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在慈云寺挖“粪”的日子——他……怎么还敢来-《水浒怪谈:唯独我知道原着杀疯了》

  “两位大师父可有什么忌口的么?”

  招呼宋宁和杰瑞落座喝茶用点心后,

  张玉珍并未停歇。

  她挽起袖口,

  在那口只燃着温吞炭火的空灶台前忙活起来,

  架上另一口黑铁锅,

  又从一旁的竹篮里取出鲜嫩的青菜、水灵的萝卜,

  在案板上利落地收拾着,

  一边择菜一边侧过头,温声询问宋宁和杰瑞。

  “比如……辣椒,或者别的什么,吃了会不适的?”

  “劳檀越费心,并无忌口。”

  宋宁放下茶碗,

  微笑着回应,

  “我与师弟粗生野长,酸甜苦辣,皆可入腹。”

  “那就好,我便放心做了。”

  张玉珍闻言,

  眉眼舒展开来,手下动作越发轻快。

  这时,

  嘴里还塞着半块绿豆糕的杰瑞,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含糊地开口问道:

  “那个……玉珍姑娘,我们这出家人,在你家吃肉……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那香气四溢的鸡汤锅瞟。

  不等宋宁或张玉珍解释,

  刚追着蝴蝶绕回篱笆边上的德橙耳朵尖,

  立刻蹦了过来,小脸上写满了“这题我会”的笃定。

  “杰瑞师兄不必忧心!”

  他挺起小胸脯,

  模仿着大人讲道理的口吻,

  “智通师祖早就有法旨啦!他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若是实在嘴馋,吃上几口……是允许的!”

  他顿了顿,努力回想更“高深”的教义,继续道:

  “师祖说,这叫‘大乘佛法’,讲究的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诚则灵,不在形式!”

  似乎是觉得这番道理还不够有说服力,

  他又补充了关键“政策”:

  “而且,宋宁师兄和杰瑞师兄你们是俗家弟子,戒律本就没那么严。至于我德橙嘛……”

  他瞄了瞄那锅诱人的鸡汤,

  咽了下口水,理直气壮地说:

  “正是长筋骨的时候,智通师祖特许我们偶尔可以沾点荤腥,补补身子!”

  听完德橙这一套颇有“慈云寺特色”的饮食规范解读,

  张玉珍也一边熟练地切着菜,

  一边温言抚慰面露迟疑的杰瑞:

  “杰瑞大师父,宋宁大师父,真不必如此拘礼。慈云寺的规矩……其实并没有外头想的那么森严。”

  她手中的刀顿了顿,

  声音稍稍低了些,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之前……那些来送‘肥料’的师父们,也常在我家留饭,鸡鸭鱼肉,并不避讳的。”

  说到“那些师父们”时,

  她明亮的眼眸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

  手中的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却似乎比刚才沉闷了些许。

  那抹飞快掠过的阴影,

  虽未言明,

  却悄然透出几分过往的不愉快。

  “哼!德文师兄和德行师兄他们,哪次来不在玉珍姐姐家蹭顿饭?还挑三拣四,非得顿顿鸡鸭鱼肉不可!”

  德橙突然像是被点燃的小炮仗,

  气鼓鼓地嚷了起来,

  小脸都涨红了。

  他攥着拳头,似乎积压了许久的不满:

  “吃就吃吧!可有一次,他们灌多了黄汤,竟然……竟然对着玉珍姐姐想动手动脚,还说了好些不干不净的浑话!要不是张伯伯刚好送菜回来……”

  “好了,德橙。”

  张玉珍忽然轻声打断,

  语气并不严厉,却让德橙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低着头,

  继续切着手中的青菜,刀刃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均匀而清晰。

  片刻,

  她才抬起眼,

  对着德橙,

  也像是说给坐在一旁的宋宁和杰瑞听。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隐忍的温和:

  “那两位大师父……许是真的醉了。平日……也不算太坏。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玉珍姐姐,你心肠也太好了!他们还……”

  德橙显然不服,

  但看着张玉珍微微摇头、不欲多言的神色,

  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唉,玉珍姐姐就是太善良。”

  他甩甩头,

  仿佛要甩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重新看向宋宁和杰瑞,语气变得轻快而肯定:

  “不过宋宁师兄和杰瑞师兄都是好人!跟那两个不一样!以后肯定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说完,

  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宣告,

  他又恢复了孩童心性,

  蹦蹦跳跳地追着菜畦边一只菜粉蝶跑远了。

  篱笆小院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灶膛里柴火轻微的噼啪声、鸡汤翻滚的咕嘟声,

  以及张玉珍手下利落的切菜声。

  阳光慢慢爬高,

  将院中的影子缩短。

  宋宁依旧端着那杯粗茶,

  慢慢啜饮,

  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内,

  在张玉珍忙碌的背影上略微停留,

  又落回自己杯中的茶汤倒影,深邃难明。

  杰瑞则已经把最后一点绿豆糕渣也拍进了嘴里,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此刻,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那锅越来越浓香的鸡汤牢牢吸引,

  眼巴巴地望着,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只恨日头走得太慢,肚子叫得越来越响。

  时间在混杂的香气与静谧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院外田埂上,

  传来熟悉的、略显沉重的车轮滚动声,夹杂着稳健的脚步声。

  “吱吱呀呀~”

  张老汉推着已经清空并仔细冲洗过的粪车,

  身影出现在篱笆院口。

  车上还湿漉漉地挂着水珠,

  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

  那股特殊的气味已淡不可闻。

  他脸上带着劳作后的汗渍与满足的笑容,

  迈步进了院子。

  “玉珍,菜备好了就下锅吧,火候差不多了。”

  张老汉踏进篱笆小院,

  先是对着灶台边已经将各色菜蔬收拾妥当的女儿吩咐了一句。

  他声音洪亮,

  带着劳作后特有的爽利。

  随即,

  他走到木桌旁,

  在宋宁和杰瑞对面坐下,

  用汗巾擦了擦手,脸上堆起朴实而热情的笑容:

  “两位大师父,乡下地方,没啥好酒好菜招待,就是些自家地里的出产,养的老母鸡,还有一坛子自己酿的土酒。粗茶淡饭,委屈两位师父了,千万别嫌弃。”

  他顿了顿,

  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

  “一来呢,是想跟两位新来的大师父认识认识,结个善缘;二来,往后这送‘肥料’的活计,日子还长,少不得要常打交道。老汉我是个粗人,以后……还得请两位师父多多担待,照应一点。”

  宋宁闻言,

  立刻放下茶碗,

  拱手微笑,态度谦和:

  “张老伯太客气了。我与杰瑞师弟,本就是苦出身,知道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艰难。您这般盛情,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日后大家相邻而居,互帮互助是应当的,老伯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也尽管开口。”

  听到宋宁这番话,

  张老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显然放下心来:

  “有宋宁大师父这句话,老汉我就踏实了!多谢,多谢!”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拍了下大腿,

  略带遗憾地说:

  “唉,本来今日还想叫上我那卖豆腐的街坊邱木来作陪。那老邱头,没别的爱好,就爱喝两口,有他在,席面上也热闹些。可奇了怪了,今儿一早我去他家中喊他,任我说破嘴皮子,他死活不肯来,推说家里灶上离不开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老汉摇摇头,

  满脸不解。

  坐在对面的宋宁,

  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他端起粗瓷茶碗,

  一句轻若蚊蚋、唯有他自己能听清的低语,

  伴随着氤氲的茶气逸出唇边:

  “他……怎么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