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流沙与地裂(8)-《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听到这话,老管家二话不说咽下嘴里的鸡蛋葱花饼,撩起衣衫擦了擦手,便迅速将顾长庚抱了起来。

  陶闯愣了愣,也弯腰抱起了小阿禾。

  陆白榆单手提起担架,悬空放在了靠流沙的那一侧。

  “反正我们镇北侯府全是些老弱妇孺,这三千里流放路能不能活着走完都是个未知数。既如此,不如今日大家一块儿死了,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流放犯们皆被她这种“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精神状态给震惊了。

  眼看着那担架在她手中摇摇晃晃,好似负担不住,下一刻就会掉进流沙里,众人不约而同挤出个和善的笑容,小心翼翼劝慰道,

  “四夫人,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咱们就时来运转了呢?”

  “嗐,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流放犯呢!你看我都这么惨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安国公王淞刚开了个口,就被陆白榆斜睨了一眼,见状,他立马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

  “呃......侯府确实惨了点。这样,我国公府全是男丁,日后侯府若是有什么体力活,我们国公府给你们包了!”

  秦王府众仆役的一只脚已经提了起来,闻言硬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萧景泽被她的神操作给气笑了。

  但笑过之后,他眼中兴味更浓。

  “看样子阿榆对本王成见颇深啊!”

  他眼底闪过一道被人挑起征服欲后的志在必得,唇角却勾起一抹半无奈半妥协的笑容,

  “我只想让他们帮帮忙而已,既然你不愿意,我让他们退回来便是。”

  说罢,他抬手一挥,几个仆役便灰溜溜地回了秦王府队伍。

  “不过如今天马上就黑了,这里又缺医少药,条件恶劣。侯爷身子本就孱弱,这时候取铁钩于他而言危险太大,还不如咱们现在抓紧出了河谷,等到了城里,由本王出银子给侯爷请个好大夫。”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好似真的在为顾长庚打算。

  在场不少人都因他的话动摇了起来。

  “四夫人,五殿下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万一等下侯爷失血过多......这荒郊野岭的,连抢救都来不及。”

  “河谷夜晚气温低,于侯爷的伤势确实不利。要不四夫人再考虑考虑?”

  陆白榆半点也不为所动。

  “王爷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把担架架在裂口处充当临时木桥本就是无奈之举,正常人通过都需得小心翼翼,更别说是我大伯了。”

  她抬手指了指顾长庚琵琶骨上泛着冷光的铁钩,冷冷道,“我大伯让出担架救诸位性命,他自己却失去了保障。此钩不取,他该如何通过裂口?”

  萧景泽:“我可以让人背他过去。当然,阿榆若是信不过本王,也可以让陶头儿帮忙。”

  “王爷这话也好意思出口!敢情被穿琵琶骨的不是你,痛的也不是你,你便可以信口开河了是吧?”陆白榆冷冷勾唇,讥笑道,

  “若真照你所言,万一我大伯再次骨折了怎么办?若他因胸腔挤压,胸膜损伤了怎么办?若他因挤压被骨刺刺破肺部,血胸气胸了又怎么办?”

  她张口便是一大串医学名词,也不管这群人能不能听得懂,总之气势摆足了,先压他们一头再说!

  众人果然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却被她压迫感十足的气场骇得不敢胡乱说话。

  “诸位,陆白榆并非没心没肺之人,我也知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如何忍心让诸君为难?”

  陆白榆话锋一转,方才的强势与冷硬已悉数化作了悲戚与无奈,

  “可我家侯爷半生金戈铁马,血染战袍以卫山河。如今沦落如此境地,试问我镇北侯府满门忠烈,如何能做那等舍骨血弃袍泽之事?”

  “四夫人所言极是。”人群中,太学生李观澜振臂高呼,

  “顾侯披肝沥胆十余载,侯府儿郎以忠骨铸就边疆铁血屏障,方得我大邺山河几十年安然无恙。如今侯府蒙冤遭劫,我等若贪生畏死背弃忠义,又与豺狼之辈何异?”

  “若真如此,这些年我等所学圣贤典籍岂不全化作废纸虚文?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纵使万死,我等亦当以丹心照取汗青!”

  “今日纵使万死,我等也誓与顾侯共进退!”

  “今日纵使万死,我等也誓与顾侯共进退!”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山谷里炸响,惊起萧景泽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陆氏不仅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松松便搅动朝堂风云,就连煽动人心也不费吹灰之力。

  若她是个男子,来日必将是他此生最大的劲敌!

  他轻轻闭了闭眼,将刚刚生起的杀意又全部摁了下去。

  幸亏她不是个男子......

  否则今日他无论如何也留她不得!

  天尽头,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落在陆白榆身上,为她笼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明明眉眼还是同样的眉眼,但萧景泽却觉得眼前这张脸无端多出些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他此生见过不少绝色美人,却从来没有一人像她这般,能够轻易勾起他心底的征服欲与掠夺欲。

  此女,必须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萧景泽的视线从陆白榆身上落到了顾长庚身上,忽而一笑,

  “阿榆莫气,是本王不懂医理,将此事想差了。顾侯是我大邺好儿郎,本王又岂会弃他不顾?”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

  “只是取钩之事确实凶险万分,万一顾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皆是阿榆之过?本王也是关心则乱,怕阿榆一片好心办了坏事。”

  这话初听好似没有任何毛病,但细想却暗藏玄机。

  萧景泽此番不是冲着挑拨她和顾长庚关系去的。

  他这么说,无非是以她做要挟,让顾长庚投鼠忌器,主动放弃取钩的打算。

  顾长庚本就是道德感极高之人,不像她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他不知她手中究竟有多少筹码,若真将萧景泽这番话听进去了,为了不连累她,他大概率会主动放弃取钩。

  “大伯......”

  “我信她!”顾长庚眷恋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过,随即掷地有声地说道,

  “还请诸君帮顾某做个见证——今日我若身死于此,那也是我自己的命数,与......我四弟妹没有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