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次声波的代价-《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金属板上的字还在发光。

  我站在操作台边缘,手指扣着扳机,纹路已经爬到下巴下方。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动,不是疼,是胀,像是骨头要裂开。扳指渗出的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台面上留下一小片腐蚀痕迹。

  歌声停了。

  但地板还在震。低频震动从隧道深处传来,贴着地面爬上来,钻进膝盖,往脊椎里走。

  我跳下操作台,落地时踩碎了一块机械义肢的残片。碎片扎进鞋底,没管。往前冲,穿过跪地的机械体群。它们不动,头低着,手臂横在胸前,像在等什么仪式完成。

  我不管仪式。

  我追声音。

  隧道口越来越近,震动也越来越强。拐角处,周青棠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手里握着一个黑色装置,巴掌大,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正发出微弱红光。她的头发被气流吹起,左半边脸露在外面,还是那副温和模样,右半边却覆盖着暗色鳞纹,和我在地铁站见过的一样。

  她听见我靠近,没回头。

  “你来得正好。”她说,“他们在测试记忆瘟疫。”

  我没停下。枪口对准她后脑。走到她身后五步,收住脚。

  “你说‘他们’。”我开口,声音有点哑,“可你也是‘他们’的人。”

  她嘴角动了一下,没否认。手里的装置突然嗡鸣加剧,表面裂纹扩大,红光开始闪烁。

  下一秒,爆炸。

  三具跪着的机械义肢猛地炸开,金属碎片横飞。我抬臂挡脸,一块碎片擦过战术背心,在胸口划出一道血口。又有两具接连爆裂,然后是第五、第六……一共三十具,在几秒内全部自毁。

  碎片中有些东西没烧化。

  是晶体。指甲盖大小,灰白色,嵌在断裂的线路里。我弯腰抓起一块,刚碰到,脑子里就响了起来。

  画面来了。

  实验室。灯很暗。墙角摆着一排保温箱,里面全是婴儿。其中一个托盘上躺着个新生儿,脐带还连着胎盘。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是沈既白。他手里拿着注射器,针管里液体泛蓝。他低头看了眼婴儿的脸,动作顿了一下,像是犹豫。

  门框阴影里站着另一个人。戴口罩,只露出眼睛。赵无涯。

  沈既白把针扎进婴儿脖颈。液体推入。婴儿没哭,身体抽了一下,眼睛睁开了——漆黑,没有瞳孔反光。

  画面断了。

  我松开晶体,喘了口气。指尖发麻,不只是因为金手指的反噬,是冷。

  原来我早就被改过。

  不是觉醒,是启动。

  沈既白不是医生,是执行者。赵无涯也不是后来才介入,他从一开始就在看着。

  我抬头看周青棠。她还站着,次声波装置的红光已经熄灭,表面裂纹越来越多,像是随时会碎。

  “这东西,”我指着装置,“专门用来唤醒这些记忆?”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转过身。右脸的鳞纹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左脸依旧平静。

  “你不该看到这个。”她说,“但他们让你看到了。说明流程需要你看见。”

  “流程?”我冷笑,“谁的流程?你的?赵无涯的?还是那个叫‘归者计划’的东西?”

  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不是回避,是确认。她在等我说出这些名字。

  我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她出现在这里,用歌声干扰系统,让机械义肢失控,再让我拿到记忆晶体——每一步都是设计好的。她不是来救我,是来送情报的,用一种不会被系统判定为泄露的方式。

  “你也是实验体?”我问。

  她笑了下,右脸的鳞纹跟着抽动。“我是第一个能活下来的。”她说,“我的声波频率,和N-73药剂共振。他们用我做模板,造了三百个克隆婴儿,每一个都埋进了城市地下。现在,那些孩子快醒了。”

  我盯着她。“所以你放我看到那段记忆,是为了告诉我——我不是特例,是成品编号之一?”

  “不。”她摇头,“是为了告诉你,你不是最后一个。你是开关。”

  我握紧枪。

  “什么意思?”

  她抬起手,指向我脖颈。“你的纹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的在皮肤上,你的在血管里。你在吸收死亡信息的同时,也在释放某种信号。每次你使用金手指,就会激活一段预设代码。而我的声波,只是触发器。”

  我忽然想到什么。

  “上次在地铁站,你让我看到自己老年的样子……那不是幻觉?”

  “那是你未来某一时间线的真实投影。”她说,“你当时触碰了灵雾,返祖反应被激活。你的身体开始回忆它原本的状态——不是人类,是容器。”

  我喉咙发紧。

  “容器装什么?”

  “亡灵。”她说,“千万个死者的意识,压缩在你一个人身上。他们不是来找你,是你在召唤他们。”

  我后退一步。

  她说的每一句都在往脑子里钉钉子。但我不能停。我还站着,还能思考,还能握枪。

  那就还没结束。

  我低头看手里的记忆晶体。表面还残留着微弱波动,频率和她刚才的歌声一致。

  “这东西还有多少?”我问。

  “每个自爆的机械义肢里都有一块。”她说,“它们本来是用来存储战斗数据的,但现在,被你的金手指激活了原始记忆模块。”

  我扫视四周。

  三十具自爆的机械体散落在地,残骸中隐约能看到更多晶体。

  我蹲下,开始翻找。一块,两块,三块……总共捡了十二块。放进胸前口袋,紧贴工牌。

  站起来时,周青棠已经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走了?”我问。

  “任务完成了。”她说,“接下来的事,你不该知道太多。”

  “等等。”我抬枪,“你还没说,为什么帮我?”

  她停下,回头。

  “我没帮你。”她说,“我在帮‘他们’完成测试。而你,是唯一通过检测的样本。”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脖子上的次声波装置彻底碎裂,黑色外壳崩解,粉末洒在地上。

  她转身走进隧道深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我没追。

  我知道她不会死。这种人,从来不会死在当场。

  我摸了摸胸前的记忆晶体,又按了下扳指。温度降了一些,黑血不再渗出,但纹路还在,只是暂时安静。

  我转身朝工厂外走。

  刚走出十米,脚下突然一沉。

  地面震动。

  不是次声波,是真实的坍塌。头顶水泥块掉落,砸在机械残骸上。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响,像是整个地下结构在变形。

  我加快脚步。

  出口就在前方。铁门半塌,外面是废弃厂区的空地。天还没亮,风很大,吹得战术背心猎猎作响。

  我冲出去,刚踏出最后一步,身后轰然巨响。

  整条隧道塌了。

  烟尘冲天而起,火光从裂缝里窜出。那些没被带走的记忆晶体,连同剩下的机械义肢,全被埋了进去。

  我站在废墟边缘,喘着气。

  手指插进衣袋,摸到一块记忆晶体。表面温热,像是还在运行。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

  它开始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