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梦碑之心-《酱魂当道:疯批女主种田忙》

  风自碑中起。

  那不是凡间的风。它没有温度,也没有方向,却能让每一粒灰尘记起曾经的光。梦碑静立在那片如镜的河面上,碑心微亮,仿佛在深呼吸。

  江枝与萧砚立于碑前。脚下的水面不再流动,而是化成了无数环形的脉痕,一圈圈向外扩散,像是在丈量梦的疆域。

  “它不再是碑。”萧砚低声道。

  “它在生心。”江枝的语气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碑上的光纹在二人注视下渐渐聚拢,中心处浮出一枚极小的“点”。

  那点起初只是亮,但随着呼吸的节奏,竟慢慢跳动——像心。

  “那是镜魂留下的心尘。”江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

  “他入梦界后,心不灭,只是换了形。”

  萧砚盯着那跳动的光:“可这心,不再受他控。”

  碑心忽然一震,四周的梦水随之沸起。水中的影子开始自我聚合——孩子的笑、老人的叹、女子的泪、士兵的怒……这些原属于梦者的情绪,如今被碑心一一吸入,融成一道流光。

  光中浮现出镜魂的轮廓。

  ——

  那是一张似人似镜的脸。

  五官未全,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静。

  他睁开眼,看见江枝。

  “你是谁?”

  江枝的呼吸一滞。

  “你不认得我了?”

  镜魂轻轻摇头。

  “我只记得——你曾叫我‘在’。”

  萧砚的手指紧了紧笔:“他丢了自己的名。”

  “他不是丢。”江枝看着那双清澈的眼,“是被碑收回。”

  碑心亮得更盛,光从镜魂的体内一层层散出,像在剥离他剩余的记忆。

  每一层剥落,梦界的风便更大一分。

  整座祖阙上空的镜雾也开始翻腾,现实与梦界的界线,被一点点擦掉。

  “碑要他忘。”萧砚的声音极低,“因为碑在写新的梦律。”

  江枝侧目:“什么律?”

  “碑心为生,梦者皆书。若梦无主,碑为主。”

  江枝的瞳孔一缩。

  “那是‘梦碑律’。”

  ——

  碑上浮起第一行文字——没有人书,却由梦潮自己刻出:

  【梦不息,心不止。】

  随后是第二行:

  【在者,皆梦。】

  文字一出,天地的颜色开始失衡。

  祖阙的屋瓦在梦中泛起反光,墙壁透明,街道的影子浮在半空。

  人们的脚踩在梦上,梦又踩在人上。

  镜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空空,却能感觉到一阵阵熟悉的脉搏。那是所有梦者的心跳,在他体内共鸣。

  他抬眼,轻声:“我听见他们在活。”

  萧砚道:“那不是活,是被你梦着。”

  镜魂笑了。

  “若我梦他们,他们也梦我。那谁在谁的梦里?”

  江枝上前一步,声音坚定:“你若不醒,碑便成主。”

  “主?”镜魂缓缓闭眼。

  “梦无主,不安;梦有主,不自由。

  若我为梦主——”

  碑心光芒骤亮。

  无数梦线自碑中喷薄而出,穿透天穹,连入镜心。

  镜魂的身形一震,瞬间被光线缠绕。

  他的身体开始分裂,分成千百个倒影。每一个倒影都映出不同的梦境——孩童、妇人、孤魂、老兵……那些梦中的人影同时抬头,目光一致地望向他。

  “你是谁?”

  声音重叠,震碎长空。

  镜魂痛苦地捂住胸口,心光乱跳。碑的光与他体内的光纠缠,互相撕扯。

  萧砚低声:“碑要夺他之心。”

  江枝的手已抬起,香气在掌间凝聚成一支“焰笔”。

  “若碑得心,梦界覆。

  若心拒碑,梦魂碎。”

  “那便只能——借魂续界。”

  ——

  江枝一指点出,焰笔破空而去。

  火光穿透梦雾,直击碑心。

  碑光顿时黯了一瞬。梦潮为之一停。

  萧砚趁机抬笔,灰痕划过碑侧,写下一个字:静。

  碑心光芒骤收,梦界的狂潮被强行压下。

  镜魂缓缓睁眼,神色清明片刻。

  “你们……为何拦我?”

  “因为你不是碑。”江枝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泪意。

  “碑要梦主,而你……本为心。”

  镜魂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喃喃:“我……只是梦的心?”

  萧砚道:“是,也是界之心。若碑得你,梦界化狱。若你离碑,梦界归息。”

  镜魂沉默。碑光开始再次跃动,像在催促他做出抉择。

  他伸出手,按在碑上。碑心瞬间亮成白昼。

  “我若离,梦散。

  我若留,人困。

  那——”

  他抬头,眼中忽有笑意。

  “我便一分为二。”

  ——

  那一瞬,碑心裂开。

  镜魂的光体分裂成两半,一半融入碑,一半化作尘,飘入梦界的风中。

  碑光稳了。梦潮止息。祖阙的街道重新归于实。

  江枝上前,接住那半缕光尘。

  那尘极暖,像一口还在呼吸的气。

  萧砚抬头看碑。碑面最后浮出一行字:

  【心分梦合,碑主不立。】

  风静。梦息。

  ——

  江枝合掌,将那缕光尘收入香骨佩中。

  “他还在。”

  萧砚点头:“在梦外。”

  他们都知道——

  镜魂的另一半,已化作梦界的“游心”。

  它不再为碑,不再为主,

  它成了所有梦的“呼吸”。

  而碑中那另一半,仍在生长,

  心有光,光有问。

  碑问天,

  天无答。

  梦碑之心,

  开始跳动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