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四月廿六，苏州府衙外的鸣冤鼓，从清晨响到了正午。鼓下跪着个穿青布短打的织户，叫周阿福，双手捧着被撕烂的账册，嗓子早喊得嘶哑：“大人！求您为小的做主啊！织造府的李通判，借着收工商税的由头，不仅要拿小的三成布，还说小的瞒报产量，要抄小的家啊！”
府尹徐从治坐在堂上，手指在案上敲得飞快，额角却渗着汗。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李通判是东林党大佬钱谦益的远房外甥，背后还靠着苏州士绅的势力，这案子一沾手，就是烫手的山芋。
“胡闹！”徐从治拍了惊堂木，语气却软得没力气，“李通判乃朝廷命官，怎会做这等事？定是你自己瞒报产量，还敢来府衙闹事！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二十！”
衙役们刚要上前，就听府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二十名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着一名穿绯色官袍的官员，径直闯了进来。为首的官员面无表情，手里举着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督查司”三个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苏州府尹徐从治，接陛下密旨！”官员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徐从治连忙滚下公案，跪地接旨，心里却咯噔一下——督查司是陛下上个月刚设的衙门，专管江南工商税和外阜司事务，听说掌印官是陛下亲点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骆养性，手段狠辣，连勋贵都敢查，今日怎会突然来苏州？
骆养性展开密旨，声音冷得像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督查司专司监察江南工商税、海贸引票事宜，凡阻挠征税、克扣税银、刁难商户者，无论官阶高低，先拿后奏。钦此。”
“臣徐从治，接旨谢恩。”徐从治额头的汗更多了，他知道，这是陛下要动江南的文官和士绅了。
骆养性收起密旨，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周阿福，又看向徐从治：“徐府尹，方才本司在门外，听闻你要杖责这位织户？”
徐从治连忙道：“回骆佥事，此人诬告朝廷命官，臣只是想略施惩戒……”
“诬告？”骆养性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锦衣卫道，“把周阿福带上来，让他把话说清楚。”
周阿福被带到堂前，见骆养性穿着官袍，又拿着陛下的密旨，顿时有了底气，哭着把李通判如何勒索他、如何撕毁账册的事说了一遍，还从怀里掏出半块被撕碎的账册，上面隐约能看到李通判的私印。
骆养性接过账册，看了一眼，对锦衣卫道：“去织造府，把李通判请来。”
半个时辰后，李通判穿着一身锦袍，慢悠悠地走进府衙，见到骆养性，不仅没行礼，还带着几分傲慢：“这位大人是何人？竟敢在苏州府衙传本判？”
骆养性没理他，直接把账册扔到他面前：“李通判，这账册上的印，是你的吧？周阿福说你勒索他三成布，还撕毁账册，可有此事？”
李通判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傲慢：“一派胡言！这织户是想逃税，故意污蔑本判！骆佥事，你虽是京城来的，但苏州的事，还是该由地方官管，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本司管的，就是你这种蛀虫！”骆养性猛地一拍案，声音震得堂上的烛火都晃了晃，“陛下设督查司，就是要查你们这些勾结士绅、克扣税银的贪官！来人，把李通判拿下，搜他的府！”
锦衣卫立刻上前，不等李通判反抗，就把他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李通判又惊又怒，大喊道：“骆养性！你敢抓我？我舅舅是钱谦益！你就不怕东林党人弹劾你？”
“钱谦益？”骆养性冷笑一声，“就算是内阁首辅，本司也照抓不误！带下去！”
锦衣卫押着李通判离开后，骆养性又对徐从治道：“徐府尹，即刻派人去织造府，查抄李通判的家产，尤其是账册——若有半点隐瞒，休怪本司连你一起抓！”
徐从治连忙点头：“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当天下午，苏州府衙外贴出了告示，上面写着李通判勒索商户、克扣税银的罪行，还写明了督查司的职责和权力。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议论纷纷，不少被士绅和官员欺压过的商户，都激动得红了眼眶——他们终于有地方说理了。
傍晚时分，锦衣卫从李通判的府里搜出了上万两白银、几百匹绸缎，还有一本记录着他和苏州士绅勾结、瞒报工商税的账册。账册上，不仅有李通判的名字，还有十几个苏州士绅的名字，甚至包括钱谦益的侄子。
骆养性看着账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陛下要的，不仅是查几个贪官，更是要打破东林党对江南财路的垄断，把工商税和海贸税收归国库。
第二天一早，骆养性带着账册和李通判，启程返回北京。临走前，他特意去了苏州的织户区，对那些前来送行的商户说：“陛下知道你们日子苦，设外阜司和督查司，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安心做生意，不再受欺压。只要你们按规定缴税，就能拿到海贸引票，去南洋赚大钱——谁再敢刁难你们，就直接去外阜司或督查司申诉，本司定为你们做主！”
商户们立刻欢呼起来，纷纷跪地叩谢：“谢陛下！谢骆佥事！”
骆养性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清楚，陛下这步棋走对了——只要赢得了商户的支持，江南的财路就能通，而东林党和士绅们，再想垄断财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时，远在北京的朱由检，刚收到骆养性送来的奏报。他看着奏报上“查抄李通判家产万两，商户皆欢呼雀跃”的字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承恩，”朱由检放下奏报，对身旁的太监道，“传旨，赏骆养性白银百两，绸缎二十匹；周阿福赏白银五十两，免五年杂役。另外，把李通判的案子交给三法司，从重从严审理，让所有官员都知道，朕设督查司，不是闹着玩的！”
王承恩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朱由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松了口气。督查司在苏州立威，不仅打击了东林党的气焰，还赢得了商户的支持，外阜司的工作就能顺利推进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东林党人不会善罢甘休，江南的士绅也会暗中阻挠，他必须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东林党，士绅，”朱由检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决绝，“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挡朕多久。”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乾清宫里的地龙，却比往日烧得更旺了些。案上的奏报旁，放着一份外阜司的税银预估表，上面的数字，让朱由检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把这些税银收上来，大明朝，或许还有救。
府尹徐从治坐在堂上，手指在案上敲得飞快，额角却渗着汗。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李通判是东林党大佬钱谦益的远房外甥，背后还靠着苏州士绅的势力，这案子一沾手，就是烫手的山芋。
“胡闹！”徐从治拍了惊堂木，语气却软得没力气，“李通判乃朝廷命官，怎会做这等事？定是你自己瞒报产量，还敢来府衙闹事！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二十！”
衙役们刚要上前，就听府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二十名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着一名穿绯色官袍的官员，径直闯了进来。为首的官员面无表情，手里举着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督查司”三个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苏州府尹徐从治，接陛下密旨！”官员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徐从治连忙滚下公案，跪地接旨，心里却咯噔一下——督查司是陛下上个月刚设的衙门，专管江南工商税和外阜司事务，听说掌印官是陛下亲点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骆养性，手段狠辣，连勋贵都敢查，今日怎会突然来苏州？
骆养性展开密旨，声音冷得像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督查司专司监察江南工商税、海贸引票事宜，凡阻挠征税、克扣税银、刁难商户者，无论官阶高低，先拿后奏。钦此。”
“臣徐从治，接旨谢恩。”徐从治额头的汗更多了，他知道，这是陛下要动江南的文官和士绅了。
骆养性收起密旨，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周阿福，又看向徐从治：“徐府尹，方才本司在门外，听闻你要杖责这位织户？”
徐从治连忙道：“回骆佥事，此人诬告朝廷命官，臣只是想略施惩戒……”
“诬告？”骆养性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锦衣卫道，“把周阿福带上来，让他把话说清楚。”
周阿福被带到堂前，见骆养性穿着官袍，又拿着陛下的密旨，顿时有了底气，哭着把李通判如何勒索他、如何撕毁账册的事说了一遍，还从怀里掏出半块被撕碎的账册，上面隐约能看到李通判的私印。
骆养性接过账册，看了一眼，对锦衣卫道：“去织造府，把李通判请来。”
半个时辰后，李通判穿着一身锦袍，慢悠悠地走进府衙，见到骆养性，不仅没行礼，还带着几分傲慢：“这位大人是何人？竟敢在苏州府衙传本判？”
骆养性没理他，直接把账册扔到他面前：“李通判，这账册上的印，是你的吧？周阿福说你勒索他三成布，还撕毁账册，可有此事？”
李通判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傲慢：“一派胡言！这织户是想逃税，故意污蔑本判！骆佥事，你虽是京城来的，但苏州的事，还是该由地方官管，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本司管的，就是你这种蛀虫！”骆养性猛地一拍案，声音震得堂上的烛火都晃了晃，“陛下设督查司，就是要查你们这些勾结士绅、克扣税银的贪官！来人，把李通判拿下，搜他的府！”
锦衣卫立刻上前，不等李通判反抗，就把他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李通判又惊又怒，大喊道：“骆养性！你敢抓我？我舅舅是钱谦益！你就不怕东林党人弹劾你？”
“钱谦益？”骆养性冷笑一声，“就算是内阁首辅，本司也照抓不误！带下去！”
锦衣卫押着李通判离开后，骆养性又对徐从治道：“徐府尹，即刻派人去织造府，查抄李通判的家产，尤其是账册——若有半点隐瞒，休怪本司连你一起抓！”
徐从治连忙点头：“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当天下午，苏州府衙外贴出了告示，上面写着李通判勒索商户、克扣税银的罪行，还写明了督查司的职责和权力。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议论纷纷，不少被士绅和官员欺压过的商户，都激动得红了眼眶——他们终于有地方说理了。
傍晚时分，锦衣卫从李通判的府里搜出了上万两白银、几百匹绸缎，还有一本记录着他和苏州士绅勾结、瞒报工商税的账册。账册上，不仅有李通判的名字，还有十几个苏州士绅的名字，甚至包括钱谦益的侄子。
骆养性看着账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陛下要的，不仅是查几个贪官，更是要打破东林党对江南财路的垄断，把工商税和海贸税收归国库。
第二天一早，骆养性带着账册和李通判，启程返回北京。临走前，他特意去了苏州的织户区，对那些前来送行的商户说：“陛下知道你们日子苦，设外阜司和督查司，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安心做生意，不再受欺压。只要你们按规定缴税，就能拿到海贸引票，去南洋赚大钱——谁再敢刁难你们，就直接去外阜司或督查司申诉，本司定为你们做主！”
商户们立刻欢呼起来，纷纷跪地叩谢：“谢陛下！谢骆佥事！”
骆养性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清楚，陛下这步棋走对了——只要赢得了商户的支持，江南的财路就能通，而东林党和士绅们，再想垄断财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时，远在北京的朱由检，刚收到骆养性送来的奏报。他看着奏报上“查抄李通判家产万两，商户皆欢呼雀跃”的字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承恩，”朱由检放下奏报，对身旁的太监道，“传旨，赏骆养性白银百两，绸缎二十匹；周阿福赏白银五十两，免五年杂役。另外，把李通判的案子交给三法司，从重从严审理，让所有官员都知道，朕设督查司，不是闹着玩的！”
王承恩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朱由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松了口气。督查司在苏州立威，不仅打击了东林党的气焰，还赢得了商户的支持，外阜司的工作就能顺利推进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东林党人不会善罢甘休，江南的士绅也会暗中阻挠，他必须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东林党，士绅，”朱由检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决绝，“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挡朕多久。”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乾清宫里的地龙，却比往日烧得更旺了些。案上的奏报旁，放着一份外阜司的税银预估表，上面的数字，让朱由检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把这些税银收上来，大明朝，或许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