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夕金册入禁城-《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崇祯四年七月初七,七夕。

  北京的晨光带着夏末的温软,漫过紫禁城的琉璃瓦,将乾清宫的金砖地照得亮堂。朱由检没像往年那样,留在坤宁宫陪周皇后过乞巧节——天还没亮,他就披了件半旧的青缎常服,坐在御案后翻查外阜司的奏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那方“敬天爱人”的玉印,眼底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期待。

  “陛下,外阜司总司尚书张维贤、辅政文官温体仁,带着第一批税银和账册,在午门外候着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轻手轻脚进来,声音压得极低——他知道,陛下等这一天,等了快四个月。

  朱由检猛地抬头,眼中的倦意瞬间消散,手指在奏报上顿了顿:“宣。让他们直接到乾清宫来,带着税银和账册,朕要亲自看。”

  “嗻。”王承恩躬身退下,心里也跟着紧了几分。自今年三月外阜司挂牌,朝堂上的争议就没断过——东林党人说海贸“乱纲常”,勋贵里也有不少人暗地抱怨“查税过严”,连周延儒都曾劝陛下“缓推新政”。如今第一批税银上缴,若是数目不及预期,恐怕又要引来一场风波。

  没过多久,乾清宫的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张维贤穿着绯色官袍,腰间挂着外阜司的银鱼袋,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的木匣;温体仁则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厚厚的账册,两人走到殿中,齐齐跪下:“臣张维贤、温体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税银和账册呢?呈上来。”

  张维贤起身,双手捧着木匣上前,将匣子放在御案上。木匣上雕着缠枝莲纹,锁扣是纯银打造,上面刻着“外阜司总衙”四个字。朱由检伸手打开匣子,里面铺着一层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上整齐地码着一锭锭官银——每锭五十两,银锭上印着“漳州分司”“泉州分司”的字样,还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像是刚从商船上卸下来不久。

  “陛下,”张维贤躬身道,“此次上缴的,是漳州、泉州两分司四月至六月的海贸税与工商税。其中,漳州分司收海贸税银七万三千两,工商税银二万一千两;泉州分司收海贸税银六万八千两,工商税银一万九千两——合计共十九万三千两。另外,泉州分司还带回南洋苏木、胡椒等货物,已交由内库清点,折合白银约三万两,算入下次上缴的税银中。”

  “十九万三千两?”朱由检拿起一锭银锭,放在手里掂了掂,银锭的重量压得掌心微微发沉。他记得去年同期,江南织造府和市舶司加起来,也只缴了六万多两税银——如今外阜司刚运行三个月,就缴了近二十万两,比预期的还多了三万两。

  温体仁见陛下神色松动,连忙将账册递上前:“陛下,这是两分司的明细账册,每一笔税银的来源、商户的姓名、商船的引票编号,都记录在案。臣已与内库司的官员核对过,数目无误,绝无虚瞒。”

  朱由检翻开账册,只见上面的字迹工整,每一页都盖着外阜司分司的朱印。他翻到漳州分司的一页,看到“福兴号商船,运载生丝三百担,出海引票编号外阜漳字第001号,缴纳海贸税银四千五百两”的记录,突然想起三月挂牌那天,他对张维贤说的话——“朕要的不是虚数,是能填边饷、养士兵的实银”。

  “好,好!”朱由检合上册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张卿,温卿,你们做得好!外阜司没辜负朕的信任,没辜负大明朝的百姓!”

  张维贤和温体仁连忙再次跪下:“此乃陛下圣明,臣等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朱由检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亲手将他们扶起,“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还在跟江南士绅周旋,哪能这么快缴上税银?朕知道,你们在漳州、泉州,没少受气——那些商户仗着有东林党撑腰,故意拖延缴税;还有些勋贵的家奴,借着身份阻挠查税,你们能压下来,不容易。”

  张维贤心里一暖,眼眶微微发红:“陛下明察。漳州分司刚设的时候,江南盐商林万山故意拖欠税银三万两,还说‘有钱孝敬钱大人(钱谦益),没钱缴给外阜司’。臣让人查了他的盐场,发现他私藏盐引两千张,按律应罚银五万两——最后他不仅缴了欠税,还多缴了两万两罚款,其他商户见了,也就不敢再拖延了。”

  “林万山?”朱由检眉头一皱,“就是去年给钱谦益送了十船绸缎的那个盐商?”

  “正是。”温体仁补充道,“此事臣已记录在案,待下次朝会,臣会将这些抗税商户的名单呈上,恳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朱由检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御案上的银锭:“这些税银,朕已有安排。十万两拨给关宁军,解他们的欠饷之困;五万两拨给陕西灾区,救济饥民;剩下的四万三千两,留给外阜司,用于扩充漳州、泉州的码头,再添派些人手,盯着宁波、松江两分司——那两处靠近江南,东林党人的势力更重,不能出岔子。”

  “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王承恩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折:“陛下,东林党左都御史曹于汴,递了奏折,说外阜司‘横征暴敛,扰民生计’,还说漳州分司有官员‘借查税之名,勒索商户’,恳请陛下‘罢黜外阜司,还江南安宁’。”

  张维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陛下,这是曹于汴故意抹黑!漳州分司的官员都是臣亲自挑选的,每一笔税银都有账册可查,绝无勒索之事!曹于汴这是见税银数额可观,想故意搅乱新政!”

  温体仁也道:“陛下,曹于汴与钱谦益是同乡,去年钱谦益下狱时,他就多次上书求情。如今外阜司成效显着,他怕陛下进一步清查江南税银,断了东林党人的财路,才故意造谣生事。”

  朱由检接过奏折,快速扫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曹于汴的奏折里,只说“横征暴敛”,却没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只说“勒索商户”,却没提商户的姓名——显然是凭空捏造。他将奏折扔在御案上:“曹于汴这是老糊涂了!外阜司的账册摆在这,税银也摆在这,他不看事实,反而听信谣言,真是辜负了朕的信任!”

  他顿了顿,对王承恩道:“传朕的旨,将曹于汴的奏折发至六部九卿,让他们都看看——再把外阜司的税银和账册,搬到文华殿外的广场上,让文武百官都去查验。朕倒要看看,谁还敢说外阜司‘横征暴敛’!”

  “嗻!”王承恩连忙领旨,心里暗自佩服——陛下这是要借税银的事,彻底堵住东林党人的嘴。

  当天上午,文华殿外的广场上挤满了官员。十九万三千两官银被倒在铺着绸缎的长桌上,阳光照在银锭上,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温体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账册,随时准备解答官员们的疑问。

  东林党人看到这么多税银,脸色都变了。曹于汴站在人群里,看着银锭上的“漳州分司”字样,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话——他昨天刚收到林万山的信,说自己被外阜司罚了两万两,本想借着奏折逼陛下停了外阜司,没想到税银数额这么大,反而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曹大人,”户部尚书毕自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锭银锭,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您说外阜司‘横征暴敛’,可这税银都是按陛下定的章程收的——海贸税抽十税一,工商税抽二十税一,比江南士绅私下收的‘佃租’还低。您要是不信,不如看看这账册?”

  曹于汴的脸涨得通红,只能含糊道:“毕大人,我只是担心商户负担过重,并非有意诋毁外阜司。”

  “担心商户负担?”张维贤走过来,手里拿着泉州分司的商户名单,“泉州的商户陈万山,四月到六月做了三趟南洋生意,缴了税银五千两,却赚了三万两——您要是觉得他负担重,不如问问他愿不愿意停了海贸?”

  周围的官员都笑了起来。曹于汴再也待不下去,转身挤出人群,匆匆离开了广场。其他东林党人见势不妙,也纷纷找借口溜走,只剩下支持外阜司的官员,围着税银和账册,讨论着如何进一步推进新政。

  消息传到乾清宫时,朱由检正在看陕西灾区的奏报。王承恩把广场上的事一说,朱由检放下奏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东林党人总说‘新政害民’,如今税银摆在眼前,他们再想阻挠,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顿了顿,又道:“传朕的旨,赏张维贤、温体仁各白银五百两,绸缎十匹;漳州、泉州两分司的官员,各升一级,赏银一百两——让他们知道,只要为朝廷办事,朕绝不会亏待他们。”

  “嗻。”王承恩躬身应道。

  当天傍晚,坤宁宫的殿里摆上了乞巧宴。周皇后亲自做了巧果,还在案上摆了针线笸箩,等着朱由检过来。可等了许久,也没见陛下的身影,倒是宫女来报,说陛下还在乾清宫,跟张维贤、温体仁商量宁波、松江分司的事。

  “陛下这是把心都放在外阜司上了。”周皇后拿起一个巧果,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却没让她露出笑容,“不过也好,只要外阜司能稳住,边饷有了着落,陕西的灾民有了救济,这大明朝的日子,总能好起来。”

  宫女连忙道:“娘娘说得是。听说今天外阜司缴了十九万多两税银,比去年多了三倍还多,陛下高兴,大臣们也服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说新政的坏话了。”

  周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乾清宫的方向。夜色渐浓,乾清宫的灯火还亮着,像一颗坚定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微弱却执着的光芒。

  她知道,陛下心里装着的,不仅是这十九万两税银,更是整个大明朝的江山——从三月的外阜司挂牌,到七月的第一批税银上缴,陛下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可只要能守住这江山,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再多的辛苦,陛下也愿意扛。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朱由检还在跟张维贤、温体仁讨论着。御案上的银锭还没撤下去,灯光照在银锭上,映得陛下的眼睛格外明亮。

  “宁波分司那边,要让张鹏翮去。”朱由检指着地图上的宁波,“他是江南人,熟悉当地的商户,而且为人刚正,不怕东林党人的威胁。松江分司就让李之藻去,他懂海贸,还会算账,能把税银管得明明白白。”

  “陛下圣明。”张维贤道,“不过宁波的商户多跟东林党人有往来,张鹏翮去了,恐怕会遇到不少阻力。”

  “阻力肯定有,但朕会给他撑腰。”朱由检的语气坚定,“朕已让骆养性派督查司的人,跟着张鹏翮、李之藻去宁波、松江,只要有人敢阻挠查税,不管是商户还是勋贵,一律严惩不贷!”

  温体仁连忙道:“陛下有此决心,臣等定能把宁波、松江分司办好,下次上缴税银,定能比这次更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拿起一锭银锭,放在手里。银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想起三月初十那天,在乾清宫早朝,他掷下《外阜司章程草案》时,东林党人震惊的眼神;想起四月漳州分司遇到阻力,张维贤派人来京求援,他下旨“严查不怠”时的坚定;想起今天上午,文华殿外广场上,官员们看到税银时的惊讶与信服。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战役,而今天,他们终于打赢了第一仗。

  “好。”朱由检放下银锭,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只要外阜司能稳住,只要税银能源源不断地缴上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补足边饷,整顿军户,甚至……还能把后金赶出辽东!”

  张维贤、温体仁齐齐跪下:“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夜色渐深,乾清宫的灯火依旧明亮。那十九万三千两银锭,静静地躺在御案上,像是一颗颗希望的种子,在崇祯四年的七夕之夜,悄然在紫禁城的土壤里,扎下了根。而朱由检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很多,但只要有这外阜司的税银,有张维贤、温体仁这样的忠臣,他就有信心,能守住这大明朝的江山,能让煤山的雪,永远积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