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星与渊之歌》

  「

  在无光的深处,

  有人听见了命运的第一声回响。

  那不是呼唤,

  而是世界开始裂开的声音。

  」

  黑暗没有形状。

  也没有温度。

  它并不是包围,而是蔓延进意识深处,像一层无边无际的静水,将林澈整个吞没。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坠落。

  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坠落。

  只感觉身体轻得像一片灰烬,随黑暗的潮汐沉沉下沉——

  无方向、无声息、无终点。

  时间在这里不存在。

  或是存在着,却与他再没有关系。

  他试图伸出手,却摸不着任何东西。

  连自己的呼吸也像被吞入虚空,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在飘荡。

  就在这几近被黑暗溶化的静寂之中——

  一缕声音,轻得仿佛从深海底部升起。

  “……能听见吗……?”

  林澈的心脏突然一紧。

  那声音柔软、清澈,像星光落在水面的纹。

  是谁?

  有人在呼唤他?

  他想回应,但发不出声音。

  声音再次传来,远得像隔着千万里,却又近到贴在耳侧。

  “……你在坠落……

  但不要害怕……

  我在这里……”

  林澈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属于谁,但却莫名觉得熟悉——

  像是生命里某个从未见过、却从来等待着他的存在。

  黑暗忽然涌动。

  无尽的坠落变得更深、更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往下塌。

  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你听得见吗……?

  你还记得光的方向吗……?”

  林澈想开口,却只能沉得更深。

  他的意识边缘开始出现裂痕,一道道光线像要透进来,又被黑暗吞没。

  忽然,一阵极轻的风吹过。

  风中带着星屑般的微光。

  林澈第一次在梦中“看见”——

  一个模糊得几乎透明的身影,站在无光深处。

  银白的长发缓缓飘动。

  柔软的光落在她的肩头,如同一个微小的宇宙在呼吸。

  她像是在逆着黑暗走向他。

  “……别睡……

  你会忘记……

  你必须醒来……”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澈——”

  在喊出他的名字的下一瞬,黑暗突然崩裂出一道光。

  刺痛、灼亮,如雷霆贯穿虚空。

  坠落停止。

  世界被光撕开。

  而那道声音——

  那位逆着黑暗走来的少女——

  仍在无数碎光之后,轻轻呼唤着他:

  “……来渊界……找到我。”

  光芒猛然炸开。

  林澈从梦中惊醒——

  胸口起伏,手心冰冷。

  房间里寂静无声。

  可那声音仿佛仍贴在耳侧,柔软而坚定:

  “我在等你。”

  林澈坐起身,胸口的悸动还未平息。

  房舱内的灯光微弱而冰冷,像是无法驱散梦中那道破碎的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指尖在微微颤抖,仿佛仍残留着梦里那股逆着黑暗而来的温度。

  “……是谁?”

  他轻声问,却没有人回应。

  回应他的,只有舰舱外恒星引擎的低鸣,和自己急促却空洞的呼吸。

  可那声音——那缥缈得仿佛来自宇宙彼端的呼唤——

  并未随着清醒而淡去。

  相反,它像被刻进了骨骼深处。

  “来渊界……找到我。”

  林澈闭上眼,脑海中残存的影像再次闪过:

  无尽坠落的深渊、逆光而行的少女、在黑暗中挣开的那道光。

  那光仿佛正等待着他。

  那声音也是。

  他却不知——

  就在他努力平复呼吸的此时,

  舰体深处某个本不该运转的探测器悄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红光。

  它捕捉到了一个异常信号。

  一个来自宇宙深处、从未在任何星图上出现过的能量波……

  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而林澈的梦境,

  只是第一次敲门声。

  黑暗的尽头在等待。

  光也是。

  宇宙在无声处,

  已为他悄悄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