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废弃工厂的秘密-《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铁皮屋顶残破如筛,雨水穿孔而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出。 我抱着那具已经僵硬的身体冲进大门,脚下黑水溅起,冷得像是从地底抽上来的尸液。他不动了,呼吸停了,手指松开的那一瞬,扳指的红光也灭了。我知道,他已经走完这条路。

  我没停下,也没回头。膝盖上的伤口裂得更深,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但痛感还在,说明我还活着。活人不该为死人停步。

  第一层车间堆满报废的机械臂和断裂的传送带,角落里立着几个锈蚀严重的铁柜。我拖着身子靠近最近的一个,用战术刀撬开卡死的门锁。金属摩擦声刺耳,像是某种警报的前兆。柜子里积着灰和碎屑,勉强能藏住一个孩子的身体。

  他最后那声‘找到你了’卡在我喉咙里,像一根烧红的针。我没哭,也不能哭——活人没资格为死人停步。 我把克隆体塞了进去,动作很稳,仿佛在安置一件不能碎的遗物。 合上前,用刀尖在柜门上划了一道——不是记号,也不是哀悼,只是确认这里埋过什么。然后抽出刀,甩掉上面沾的锈粉,插回腰侧。

  扳指贴着皮肤,冰凉,红光虽灭,却隐隐有余温蛰伏,仿佛沉睡而非死去。 但我的耳朵深处还残留着那种嗡鸣,几百个“爸爸”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像是一场没结束的仪式。我抬手摸了摸右眼下的疤,指尖压下去,用疼把那些声音压住。

  空气里有股味道,福尔马林混着铁锈,还有一点说不出的甜腥。我沿着主通道往前走,枪口扫过每一扇门框,脚步放得很轻。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试管,液体泛着荧光绿,在昏暗中微微发亮。我绕过去,没碰。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不该被触碰,就像我不该听见亡灵说话一样。

  墙上有东西。

  走近才发现是刻痕,密密麻麻覆盖整面墙体,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则是扭曲的符号。我伸手碰了一下,指尖立刻发麻,像是电流窜过神经。这些纹路……和我脖颈上浮现的那些,形状接近。不是巧合。

  我收回手,继续向前。三道坍塌的隔墙横在前方,钢筋交错,像被人故意堆成屏障。我侧身穿过,肩膀蹭过水泥块,战术背心被刮出一道裂口。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呼吸都变得费力。

  中央车间出现在眼前。

  一台巨大的机器嵌在地坑之中,表面布满管线和电极桩,核心部位正规律性地脉动着幽绿色光芒。那光不像是灯,倒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一明一暗,缓慢而稳定。墙上环绕的符号在这里形成闭环,像是在维持某种循环。

  我站在边缘,没再靠近。

  扳指依旧冰冷,但我的太阳穴开始胀痛。这不是低语要来的征兆,而是这片空间本身在排斥我。它知道我不该来。

  我靠上一根钢柱,六管格林机枪握在手里,保险已开。这把从殡仪馆地下库房拖出来的老古董,原本是用来对付暴起的尸变体——现在,它成了我唯一的活命指望。 眼睛扫视四周,寻找掩体、退路、可能的伏击点。殡仪馆夜班教我的第一件事:别相信安静的地方。死人最多的地方,往往最吵。

  就在我准备向前推进时,头顶的红灯突然亮起。

  旋转的光斑打在墙壁上,警报声撕裂寂静,尖锐得像是金属刮骨。紧接着,机器的脉动频率加快,绿光变得更亮,几乎刺眼。我立刻压低重心,枪口转向左侧墙体。

  裂缝在动。

  水泥表层龟裂,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苍白、半透明,指节扭曲。接着是另一只,然后是头。一个身影缓缓爬出,躯干畸形,四肢比例失调,眼窝深陷,却直勾勾盯着我。它没有嘴,可我听见了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颅骨内部渗出的低频震动。

  “入侵者。”

  不是一句话,更像是一种判定。

  第二个从右侧墙面钻出,第三个从天花板垂下的管道里滑落。它们动作不快,但没有迟疑,全都朝着我移动。我数了数,至少七个。

  我没开枪。

  它们不是普通的变异体,也不是丧尸。它们的存在方式更像是被这台机器制造出来的,每一次绿光闪动,它们的动作就同步增强一分。我刚才观察到的细节没错——它们的能量来源就是那台机器。

  第一只扑上来时,我扣下扳机。

  六管齐转,子弹撕裂空气,直接穿透它的胸口。可那身体只是顿了一下,裂口处溢出淡绿色雾气,随即又向前逼近。常规火力无效。

  我改用点射,瞄准关节和颈部连接处,逼它减速。同时向后退,利用钢柱做掩护。第二只从侧面袭来,我侧身闪避,枪托狠狠砸向它的头部。撞击瞬间,对方整个身体晃了一下,它躯干中的荧绿骤然抽离,如同呼吸中断。

  弱点在能量节点。

  我迅速判断:这些怪物依赖机器供能,只要干扰核心输出,就能削弱它们。但问题在于,那台机器深陷地坑,周围没有遮蔽,贸然接近等于送死。

  第三只扑到近前,我翻身滚地,避开抓击,顺势将手术刀插进它脚踝。刀刃没入一半,绿色液体顺着刀身流下,地面被腐蚀出轻微白烟。它动作明显迟滞,但仍试图抬腿踩我。

  我拔刀翻起,枪口对准它的脊椎连接处连开三枪。这一次,它终于倒下,身体像断电般瘫软,绿光彻底消失。

  有效。

  剩下的六个开始改变策略,不再分散包围,而是呈三角阵型缓缓推进,彼此间隔一致,像是共享某种信号。我背靠钢柱,呼吸压得很低,手指搭在扳机上,等待最佳时机。

  绿光再次增强。

  它们同时提速,从三个方向夹击。我猛地跃起,踩上旁边一台废弃的控制台,借力腾空翻滚,躲过两道扑击。落地瞬间,枪口调转,对着最后一只的后颈连续点射。它踉跄几步,轰然跪地。

  还剩五个。

  我落在一台配电箱旁,墙角一台锈蚀的配电箱上,‘紧急断电’四个字被划去了大半,只剩最后一笔还依稀可辨。 眼角余光瞥见上面有个手动闸刀。生锈,但结构完整。如果能切断局部供电,或许能让机器短暂失衡。

  我没有犹豫。

  猛冲过去,一把拽下闸刀。

  咔哒一声,头顶几盏应急灯闪了闪,随即熄灭。地坑中的机器绿光骤然减弱,脉动频率下降。周围的半灵体动作集体迟缓,像是信号中断。

  机会。

  我抬枪扫射,专挑行动最慢的目标。一只接一只倒下,绿光消散。但就在第五只即将崩溃时,机器核心突然爆出一阵强光,像是自检重启。所有倒地的躯体开始抽搐,绿雾重新凝聚。

  不行,这只是局部断电。

  我松开闸刀,迅速后撤。剩余的怪物虽然恢复行动,但节奏已经乱了。它们不再同步,有的快,有的慢,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

  我靠在一根承重柱后喘息,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下。扳指还是冷的,可我的耳膜开始发胀。这片区域的灵能浓度太高,再待下去,金手指会被强行激活。而我现在不能听任何低语,一旦分神,就会死。

  必须毁掉那台机器。

  但我没有炸药,也没有高能武器。唯一的办法是靠近核心,用手雷或者手术刀破坏关键节点。可那样就意味着要冲进地坑,面对最后的围攻。

  我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战术包,还有两枚震荡弹。不够,但也许能争取三秒。

  远处,最后一个半灵体正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窝锁定我所在的位置。

  我缓缓抬起枪,枪管对准它的眉心。

  它懂了。

  我也懂了。

  枪声炸响的同时,我冲出掩体,直奔地坑边缘。震荡弹拉环已经咬在嘴里,只等跃下那一刻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