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随水而居-《星与渊之歌》

  「

  当居所不再扎根,

  生活便学会

  顺着流向

  搭建秩序。

  」

  浮海城市的“清晨”,不是由光决定的,而是由城市自身的节律。

  当平台结构完成一轮微调,连接通道发出极轻的震颤,整座城市进入新的运行周期。

  风漪最先察觉:

  “城市方向变了。”

  洛青华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水面:

  “不是风。”

  “是洋流。”风漪点头。

  浮海城市从不逆水而行。

  它选择顺流,只在必要时进行微幅修正。

  林澈注意到一点:

  “所以这里的生活,是跟着水走的。”

  “是的。”风漪说,“城市不是锚点。”

  浮海城市的街道,并非笔直。

  它们是柔性结构,会随平台轻微起伏。

  行走时,身体会自然调整重心。

  洛青华一开始走得不太稳,很快就学会了顺着节奏。

  “这里不能用力走。”

  “要跟着走。”

  风漪补充:

  “浮海星的人从小就学这个。”

  “不是站稳,而是保持平衡。”

  街道两侧是低矮建筑。

  大多向外敞开,让风与水汽自然流通。

  没有高墙。

  没有明显的“内外”区分。

  他们经过一处开放平台,平台边缘停泊着几艘小型水行器。

  不是船,更像是可移动的生活单元。

  风漪调出说明:

  “浮海星的职业,很多都和‘位置’有关。”

  洋流测绘员

  平台结构调校师

  水面生态观察员

  城市导航协调员

  洛青华咋舌:

  “在这里,‘知道自己在哪’都是一份工作。”

  风漪点头:

  “而且是高价值的那种。”

  林澈看着那些人熟练地在平台间移动。

  浮海城市的市场不是固定的。

  而是以模块群的形式存在。

  当城市结构调整,市场模块会被拖拽到新的位置。

  摊位之间有水道。

  商品被密封在防潮容器中。

  交易声很低,几乎被水声覆盖。

  洛青华买了一杯当地饮品。

  喝了一口,挑眉:

  “淡。”

  风漪解释:

  “这里的味觉设计偏保守。”

  “因为水汽会放大刺激。”

  林澈注意到市场没有“中心摊位”。

  每个摊位的存在感都相近。

  “这里不强调聚焦。”他说。

  “因为聚焦会破坏流动。”风漪回应。

  在浮海城市,你很难说出“哪里是尽头”。

  平台连接向外延伸,逐渐稀疏。

  再往前,就只剩水。

  洛青华站在城市边缘:

  “如果不注意,就会直接走出去。”

  风漪点头:

  “所以本地人对‘离城’没有仪式感。”

  “他们随时可能离开,也随时可能回来。”

  第一次离开城市,不是计划好的。

  只是站在边缘时,风漪忽然说了一句:

  “可以出去看看。”

  洛青华立刻有兴趣:

  “现在?”

  “现在的洋流稳定。”风漪确认。

  林澈点头:

  “走。”

  没有讨论。

  没有犹豫。

  浮海星的城市,本就不阻止人离开。

  他们租用了一艘小型水行器。

  启动时,几乎没有声音。

  行器并不破浪,而是顺着水面滑行。

  离开城市平台后,城市轮廓迅速变小。

  水面开始占据全部视野。

  没有航道标识。

  只有流向提示。

  洛青华低声:

  “现在真的没有参照物了。”

  风漪回应:

  “这就是开放水域。”

  “浮海星真正的样子。”

  这里的水,并非完全平静。

  但波动被拉得极长。

  浪起得慢,落得也慢。

  像呼吸。

  林澈把手伸出行器边缘。

  水温适中。

  没有危险感。

  但也没有“亲近”的错觉。

  “它不在欢迎我们。”洛青华说。

  “也不在拒绝。”风漪补充。

  “它只是存在。”

  行器继续前行。

  某个时刻,他们回头。

  城市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不是被遮挡。

  而是被水面吞没。

  洛青华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我有点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不怕迷路。”

  风漪问: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把‘原地’当成必须回去的地方。”

  林澈看着前方:

  “在这里,方向不是回忆。”

  “而是选择。”

  他们关闭引擎,让行器随水漂浮。

  没有目标。

  没有路线。

  只有缓慢移动的世界。

  风声、水声、极远处偶尔掠过的生物影子。

  时间变得不重要。

  洛青华轻声说:

  “如果假期就停在这里,我好像也不会反对。”

  风漪笑:

  “但你会想念地面。”

  洛青华想了想:

  “可能吧。”

  “但偶尔不踩地,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