仰头对着他笑,眉眼弯弯,像盛了漫天星光。

  他心头一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夹袄下微凉的手背,便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英台,这趟京城之旅,我很开心,不是因为看了多少风景,尝了多少美食,而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认真,月色映在他眼底,似有星辰坠落:“回尼山书院后,我会更加努力读书,钻研经义,等咱们考完科举,我便立刻去上虞提亲。我要请最好的媒婆,备最周全的聘礼,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往后余生,日日相伴,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祝英台望着他真挚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深情与笃定。月光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映得她眼眸亮晶晶的,鼻尖微微发酸,眼眶泛起了湿润的水光。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无比清晰:“马兄,我等你。不管是在书院苦读,还是回到上虞老家,我都会等你。等你功成名就,等你前来提亲,等你许我一生安稳。”

  马文才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心里满是滚烫的情意。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梅香与香囊的清香,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定不负你。”

  夜风吹过腊梅树,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了他们的发间、肩头,像是为这温柔的承诺添了几分诗意。两人静静坐着,手握着手,不说多余的话,却已心意相通,仿佛这满院的梅香、清透的月光,都成了他们情谊的见证。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马府门口便停着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车夫已整装待发,车帘内侧挂着厚厚的棉帘,隔绝了晨寒。

  祝英台已换回了来时的青衫,束发利落,清俊依旧,只是发间那支银梅花簪未曾取下,青衫的袖口下,偶尔能瞥见簪子的一角银辉,像是藏着一段温柔的秘密。

  她将马夫人送的粉海棠云锦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随身的木箱里,那云锦色泽艳丽,绣着盛放的海棠花,是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嫁衣料子,还笑着说:“等你和文才成亲,用这料子做件霞帔,定是好看极了。”

  马夫人拉着祝英台的手,依依不舍,眼眶微红:“英台啊,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冷了就添衣,饿了就让车夫停车找吃食,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到了书院,要好好读书,也要常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往祝英台的行囊里塞着各种京城特产,有她爱吃的驴打滚、豌豆黄,还有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女孩子家,总要打扮打扮,这胭脂是京中最时兴的颜色,你带着用。”

  祝英台一一应下,眼眶也有些湿润:“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常给您写信的。您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和马兄考完科举,便来看您。”

  马文才在一旁默默帮她搬行李,将木箱轻轻放进马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他转身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暖手炉,塞进祝英台手里,暖手炉是银质的,里面装着温热的炭,入手便是一阵暖意。

  “路上冷,记得多穿点,别冻着。” 他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我已经跟车夫交代好了,路上不急着赶路,每日只走几个时辰,遇到好的驿站就歇下,务必护你周全。”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祝英台:“这里面是几贴驱寒的药膏,若是路上受了凉,就敷在眉心,能缓解些。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祝英台腰间的竹绣香囊,“香囊里的干花我又添了些,能留香更久,你带着,就当我陪着你一样。”

  祝英台接过锦盒,紧紧握在手里,指尖感受到暖手炉的温度,心里也暖融融的。她抬头看向马文才,眼里满是不舍,却又带着对未来的期许:“马兄,你也要保重,书院的功课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别熬夜太晚。”

  “我知道。” 马文才点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连她青衫上的褶皱、发间银簪的光泽,都不愿错过分毫。

  马车缓缓开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

  祝英台掀开窗帘,探出头来,青衫的袖口下,那支银梅花簪的一角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她看着站在门口的马文才与马夫人,用力挥手:“马兄,伯母,再见!我在尼山书院等你!”

  马文才也挥手回应,目光紧紧追随着马车的身影,直到马车转过胡同拐角,再也看不见窗帘后的那张脸,他才缓缓放下手,指尖还残留着挥手时的弧度。

  马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心里舍不得呢。”

  马文才喉结微动,没应声,只是转身对身旁的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快步回府换了身轻便的玄色劲装,牵过一匹快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跟在马车后方,保持着既能看见马车身影,又不被察觉的距离。

  晨光渐亮,路边的草木沾着晨露,马文才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那辆缓缓前行的马车上,仿佛这样就能替她隔绝一路的风霜。

  路上歇脚时,他会先一步赶到驿站,仔细检查周围环境,叮嘱掌柜好生照料;遇到路况不佳的地段,他便提前催马上前,悄悄清理掉路上的碎石与坑洼。

  祝英台在马车里偶尔掀开窗帘透气,只觉得一路顺遂,却不知身后始终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地守护着她。

  马车一路向南,行了数日,终于抵达上虞地界。熟悉的江南烟雨映入眼帘,祝英台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快到祝府时,马车放缓了速度,马文才勒住马缰,将身子隐在路边的柳树后,目光紧紧盯着马车驶进祝府的大门。

  他看见祝父祝母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到祝英台便满脸欢喜地迎上前,接过她的行囊,嘘寒问暖。祝英台脸上带着归乡的笑意,抬手拂了拂发间的银簪,转身与车夫说着什么,模样安然无恙。

  直到看着祝英台被家人簇拥着走进府门,府门缓缓关上,马文才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他望着祝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放心的笑意,指尖摩挲着腰间祝英台送的竹绣香囊,里面的干花香气依旧清冽。

  他没有多做停留,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一路风尘仆仆,却丝毫不觉得疲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祝英台平安归家的模样,还有她发间那支闪着微光的银簪。他知道,只要她安好,这一路的奔波便都值得。

  而马车里的祝英台,此刻正坐在熟悉的闺房里,翻开那本 “京华游记”,一页页细细翻看。看到陶然亭的诗笺,想起他提笔时的认真;看到上元灯会的花灯草图,想起他灯下的深情告白;看到腊梅树下的字迹,想起他那句 “我定不负你”。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满是甜蜜与笃定。

  她隐约觉得这一路太过顺遂,偶尔似乎瞥见身后有一道玄色身影闪过,却又以为是错觉。

  直到她整理行囊时,发现暖手炉的炭始终温热,锦盒里的药膏旁多了一张小字条,上面是马文才遒劲的字迹:“途中若有不适,可让车夫速寻附近驿站,我已托付沿途商号照应。”

  祝英台拿着字条,指尖微微颤抖,眼眶瞬间湿润。她忽然明白,那些一路的顺遂与安心,并非偶然。她走到窗边,望着京城的方向,心里满是感动与牵挂。

  她知道,这段京华之旅虽然结束了,但她和马文才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温柔的篇章。

  往后不管是尼山书院的寒窗苦读,还是科举路上的风雨兼程,亦或是未来岁月里的柴米油盐,他们都会像这般,彼此牵挂,互相守护,一起走过岁岁年年,看遍世间所有好风景。而那一路的默默相伴、发间的银簪、衣襟的香囊,还有那张带着墨香的字条,都将成为他们爱情里最珍贵的印记,永远温暖着往后的每一个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