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大雪灾,新家园(21)-《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陆白榆微微颔首,“多谢侯爷指点。人多眼杂反而不便,我自己去,脚程快,定在酉时前返回。”

  顾长庚收回视线,垂眸几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

  “四弟妹主意大,我想拦你也定然拦不住。既如此,你一定要以安全为上,若遇危险,不可逞强,立刻退回。”

  陆白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时间紧迫,她也没来得及多想,便转身朝西山快步而去。

  路过西山矿点时,镐锄与岩石的撞击声在山坳间回荡,如闷雷滚地,此起彼伏。

  漫天炭灰裹挟着矿尘腾空而起,簌簌扑向人群,顷刻将众人晕染成一团团墨汁,只剩一口牙齿还是白的。

  一个年轻的锦衣卫经验不足,镐头“咔”地一声深嵌进坚硬的煤壁里,任凭他如何咬牙蹬地,一张脸憋得通红,镐柄也纹丝不动。

  厉铮几步蹿过去,低骂了一声“蠢材”,一只脚蹬住煤壁借力,双臂肌肉虬结,爆喝一声,硬生生将镐头连带煤块拽出,带得碎石簌簌落下,

  “眼睛长哪儿了?这矿是斜着走的,得使巧劲儿,顺它的脾气来。”

  陆白榆见状,连忙冲厉铮喊道:“厉镇抚,地上雪化了滑得很,让弟兄们脚下留神。挖出来的石炭要及时归拢,别堆在路上碍事。”

  “多谢四夫人提醒。”厉铮一边应声一边怒吼道,“都听见了没?脚底下给老子踩实了。石炭往边上挪,谁挡了道晚上就给老子饿肚子。”

  说罢,他亲自沿着煤层纹理挖掘示范,镐头落下时精准狠辣,动作迅猛而高效。

  不远处,沈驹和李观澜正带领众人割草料。

  镰刀翻飞间,草料不断堆积,又被人成捆扎起来,拿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众人窥见陆白榆的身影,纷纷起身同她打招呼。

  陆白榆一一应着,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见她越走越远,李观澜连忙在身后追问道:“四夫人,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要不要学生带人跟着你?”

  陆白榆朝他摆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她顺着山坳一路前行,脚下的积雪初时只没到脚踝,越往山里走积雪便越厚。

  渐渐没至膝盖,每一步都要先将腿从松软的雪层中拔出,再重重踏向前方,深一脚浅一脚间,体力消耗得极快。

  寒风卷着雪沫如刀片般刮过脸颊,灌进衣领,即便头顶艳阳当空,还裹着厚实的棉袄,却依旧冻得人脖颈发僵。

  行至半途,脚下突然踩到一片光滑的冰面,那是积雪下暗藏的冰壳。

  陆白榆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雪地里。

  雪沫子钻进口鼻,冰冷刺骨,她挣扎着起身时,才发现手掌被冰面下凸起的碎石划破,血珠渗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小点。

  陆白榆恍若未觉,时而弯腰拨开积雪,伸手触摸下方冰冷粗糙的岩壁,指尖仔细分辨着纹理与硬度。

  北地山石多为青灰色花岗岩,大多坚硬致密,找了近一个时辰,别说煤层,连半点黝黑的岩石都未曾见到。

  更糟的是,日头渐渐西斜,暖意消散,寒风愈发凛冽,她的指尖早已冻得红肿僵硬,眼皮也开始发沉——

  长时间在雪地里行走,雪盲的征兆悄然袭来,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陆白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干脆找了块背风的岩石停下来歇口气,又从空间拿出一只白瓷罐。

  揭开盖子的瞬间,猪肚的鲜香混着白果的清甜弥漫开来。

  乳白汤汁里,猪肚软嫩、白果圆润,一勺入喉,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喝完白果猪肚汤,她又拿出一碟热气腾腾的水晶虾饺。

  虾饺皮薄透亮,粉白虾肉裹着翠绿葱花,咬开时汁水迸发,鲜甜弹牙。

  她吃得极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目光却没放松警惕,时不时扫向四周的雪林,耳尖留意着风吹草动。

  一罐汤、一碟虾饺下肚,腹中空虚感褪去,身体里重新攒起力气,连视线都清明了几分。

  陆白榆刚要起身,突然听到前方雪林里传来细碎的响动。

  窸窸窣窣的,像是有动物在扒拉积雪寻找食物。

  她立刻矮身躲到一块巨石后,从空间取出弓弩,指尖搭上箭矢。

  透过雪缝望去,只见一头成年麂子正低头啃食着雪层下露出的枯草,那麂子身形健壮,皮毛油亮,是北境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猎物。

  陆白榆屏住呼吸,弓身缓缓拉开弓弦,目光死死锁定麂子的要害。

  寒风掠过耳畔,她的手指因寒冷微微发颤,却依旧稳稳扣住弓弦。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向麂子。

  麂子极为警觉,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向前一蹿,箭矢便擦着它的肩胛飞过,带出一缕血线。

  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转身便往山林深处狂奔而去,蹄子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蹄印和血痕。

  陆白榆循着蹄印追了上去。

  麂子跑得极快,雪层却阻碍了它的速度,陆白榆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赶,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晃动的身影。

  不知追了多久,前方的麂子突然拐进一处狭窄的山涧,陆白榆紧随其后冲进去,却见那山涧两侧的岩壁与别处不同。

  那并非青灰色的花岗岩,而是泛着深褐色的光泽,部分岩壁裸露在外。

  陆白榆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敲了敲,声音沉闷,并非花岗岩的清脆。

  她心中一动,连忙拨开岩壁下方的积雪,只见更多深褐色的岩石裸露出来,凑近鼻尖一闻,隐约能嗅到一丝淡淡的硫磺与焦糊混合的气息。

  再扒开更多的积雪,一片发黑的区域便出现在眼前,用手指抠了抠,质地松软,再拿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敲,煤层便碎成了小块,正是她要找的浅层煤矿。

  陆白榆眸光一亮,迅速扫视四周,受伤的麂子已不见了踪影。

  她也顾不得这小东西了,确认四周杳无人迹后,连忙抬手摸上了煤矿。

  黝黑的煤炭块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从岩壁上剥离、脱落,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新鲜的岩石断面和越来越大的凹陷。

  煤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挖空了一片可观的储量。

  直到自己快要力竭,陆白榆才停止了收取煤炭的动作,用积雪掩盖住凹陷的边缘后,转身朝军屯赶去。

  行至半途,天色骤变。

  耀眼的金阳被浓墨吞噬,铅灰色的乌云汹涌堆叠,顷刻间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狂风毫无征兆地咆哮,卷起积雪形成白色的旋涡。

  枯树疯狂摇曳,枝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气温骤降,寒气如针般刺透了厚厚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