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谵妄之吻(3)-《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铜锅内先倒入火腿清汤,汤沸后下入淘洗干净的米慢慢熬煮。

  待米粒开花,粥汤渐稠,陆白榆才撒入姜丝,又将青翠的菜碎放入,略滚几息便离火。

  米粥的清香混着极淡的姜辛与火腿的鲜味,在空旷破败的殿宇内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药罐内的药香也渐渐溢出,清苦的气息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安稳。

  卫琮守在火边,不时起身查看药罐的火候,用竹筷轻轻搅动,避免药材粘底。

  待药汁煎至浓稠的一碗,他将陶罐取下,用细密的纱布过滤掉药渣,把温热的药汁倒入一只小巧的白瓷碗中。

  一旁,陆白榆将熬得软烂适口的蔬菜粥先盛出小半碗,仔细吹到温热,然后俯身,将顾长庚的上身轻轻扶起,让他虚靠在自己的臂弯间。

  “侯爷,喝点粥。”素瓷勺的边缘轻轻碰了碰他干裂的唇。

  顾长庚昏沉睁眼,涣散的眸光如薄雾掠过她的眉眼,尚未辨清眼前的人是谁,已因她熟悉的声音本能地启唇,任温热的粥滑入喉间。

  喂至半碗,他极轻地摇了摇头,眼皮沉沉坠下,头却无力地偏向她的肩颈,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下颌,带来一阵灼人的温度。

  陆白榆动作微顿,将他缓缓放平,掖紧了薄毯。自己才就着铜锅,慢慢吃完剩余的粥。

  “四夫人,药的温度已经晾得差不多了。”卫琮捧起药碗走了过来,“要属下给侯爷喂下吗?”

  “这药还得过阵子才能喂。”陆白榆接过药碗,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给我吧,你先去偏殿歇息,后半夜需得你和章廉轮流值守。”

  卫琮应了声“是”,转身退出正殿。

  待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陆白榆才将药碗放入空间。

  又过了半刻钟,她才再次扶起顾长庚,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一手端着药碗,用小勺舀起药汁,小心翼翼地送向他唇边。

  药味清苦,他下意识地蹙紧眉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竟也乖乖咽了下去。

  偶尔有药汁顺着唇角滑落,她便用指尖轻轻拭去,指尖的微凉与他肌肤的滚烫相触,只一瞬便分开,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他似是感受到了这片刻的安抚,昏沉中竟微微侧过头,鼻尖蹭了蹭她托着后颈的手背,动作带着无意识的依赖,呼吸也渐渐平顺了些。

  陆白榆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瞬,喂药的节奏却丝毫未乱。

  直到一碗药喂完,她才将他安置好,收拾好药碗与陶罐,在距他仅一步之遥的旧蒲团上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殿内寂静,唯有篝火随风摇曳,和窗外渐渐转为淅沥的雨声。

  夜深时,风雨声彻底沉寂,只剩檐角残存的积水,一声,又一声,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在人心最空寂的角落。

  篝火的余光奄奄一息,在顾长庚脸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他原本趋于平稳的呼吸骤然变得短促而沉重,间杂着模糊痛苦的闷哼。

  身体在毡垫上无意识地蜷缩,双手死死攥住心口处的衣襟,骨节嶙峋,仿佛已被无形之物拖拽进梦魇的深渊。

  陆白榆被他喉中溢出的细碎呻吟惊醒,倏然睁眼,指尖本能地探向他的腕间。

  指腹刚搭上寸关尺,便觉脉象沉滞郁结,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脉道之上。

  她呼吸一顿,目光落在他依旧被魇住的脸上,沉静如水的眼底有极快的讶异一闪而过。

  片刻后,她才收回手,快速拿出一只玉瓶,倒出几滴灵泉液,又兑了些温水进去。

  随后用拇指轻轻抵开他紧抿的唇边,将清冽甘甜的液体喂了进去。

  半碗水喂完,她刚想将他放平去添些柴火,手腕却被他紧紧攥住。

  那只手滚烫,掌心汗湿,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却在她皮肤下不住地细颤。

  他微微睁开了眼,涣散的瞳仁里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濒临碎裂的空茫与恐慌,深处却燃着一簇执拗的火焰。

  “......阿榆?”

  嘶哑的尾音消失在干涸的喉咙里。

  他抬起另一条手臂,迟缓地搭上她的腰侧,指尖起初只是虚悬着,触及她衣料的瞬间,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骤然收拢,将她牢牢拥入怀中。

  这与其说是一个拥抱,不如说是坠崖之人牢牢攥住崖边的孤藤,指节深深陷进她的腰侧,仿佛要透过衣料楔入她的骨肉。

  随后他借着这笨拙的支点,艰难地挣扎起身,额头带着全部重量,深深抵进她的肩窝。

  滚烫的呼吸混着苦涩的药味和灵泉液的甘冽,像细小的火苗,不断灼烧着她颈侧的皮肤。

  陆白榆猝不及防,被他拽得向前扑去,手掌本能地抵在他身侧的被褥里。

  掌心下,他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湿黏一片,底下绷紧的肌理正无法自控地战栗。

  “侯爷。”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试图稳住他,也稳住自己骤然失序的心跳,“松手,你烧糊涂了。”

  顾长庚恍若未闻。

  抵在她肩头的额不安地动了动,干燥起皮的嘴唇无意识地擦过她的锁骨。

  粗粝的触感带着惊人的烫,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顺着脊椎飞速窜开。

  像盲人在无边暗夜中徒劳地辨认唯一的浮木,又像濒死的飞蛾被最后一点光热蛊惑着扑向火焰。

  片刻后,滚烫的源头骤然上移,带着孤注一掷的急迫,毫无章法地蹭过她的下颌弧线,重重撞上她的唇。

  周遭的声音陡然消失。

  只剩下唇上滚烫、干燥的碾压。

  与其说这是一个亲吻,不如说是溺水者濒临窒息前,最本能的掠夺。

  他的唇厮磨着她的,毫无章法,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需索。

  干燥的粗粝感,药味的苦涩,和他喉间困兽般的低鸣,混乱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每一次碾磨厮缠,都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的战栗禁锢在唇舌之间。

  没有更深的侵入,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唇与唇的抵死纠缠。

  急切、笨拙。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驱散那吞噬他的冰冷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