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下个饵给陆白榆吞(1)-《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三皇子脸上的淡漠瞬间冰裂,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那名千户,“你说什么?”

  千户咬牙说道:“卑职疑心,五皇子并未死在这场战役里。”

  三皇子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沉吟片刻才道:“前方五里便是断龙渊,那是去岭南的必经之路。走,看看去。”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直扑断龙渊。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断龙渊上空荡荡的悬崖,以及对面山崖上几道模糊远去的车辙印记。

  那座横跨深涧的古老索桥,已被人从对面齐根砍断,仅剩的几条断链无力地垂落在云雾缭绕的深渊之中。

  此地曾经发生过什么,再蠢的人也能想得出来了。

  三皇子死死盯着对岸,胸口剧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苦心布局,就是想将老五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埋葬在此,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咱们老五,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他一心想将四夫人收为己用,关键时刻竟也说舍就舍。真是......”

  他用力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真是便宜他了!”

  见状,旁边一名心腹低声说道:“殿下,断龙渊的桥虽然断了,但咱们还可绕道追击。只要能在五皇子赶到岭南前将他......”

  “蠢货!”三皇子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他若是本王想杀就能杀的,本王又何须大费周章,假借西戎人之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目光重新投向断龙渊,

  “也罢,就算他逃到岭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待本王就藩之后,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玩。”

  暮色泼墨,他猛地勒转马首,玄色披风在残霞中随风摇摆。

  “传本王军令,星夜开拔,绕行岭南。”马蹄声踏碎暮色,三皇子高亢的嗓音碾过旷野,

  “这万里江山,迟早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如今本王先去南疆圈一方山河,静待天时便是。”

  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断龙渊,那几根断裂的铁链仍在摇晃,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未竟的博弈。

  车队离开歧阳镇三日后,行至一片开阔的原野。

  午后的秋阳褪去了夏日的毒辣,只余和煦暖意漫洒天地,就连风里也裹着北地特有的干爽气息。

  官道两侧,白杨树已半染金黄,疏朗的枝桠映衬着湛蓝高远的天空,透出北地深秋特有的清旷。

  周凛勒住马缰,那匹神骏的黑马喷着响鼻,稳稳停在了宋月芹的马车旁。

  他翻身下马,深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身形。

  行至车窗边,他放缓了嗓音,语气是旁人难得一见的温和,

  “云州在车里拘了好几日,外面秋光正好。我带他骑会儿马,活动一下筋骨,可好?”

  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开,露出宋月芹清浅的眉眼。

  她的目光先落在周凛身上,随后又转向身旁的顾云州。

  九岁的顾云州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小大人的沉静模样,可那双酷似其父的明亮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着对纵马驰骋的渴望。

  只是被他用力藏在沉静的表情下,连嘴角都抿成了克制的直线。

  宋月芹心头微涩,沉默一瞬,终是柔声开口,“去吧。仔细听你周叔的话,莫要顽皮。”

  “是,母亲。”顾云州应声,声音清脆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拘谨。

  他小心地挪下马车,站定后,对着周凛规规矩矩地长揖一礼,“有劳周叔。”

  周凛看着孩子这副过分懂事的样子,心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划过,泛起细密而复杂的酸胀。

  他没有立刻抱他上马,而是单膝蹲下,让自己与孩子的视线齐平。

  常年握刀的指节带着薄茧,动作却放得极轻,先抚平了顾云州衣领上一道不易察觉的褶皱,又解开他松脱的束发布带,重新系了个利落的结。

  “云州以前骑过马吗?”他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顾云州点点头,声调低了几分,“会的,只是不算精通。”

  他顿了顿,长睫微微垂下,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往昔父亲在家时,曾教过孩儿基本的骑坐之姿。”

  “父亲”二字刚出口,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那未竟的话语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物是人非的怅惘。

  周凛的心跟着沉了沉。

  他没说“别难过”这类苍白的安慰,只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顾云州的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了过去。

  “无妨,今日周叔陪你温故知新。”他看着孩子的眼睛,指着锃亮的马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上马时,脚心要踏稳这里,力道均匀,别慌;手则要抓牢前鞍桥。莫怕,有周叔在下面护着你,定不会让你摔着。”

  顾云州抬眸,对上那双沉稳可靠的眼睛,眼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他依言将脚踏入马镫,小小的身体因用力而绷紧,努力做出标准的姿态。

  周凛的大手稳稳托住他的腰侧,能摸到孩子细瘦的骨头,心头怜意更甚。

  等顾云州在鞍上坐稳,他才翻身上马,坐在孩子身后,宽厚的胸膛轻轻贴着顾云州的后背,双臂虚虚环着,既给了十足的安全感,又留着分寸。

  “坐稳了。”周凛低语一声,轻夹马腹。

  骏马好似通人性一般,迈开步子,由走及小跑,速度舒缓而平稳。

  起初,顾云州的背脊依旧僵硬,小手紧紧攥着鞍桥,指节泛白。

  但很快,迎面而来的秋风带着野地里的草香,开阔的视野中天高地迥,马背起伏的韵律如同温柔的安抚,让他紧绷的嘴角渐渐松弛。

  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眸里,终于闪烁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雀跃与光亮,就连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也试探性地放松下来,微微靠向了身后那堵温暖可靠的“墙”。

  周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他一边稳稳控着缰绳,一边在风中低声指引,“看天际那头,雁阵南归,它们比我们更知晓时令的变换。”

  待顾云州依言望去,他又继续说道,“骑马之道,亦如处世。腰背需随马的动势自然起伏,顺势而为,方能持久;若一味僵持对抗,反而易生颠簸,事倍功半。”

  顾云州懵懵懂懂地听着,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后方马车里,宋月芹没放下车帘,只让那道缝隙留着。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原野上那一道共乘的剪影,看着周凛如何小心翼翼地护着云州,如何低头耐心讲解,看着儿子脸上那久违的,毫无阴霾的轻松神情。

  她清冷的眉眼间冰雪渐融,浮出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笑意。

  约莫两刻钟后,周凛才驭马缓步回到车队旁。

  他率先下马,然后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顾云州抱了下来,顺手替他拂去肩头沾染的几茎草屑。

  “多谢周叔指点骑术。”

  双脚甫一沾地,顾云州立刻恢复了那副克己守礼的小君子模样,朝他恭敬地行礼道谢。

  只是那微红的脸颊和眼中尚未褪去的晶亮神采,悄悄地出卖了他内心的欢欣。

  周凛拍了拍他尚且单薄的肩膀,语气沉稳,“去吧,回你母亲身边。”

  三更完毕,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