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斩断陆白榆一只臂膀(1)-《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这话如同一根毒刺,瞬间扎中了每个人心中最深的猜疑。

  萧景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政治斗争的肮脏与反复,他比谁都清楚。

  “王爷这话问得有趣,就好似我能掐会算似的。”

  陆白榆并未立刻回答。

  她慢条斯理地拾起半截被烧焦的树枝,目光在萧景泽脸上停留一瞬,唇角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是洞悉一切的嘲讽。

  “国公爷怀疑三殿下和周指挥使联手做局,故意逼我们走河间府死路。王爷大概也是这般想的吧?”

  萧景泽不置可否。

  “当初让我们绕道永定河谷的,确实是周指挥使。流民暴乱大半月未平息,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陆白榆拿起树枝在地上随意画了几笔,语气里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

  “但是王爷,若河间府流民早早得到妥善处置,若李明府和赵秉义没有对你动杀心,我们未必会有今日这一劫。王爷坏事干多了招人恨,想杀你的又不只一个。但我若是三皇子,我才不会自己动手。”

  萧景泽眼底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安国公。

  “借力打力、隔岸观火、甚至是传递假消息。哪一样都不需要三皇子亲自动手,他又何必让自己手上沾血?至于周凛,别人不知道他此行是来干嘛的,王爷难道还不知道吗?王爷死了,皇上那里他第一个便交不了差。”

  地上的图画得实在过于潦草,跟......狗刨似的,但萧景泽却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画的是一张棋盘。

  “这盘棋局,执棋的人又不只一个。”陆白榆将手中树枝一扔,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总结道,

  “王爷与其问我这颗棋子,不如想想,你若死了,局面对谁最有利?谁又能从我们的困境中捞到最大的好处?”

  话音未落,以张景明、李观澜为首的诸人便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安国公王淞。

  安国公面色刹那间变了数变,慌乱道:“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可能的!我一家老小都跟着你们一块儿,太后怎会设这样毒的局?陆氏,你简直......简直是血口喷人!”

  “我可什么都没说。谁知道这件事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人为的陷阱?是太后亦或三皇子单独所为,还是两人联手的杰作呢?”

  陆白榆狡黠地勾了勾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总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要在局中,谁都有可能。但......此事唯独不可能是我镇北侯府干的。”

  她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什么都没说,倒把水搅得更浑了几分。

  萧景泽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而半真半假地笑了笑,“阿榆这般防备本王,真叫本王伤心啊!”

  陆白榆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无论京城风向如何,永平乱局是真是假,前路艰险已成定局。如今我们能依靠的唯有自己。既已收拾妥当,那便准备出发吧。”

  “大家动作快点,咱们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十里外的歧阳镇,到那里补充粮草物资和药物。”

  陶闯把杏娘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明日我们便要南下翻越蛇盘山,那里沿路都没什么人家,若不备齐物资,只怕要饿肚子了。”

  闻言,曹洪下意识地与萧景泽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景泽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曹洪便状似不经意地笑道,“也是,你们北路的粮草物资也用完了,是该补充了再上路。”

  歧阳镇处在南北分道线上,无论南下北上的客商都要经过那里,因而是个十分繁华的重镇。

  “曹头儿这话把我弄糊涂了。”陶闯眸光微闪,故作惊讶地看向他,

  “我负责的是流放岭南的队伍,北边的队伍不是你在负责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洪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目光缓缓扫过流放队伍。

  随后他朝京城的方向作了一揖,“上次不就说了吗,我是奉皇上口谕来保护五皇子的。从今日起,岭南的队伍便由我接管了。你即刻清点文书,准备交接吧。”

  这话像是兜头一瓢冷水,顾家众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曹洪和陶闯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深知差役头领易主意味着什么。

  这些日子陶闯给陆白榆帮衬和支持有目共睹。

  没了他,就等于砍断了陆白榆的一只臂膀。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惶惶不安。

  顾老夫人攥紧了衣袖,宋月芹不安地看向陆白榆,就连一向沉静的顾长庚,搭在膝上的手指也下意识地轻叩了几下,露出深思之色。

  被点名的陶闯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沉默地检查着马鞍的肚带,动作一丝不苟,仿佛那根皮带比皇帝的旨意还要重要。

  由他紧绷的侧脸线条,众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有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见状,曹洪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他眼底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神色,一抖缰绳,率先驱着秦王府的马车前行,“陶头儿,我在前头歧阳镇等着你的交割文书,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四嫂......”顾瑶光悄悄挤到陆白榆身边。

  “无事。”陆白榆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淡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总归是留不住的。”

  毕竟是皇上口谕,总不能让陶闯为了她去对抗圣旨吧?!

  队伍很快路过鸡鸣驿。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焦糊气,几根焦黑的木头突兀地指向骄阳似火的天空,几只乌鸦在不远处啄食着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不时发出刺耳的嘎嘎声。

  一路无话,只有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马蹄的嘚嘚声。

  路旁的景色逐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野地,远处起伏的山峦线条也变得稍显柔和。

  直到日头偏西,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屋舍和人烟。

  镇子的轮廓逐渐清晰,喧闹的人声、牲畜的嘶鸣、商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镇口高大的牌坊虽有些旧损,却挂满了各色商号的幌子,迎风招展。

  镇子里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的客商、轿夫、百姓穿梭不息,路边的茶寮酒肆坐满了人。

  空气中汇聚了尘土味、食物香气和牲畜膻味,到处都透着一股粗粝而旺盛的活力。

  对于刚从瘟疫和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流放队伍而言,这扑面而来的喧嚣与生气,几乎令人感到一阵不适应的眩晕。

  “今晚咱们南边的队伍便歇在这来福客栈吧。”曹洪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走向陶闯,

  “陶头儿,这来福客栈住不下咱们贰佰多号人,今晚你们北边的队伍便自己找住处吧。一会儿安顿下来,咱们便把文书交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