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水师奇袭-《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福建、广东水师的赫赫威名,早在嘉靖年间抗倭时便刻进了东南海疆的骨血里,“海上猛虎”四个字,不是朝堂上的虚誉,是浪里来刀里去拼出的实打实的名号。

  福建水师的福船,是出了名的“海上铁城”——船身用闽南硬木打造,厚达数寸的船板能扛住倭寇的火铳直射,甲板上三层楼船错落,最上层的了望塔能远眺二十里,中层的佛郎机炮阵列成排,炮口粗如碗口,填上火药铁弹,百丈外能轰碎礁石;下层的船舱里,划桨手们按“八人一组”的规制排开,统一听着号子手的铜锣节奏,风浪再大也能把船划得稳如平地。水师里的兵卒,多半是泉州、漳州一带的渔家子弟,从小在船上长大,能凭云色辨风雨,靠浪声识暗礁,连闭着眼都能摸到桅杆顶。当年在澎湖列岛,福建水师曾凭着二十艘福船,硬撼倭寇五十艘战船,最后把倭寇的船烧得只剩残骸漂在海上,海水里的焦糊味三个月都没散。

  广东水师则是另一种悍勇。他们的广船轻便灵动,船身窄长,吃水浅,能在浅滩暗礁里穿梭自如,划桨手都是挑选出的精壮汉子,一声号子喊出,船能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去,连最快的海盗船都追不上。广东水师的水兵更擅长近战,每人腰间别着两把弯刀,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登船厮杀时,弯刀劈在敌船的船板上能溅起火星,水兵们踩着船帮跳跃的模样,比浪里的鱼还灵活。万历年间,广东水师曾追着海盗船绕过琼州海峡,一直把海盗逼到越南海域,最后将海盗头目斩于船头,把缴获的赃物全分给了沿海的渔民——这份“护民”的心意,比战功更让百姓记挂。

  如今,这两支“海上猛虎”正带着两万精锐,在渤海湾的登州港与登莱水师汇合。登莱水师虽不如闽粤水师名声在外,却是渤海海域的“活海图”——水师里的老舵手,大多是登州本地人世代相传的船老大,哪片海域有暗沙,哪处洋流在涨潮时会转向,甚至哪块礁石在月夜下会反光,他们闭着眼都能说得分明。三支水师合兵一处时,海面上的景象格外壮观:数百艘战船首尾相接,从登州港一直排到远处的海平面,大的福船、广船如移动的堡垒,小的哨船如穿梭的鱼群,船帆升起时,五颜六色的帆布遮天蔽日,连海风都被挡了几分;锚链入水时,“哗啦啦”的声响连成一片,能压过涨潮时的浪涛声,连岸边的渔民都扶着船帮惊叹:“这阵仗,怕是能把海都给翻过来!”

  汇合后的第一日,水师统领们便在旗舰的舱室里召开了议事会。舱室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海图,海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后金的布防——最棘手的便是望海台。那是后金在辽东半岛西侧海岸筑起的防御要塞,背靠悬崖,面朝大海,悬崖上密密麻麻建了三十多座炮台,每座炮台上都架着重型红衣大炮,炮口黑黝黝的,日夜对着海面,炮台下的海水里,还拦着三道手腕粗的铁索,铁索一头牢牢钉在悬崖下的礁石里,另一头连着岸上的绞车,只要有战船靠近,绞车一拉,铁索便能像巨蟒般浮出水面,封死整个航道。前两年,有支小规模的水师想从望海台突破,结果战船被铁索缠住,后金的炮台一顿猛轰,十几艘船全沉在了海里,士兵的尸体顺着洋流漂了三天三夜,把附近的海水都染成了暗红。

  “望海台是块硬骨头,不能碰。”福建水师统领手指重重敲在海图上,“咱们得绕路——从旅顺海域走,绕到辽东半岛东侧去!”

  这话一出,舱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辽东半岛东侧的海域,在海员眼里是“鬼门关”——那里的洋流紊乱,常年有漩涡,水下的暗礁像獠牙般藏在水里,连本地的渔船都不敢轻易靠近;而且一到秋季,海面上就起浓雾,能见度不足五十步,稍有不慎就会撞礁沉船。可也正是这险恶的海况,让后金在这里的防御形同虚设。后金的骑兵虽能在陆地上纵横驰骋,却天生怕水,连普通的小船都不敢坐,更别提组建水师了。他们只在辽东半岛东侧的几个小港口派了些守军,那些守军大多是临时抽调的步兵,连船桨都不会划,更别说防备海上的偷袭了——海图上标注的防御据点,稀稀拉拉加起来不到十个,每个据点里的士兵不过百人,连像样的炮台都没有,城墙矮得骑兵一跃就能翻过,跟西侧望海台的重兵布防比起来,简直是不设防的软肋。

  “就这么定了!”总统领一拍桌子,“用大吨位的福船做主力,广船负责探路,登莱水师的老舵手领航,避开望海台,绕去东侧!”

  命令传下去后,水师立刻忙碌起来。士兵们扛着木板修补船身的缝隙,铁匠们在甲板上支起炉子,烧红的铁条敲打着炮架,火星溅在潮湿的甲板上,“滋啦”一声化作白烟;伙夫们则蒸了足够的干粮,用粗布包好分给每个士兵,还备了不少生姜和烈酒——海上风寒,生姜能驱寒,烈酒能壮胆。那些大吨位的福船更是被仔细检查了一遍,船底的龙骨用桐油反复涂抹,确保不会漏水;船舱里的淡水和粮食堆得满满当当,佛郎机炮的火药桶也被固定好,防止在航行中晃动。

  待到暮色降临,海风渐渐变缓,水师船队便悄悄驶离了登州港。广船走在最前面,船上的了望手趴在桅杆顶端,手里拿着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前方的海面;福船在中间,像一座座移动的堡垒,稳稳地破开海浪;登莱水师的战船则在两侧护航,老舵手们站在舵盘前,眼神锐利如鹰,根据洋流的变化不断调整航向。夜色渐深,海面上起了薄薄的雾气,像一层纱幔裹住了船队,连帆影都变得朦胧。士兵们屏住呼吸,连划桨的动作都放轻了,桨叶入水时几乎听不到声响,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船队行驶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终于抵达了辽东半岛东侧的预定登陆点——一片背风的海湾。这里的沙滩细软,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芦苇沙沙作响,正好掩盖了船队的动静。远处的山林黑黢黢的,连一丝灯火都没有,显然后金的守军毫无察觉。

  “放登陆艇!”总统领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早已准备好的小艇从大船两侧滑入水中,水兵们背着刀、扛着火铳,悄无声息地跳上小艇。船头的向导是登莱水师的老舵手,手里拿着竹篙,轻轻拨开水里的芦苇,将小艇撑向岸边。沙滩上的细沙吸走了脚步声,士兵们猫着腰穿过芦苇丛,很快便在岸边集结完毕,两千多人的队伍,连咳嗽声都没有。

  带队的参将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士兵们下令:“一队随我去粮仓,动作要快,别惊动守军;二队绕到军械库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火炮营跟在后面,遇敌就轰,绝不能让他们跑回盛京报信!”

  士兵们点点头,各自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借着晨光的掩护,朝着盛京外围的方向摸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粮仓的轮廓——那是一座建在高地上的大院子,用木栅栏围着,栅栏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几个后金哨兵抱着长枪靠在栅栏上打盹,嘴里还哼着后金的小调,显然没把这里的防御当回事。不远处的军械库更大,屋顶插着后金的旗帜,门口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守兵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守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手里的兵器随意地靠在墙边。

  “动手!”参将一声低喝,潜伏在暗处的士兵们如猛虎扑食般冲了出去。粮仓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飞来的短刀刺穿了喉咙,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负责劈栅栏的士兵抡起斧头,“咔嚓”几声便将栅栏劈出了一个大口子,士兵们涌进粮仓,只见里面堆满了麻袋,打开一看,全是金灿灿的小米和高粱,还有不少风干的牛肉干——这是后金囤积的过冬粮草,供前线的骑兵食用。“点火!”参将一声令下,火把被扔进麻袋堆,干燥的粮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着屋顶的茅草,很快便将整个粮仓吞没,浓烟滚滚升空,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另一边的军械库也响起了厮杀声。二队的士兵摸到门口,先用震天雷炸开了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守兵被炸得晕头转向,有的直接被气浪掀飞,有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明朝士兵已经冲了进来,弯刀劈在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火铳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军械库里堆满了弓箭、长矛和盔甲,角落里还放着几门后金仿制的红衣大炮,士兵们扛起火药桶往外跑,其余人则四处点火,火借风势,很快便将军械库变成了一片火海,弓箭燃烧的噼啪声、木头爆裂的声响,混着守兵的惨叫,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等到后金的援军从盛京方向匆匆赶来时,明朝水师的士兵早已撤回了船上。船队趁着晨雾扬帆起航,身后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粮仓和军械库的浓烟如同两条黑龙,在辽东半岛的上空盘旋。甲板上,士兵们望着渐渐远去的火光,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兴奋的笑容——他们不仅避开了望海台的天险,更端了后金的粮道和军械库,这一役,足以让盛京的后金大军心惊胆战,也让“海上猛虎”的威名,在辽东的海面上再添一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