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在慈云寺挖“粪”的日子——张亮死了!!!!!-《水浒怪谈:唯独我知道原着杀疯了》

  “在张亮师叔离去前的那日午后,他一反常日流连青楼的习惯,竟独自上了街市闲逛。”

  宋宁不再卖关子,

  声音平稳而清晰,在渐暗的天色与初燃的灯烛间流淌。

  所有的目光都吸附在他身上,

  呼吸声低不可闻。

  “弟子心下生疑,便留神细观。这才发觉,在我们前方极远处,一直缀着一红一青两道窈窕身影。非是我们在逛,而是张亮师叔……他一直遥遥尾随着那两位姑娘。”

  他略作停顿,

  烛火在他低垂的睫上投下颤动的影。

  “弟子觉出不妥,当即劝道:‘师叔,市井繁杂,不如还是回楼中听曲安稳。’”

  “张亮师叔却极不耐烦,厉声叱道:‘愿跟便跟,不愿便滚!’”

  “弟子无奈,恐生事端,只得紧随其后。”

  他的叙述不疾不徐,

  却将所有人的心神牢牢攥住。

  假山旁,

  唯有灯花偶尔噼啪轻爆,映着众人凝滞的身影。

  知客了一悄然点亮了石龛中的油灯,

  光影摇曳,

  将一张张面孔照得半明半暗。

  “后来,也约莫是这般时辰。”

  宋宁抬眼望了望已彻底沉下的天色,

  继续说道,

  “那一青一红两位女子,进了一家客栈,入了二楼东头一间上房。张亮师叔记准了房间,方才转身离去。”

  他的声音在此处沉了沉,带上了一种确凿的凝重:

  “当夜,张亮师叔便对我与杰瑞师弟交代,说有私事需办,令我等自行回寺。说罢,不容劝阻,径直离去。”

  “弟子等忧心师叔安危,不敢耽搁,即刻返回慈云寺,将此事前后,如实禀报了慧性师尊,并经由师尊,上达智通师祖知晓。”

  “此间诸般情由,便是如此。”

  语毕,

  宋宁合手垂目,

  静立不语。

  一时间,

  假山周遭陷入一片深潭般的死寂。

  只有灯焰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将那光影投在智通深不可测的眸中、毛太急剧起伏的胸膛上,

  以及杨花似笑非笑、缓缓抿紧的唇边。

  夜色如墨,

  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吞噬殆尽。

  智通打破了沉默。

  “咳……”

  沉寂良久,

  智通方轻咳两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捻动念珠的手指略微加快,

  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刻意安抚的缓重:

  “如此说来,张亮师侄……不过是追着那两名女子去了。”

  他转向胸口剧烈起伏的毛太,

  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贫僧早先便同你说过,张亮师侄定是寻芳去了。他的脾性,你做师父的还不清楚么?少则三五日,多则旬月,玩够了自然便回……”

  “嘭——!!!”

  话音未落,

  一声暴响炸开!

  毛太怒目圆睁,

  蒲扇般的巨掌裹挟着狂暴劲气狠狠拍下,

  面前坚实的石桌应声四分五裂,碎石木屑激射!

  “回来个屁——!!!”

  他猛地站起,

  须发皆张,

  周身煞气如烈焰升腾!!!

  直指智通,嘶声咆哮:

  “他死了!!!张亮已经死了!!!”

  “什么?!”

  顿时四座皆惊,

  连摇曳的烛火都仿佛为之凝固。

  智通捻动念珠的手骤然一停,

  眼底掠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张亮昨日方殁,

  毛太自昨夜至今未曾踏出这秘境半步……

  他如何得知?

  电光石火间,

  智通强压下心惊,面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宽慰:

  “毛太师弟,你怕是酒意未醒,或是忧心过甚了。张亮师侄不过……”

  “够了,智通!!!”

  毛太厉声打断,眼中尽是血丝与滔天恨意:

  “我视你为同门至交,你竟到此刻还想诓我?!”

  吼声未落,

  他猛地探手入怀,

  抓出一把黯淡破碎的玉屑,向空中一抛——

  “嗡……”

  低沉的嗡鸣声中,

  碎片如有生命般凌空汇聚、拼合,

  转瞬凝成一块布满裂痕的完整玉牌。

  牌身光芒尽失,

  唯有七个暗红如凝血的大字,触目惊心:

  【人命玉牌·张亮·卒】

  “你看清楚了!!!”

  毛太托着那破碎的玉牌,

  手臂因极度愤怒而颤抖,声音几乎撕裂:

  “你以为只有你慈云寺有‘人命油灯’?我五台派就没有‘人命玉牌’吗?!!”

  他一步踏前,碎裂的石板在脚下呻吟:

  “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智通怔在原地,

  脸上强撑的从容彻底粉碎。

  他嘴唇微张,

  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唯有手中那串念珠被捏得咯吱作响,

  越捻越快,越捻越乱。

  千般算计,万般遮掩——

  他万万没料到,

  毛太竟身怀此物,

  更没料到,

  这致命的反噬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而他还未做好对策。

  夜风穿过假山石隙,

  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将破碎玉牌上那七个血字映得忽明忽暗,

  如同嘲弄的眼睛,

  冷冷注视着这场猝然揭穿的困局。

  “哼!”

  突然,

  一声清冷的低喝划破僵持的死寂。

  宋宁竟踏前一步,

  直面须发戟张、杀意沸腾的毛太,

  语气里没有丝毫晚辈应有的惶恐,

  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锋利的平静:

  “毛太师祖,还请您暂息雷霆之怒,莫要如此质问我家师祖!”

  众人皆是一怔,

  连摇曳的烛火都似凝滞了一瞬。

  谁也未曾料到,

  这看似恭顺的年轻僧人,

  竟敢在此刻插话,且言辞间对毛太毫无畏怯之意。

  唯有智通和尚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那紧捻念珠的枯指,

  几不可察地松缓了一分。

  毛太霍然扭头,

  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钉在宋宁脸上,

  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宋宁却毫无惧色,

  迎着那吃人般的目光,

  声音清晰而稳定,字字如石子投入深潭:

  “师祖痛失爱徒,悲愤惊怒,弟子感同身受,此乃人之常情。然而——”

  他话锋一转,

  语调陡然转沉:

  “此事与我家智通师祖何干?”

  “张亮师叔昨日方离慈云寺,至今不过一日光景。师祖您身怀师叔的【人命玉牌】,可知其生死。”

  “可我家智通师祖手中并无此物,如何能在短短一日之内,便知晓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张亮师叔的生死讯息?”

  他目光澄澈,

  逻辑分明,句句直指要害:

  “您不去追问那杀害张亮师叔的真凶究竟何人、用的何种手段、在何处下手——”

  “却来质问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智通师祖……”

  宋宁微微停顿,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克制的质疑:

  “纵使师祖他老人家愿意回答,又能回答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一席话毕,

  假山周遭的空气仿佛再次被抽空。

  毛太胸膛剧烈起伏,

  面部肌肉抽搐,

  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竟被这年轻僧人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言辞反驳。

  那汹涌的杀意与愤怒,

  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里,

  无处着力,

  只剩满腔怒火乱窜!

  智通和尚半阖的眼帘下,

  赞赏之色一闪而过,

  枯瘦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缓了些许。

  杨花眼波流转,

  红唇悄然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仿佛在说:瞧,我就知道这小和尚歪理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知客了一则面露惊异,

  重新打量起这位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师侄。

  而杰瑞虽垂首立于一旁,

  眼底却并无太多意外。

  夜色更深,

  灯火摇曳,

  将众人各异的神色映照得愈发幽微难明。

  宋宁静静立在那里,

  宛如一株生于风暴中心的青竹,

  看似纤直,

  却自有其不可折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