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夜袭-《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后金的偷营小队是亥时末动的身。领头的是镶黄旗巴图鲁额尔克,此人惯于夜战,曾带着五十人摸进明军辎重营,烧了二十车火药全身而退。这次皇太极给了他三百精锐,只交代一句:“烧了南门粮道,乱其军心,天亮前回来,本汗在大营里等你喝庆功酒。”

  额尔克把人马拆成三股:前股五十人,都穿了明军号服,腰里别着浸透油的麻杆,手里攥着短柄斧,负责砍开南门的鹿角障;中股两百人,分扛着十二具小型云梯,背囊里装着硫磺火折子,目标是粮道旁的草垛和囤粮的木仓;后股五十人,骑马持弓,守在三里外的土坡上,一旦前中股得手,便射火箭为号,同时截杀逃出来的明军。

  他算得周密,却没算到袁崇焕早就在南门布了“三重杀局”。

  第一重是“鬼绊索”。明军白天在南门瓮城外的荒草里,埋了二十几道浸过桐油的麻绳,绳上系着铜铃,铃下坠着三寸长的铁刺——这刺不伤人,专扎马蹄。额尔克的前股刚摸到离鹿角障三十步远,走在最前的两个兵卒忽然“哎哟”一声栽倒,马蹄踩中麻绳的瞬间,铜铃“叮铃铃”响得刺耳!

  “不好!有埋伏!”额尔克低喝一声,正要下令后撤,暗处忽然窜出数十条黑影——竟是袁崇焕安排的“死士哨探”,个个光着脚,手里握的不是刀,是削尖了的枣木杆,杆头裹着棉布,蘸了能粘住马蹄的沥青。他们不冲不杀,只往马腿上捅,沥青粘住马蹄,战马受惊乱蹦,瞬间把后金军的阵型踏得稀烂。

  额尔克见状,索性横下心,挥斧砍断身前的麻绳,吼道:“冲!砍开鹿角障,烧粮要紧!”

  前股硬冲,总算砍开了一道缺口,可刚要往里闯,第二重杀局“火鸦阵”便落了下来。城楼上忽然抛下数百个裹着硫磺的草团,草团落地即燃,窜起半人高的火苗,火里还夹着哨箭——这哨箭不是射人,是射向草团旁的火油桶。“轰!轰!”几声炸响,火油桶炸开,油星子溅到哪里,哪里就燃起大火,瞬间把前股和中股的后金军困在火圈里。

  “射箭!快射箭!”额尔克的后股在土坡上急了,照着火圈里的明军放箭,可箭刚飞出去,就被第三重杀局“倒悬弩”挡了回去——袁崇焕早让人在土坡对面的杨树上,绑了数十张背向的弩机,弩箭上都缠着火绳,后金军的箭一升空,明军便拉响弩机,火弩直射马群,后股的战马受惊,驮着兵卒往火圈里冲,反倒把自己人撞得人仰马翻。

  额尔克被火烤得满脸通红,手里的斧头砍倒两个明军,却发现粮道旁的草垛根本不是真的——草垛里塞的全是干草,草下埋的是空木箱,真正的粮道早改去了北门。他这才惊觉上当,转身要逃,却见火光里冲来一队明兵,为首的正是祖大寿,手里的长枪直指着他:“巴图鲁?今日让你尝尝宁远的枪!”

  祖大寿的人马不跟后金军缠斗,只围着火圈砍马腿——马一倒,后金军没了坐骑,在火里跑不快,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明军按在地上活捉。额尔克拼死砍杀,胳膊被火燎得脱了皮,刚冲出火圈,就被一根枣木杆绊倒,身后两个明军扑上来,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胳膊反剪过去。

  “放开我!我是镶黄旗巴图鲁!”额尔克嘶吼着,却被明军往嘴里塞了块破布。远处土坡上,后股的五十人早已逃得没影,只留下几匹烧焦的战马,在火里发出凄厉的嘶鸣。

  城楼上,袁崇焕看着火圈里渐渐熄灭的火光,对身边的周文郁道:“这额尔克,倒是条硬汉子,留着他,往后或许有用。”

  周文郁点头,刚要派人去提额尔克,却见北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逃兵,是祖大寿派去的斥候,正往这边急奔,嘴里喊着:“督师!皇太极动了!他见南门火起,以为咱们主力在南门,正带着五千骑兵,往北门粮道去了!”

  袁崇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拍了拍城垛:“好啊,他果然来了。周参将,传令下去,按原计划,北门的‘瓮中捉鳖’,该开场了。”

  斥候的话音刚落,北门方向的夜空里,忽然滚来一阵极轻的震动——不是风声,是马蹄踏在冻土上的闷响,初时像远处的雷,隔着三里地的荒草,隐约只有一丝震颤;转瞬便烈了,成了密集的鼓点,“咚咚、咚咚”,顺着官道往宁远卫的城墙撞来,连城楼的砖石都跟着微微发麻。

  袁崇焕提了提玄色披风的下摆,快步登上北门城楼。残夜的微光像一层薄霜,覆在城垛和墙砖上,他扶着冰凉的城垛往下望——只见官道尽头的黑暗里,涌出一片黑压压的潮水,那是后金骑兵的剪影,数千匹马的鬃毛在风中翻飞,汇成一条移动的黑色巨蟒;最前头的那面黄龙旗,旗面绣着五爪金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龙鳞仿佛都要挣脱布料,直扑北门而来。

  “五千精锐,皇太极倒真是舍得。”袁崇焕低声自语,眼底却无半分惊色——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北门的粮道是真的,十余个巨大的木仓就立在土路尽头,仓顶盖着防雨的油布,夜里看过去,像一排沉沉的巨兽;可这粮道,早已被他改成了一张吞人的巨网,一张比南门“三重杀局”更狠、更绝的“瓮中捉鳖”杀局。

  城楼下的粮道,本是条两丈宽的狭长土路,是进出北门的唯一通道。路的两侧,是天然形成的丈高土坡,坡上的荒草被齐根割去,露出黄土;可谁也不知,这黄土之下,早已被明军挖空了半壁,掏出数十个半人高的暗穴,八百名长枪手就藏在里面——他们都是从各营挑出的死士,每人手里的长枪都裹着两指宽的麻布,麻布浸透了桐油,枪尖斜斜指向上方,正对着路面;土坡的顶端,沿着边缘堆着数百袋石灰,每袋石灰都有五十斤重,袋口用浸过水的麻绳系着,二十名膀大腰圆的大力士半蹲在旁,手指扣着麻绳,只等一声令下;而土路的尽头,木仓前,立着一座丈高的临时木栅栏,栅栏用碗口粗的松木拼成,刷了黑油,夜里看过去像道不起眼的屏障,可栅栏的木柱里,早已悄悄缠上了“轰天雷”的引线——这轰天雷是袁崇焕亲自监工改良的,外壳用生铁铸就,拳头大小,里面填的不是寻常火药,是掺了硝石的烈性火药,还混着半斤磨碎的铁砂,三十具轰天雷就埋在栅栏下的土坑里,引线细细密密,全接在最中间那根木柱上,只要木柱一动,引线便会被扯燃。

  “督师,皇太极的前锋离栅栏只剩百步了!”周文郁快步走到袁崇焕身边,右手死死攥着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紧——他跟着袁崇焕多年,却从未见过这般周密狠绝的杀局,连他都忍不住替那些后金兵捏一把汗。

  袁崇焕却依旧平静,左手扶着城垛,右手的手指在砖石上轻轻敲着,节奏缓慢,与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形成诡异的呼应。“等。”他只吐了一个字,目光紧紧锁着那支移动的黑色队伍,“等他们的中军过了土坡,再动手。”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已经能听清后金骑兵嘴里的呼喝声,那是满语,粗砺、急促,带着志在必得的狂妄。前锋的百名骑兵率先冲到栅栏前,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百户,他勒住马,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嘶鸣了一声;百户眯眼打量着眼前的栅栏,又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城楼——城楼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残夜的寒气,呼呼地吹。

  他伸手推了推栅栏,松木坚硬,纹丝不动。百户回头,朝着身后疾驰而来的中军方向大喊:“汗王!前面有栅栏挡路,要不要砍开?”

  皇太极催马上前,他身披镶金边的黑色铠甲,胯下是匹日行千里的乌骓马,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他勒住马,眯起眼,目光扫过两侧的土坡——土坡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着黄土,簌簌作响;城楼上也不见明军的弓箭,连个探出头的哨兵都没有。一丝不安忽然掠过心头,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袁崇焕向来谨慎,南门火光冲天,他怎会让北门如此空虚?

  可转念一想,南门粮道被烧,明军主力定然都在南门救火,北门不过是些老弱残兵,哪敢出来迎战?自己亲率五千精锐,就算有埋伏,也能踏平了这北门!皇太极咬了咬牙,挥刀指向栅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砍!给我砍开栅栏,烧了粮囤!今日便让袁崇焕知道,我后金铁骑,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百户得了令,双腿一夹马腹,举起腰间的弯刀,狠狠砍向栅栏中间的木柱!

  “咔嚓——!”

  松木断裂的脆响在夜里格外刺耳,木柱应声而断的瞬间,缠在上面的引线被猛地扯动,火星“嗤嗤”地冒了出来,顺着引线,飞快地往土坑里钻去——

  “轰——!!!”

  三十具轰天雷同时炸开!

  巨响震得整个北门城楼都在颤抖,城垛上的砖石簌簌往下掉;火光猛地冲天而起,像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在土路尽头绽放,照亮了半边夜空;铁砂混着火药的碎屑,像暴雨般四射开来,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冲在最前的百余名后金骑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就被铁砂穿透了铠甲,有的被轰掉了胳膊,有的被射穿了喉咙,尸体和残肢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到处都是,鲜血溅在黄土上,瞬间就被热气蒸成了血雾。

  后面的骑兵惊得猛地勒马,战马受了惊,前蹄扬起,嘶鸣着乱蹦乱跳;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骑兵们挤在狭长的土路上,你撞我、我撞你,乱成了一锅粥。

  “动手!”

  城楼上,袁崇焕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顺着风,清晰地传到了土坡两侧。

  话音刚落,土坡下的暗穴里,八百名长枪手猛地站起!他们左手按住枪杆,右手掏出火折子,“嗤”的一声点燃了枪杆上的麻布——浸油的麻布瞬间燃起熊熊火焰,通红的枪尖在火光中泛着慑人的寒光,八百支长枪,像八百道火蛇,齐刷刷地刺向路面!

  后金骑兵挤在土路上,根本转不开身,战马的四条腿,正好暴露在长枪的射程之内。“噗嗤、噗嗤”,长枪刺穿马腿的声音此起彼伏,战马疼得嘶鸣着倒下,把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后面的骑兵想退,却被前面的人马堵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通红的枪尖刺向自己的马腿,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紧接着,土坡顶端的大力士们,猛地扯断了石灰袋的麻绳!数百袋石灰“哗啦”一声滚了下去,袋身撞在土坡上,瞬间裂开,白茫茫的石灰粉像雪一样,顺着风往下飘,正好落在后金兵的脸上——石灰粉入眼,钻心的疼,后金兵顿时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地挥舞着弯刀,却连一个明军的影子都砍不到,反而砍伤了不少自己人。

  “撤!快撤!”

  皇太极又惊又怒,他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乱象,看着自己的骑兵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明军肆意屠戮,胸口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炸。他挥刀砍倒身边一个乱撞的兵卒,嘶吼着下令撤退,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怎么也没想到,袁崇焕竟然在北门设了这么狠的埋伏,这哪里是粮道,分明是座坟墓!

  可此时想撤,早已来不及了。

  土路两侧的土坡后,忽然涌出两队明军骑兵,约有五百人,为首的正是祖大寿——他们是从松林调来的后备人马,一直埋伏在土坡后侧的树林里,就等着断后金兵的退路。这两队骑兵不冲中路,而是沿着土坡两侧,飞快地往土路的入口包抄,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刀刃在火光中闪着冷光,专砍马腿!

  “噗嗤、噗嗤”,又是一阵马腿被砍断的声音,后金兵的退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城楼上的袁崇焕,抬手挥了挥——城垛后,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立刻站起身,拉满弓弦,“咻、咻、咻”,密集的箭雨像乌云一样,从城楼上射了下来,正好落在混乱的后金兵中间。后金兵成片倒下,有的被箭射穿了胸膛,有的被箭钉在地上,狭长的土路,瞬间就成了修罗场,鲜血顺着土路往下流,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硝烟味和石灰的刺鼻气味,让人作呕。

  “汗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边的亲兵护着皇太极,拼死往回冲。他们都是皇太极的贴身亲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手里的弯刀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明军,在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刚退到土坡中段,土坡上忽然滚下数十个火油桶——桶底早已被凿了洞,油星子顺着洞口往下流,在土路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油带;火折子“呼”地扔了下去,油带瞬间燃起两道火墙,一左一右,像两道红色的屏障,把后金兵截成了两段!

  前面的后金兵被火墙挡住,退不回去;后面的后金兵想往前冲,却被明军的长枪和弓箭逼着,只能在火墙后徒劳地嘶吼。

  皇太极看着前后两道火墙,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双目染得赤红。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亲兵,原本数十人的亲卫,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个个都带着伤;再看身后的五千精锐,此刻活着的,恐怕连一千人都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后金铁骑,在这狭长的土路上,根本施展不开骑兵的优势,只能像困在瓮里的鳖,任人宰割。

  “袁崇焕!我与你不共戴天!”

  皇太极嘶吼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和不甘。他猛地挥刀,劈开一支射向他胸口的箭,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在亲兵的掩护下,朝着火墙最薄弱的缝隙冲了过去——火舌舔舐着他的铠甲,烫得他皮肤发疼,可他不敢停,只能拼命往前冲,身后的惨叫声、马嘶声,渐渐被风吹远。

  城楼上,袁崇焕看着皇太极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收回了目光。晨光已经洒满了大地,金色的阳光穿透硝烟,照在北门的城墙上,也照在土路上——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土路上满是尸体和残肢,石灰粉和硝烟混合在一起,呛得人难受;幸存的后金兵,要么被明军活捉,要么躺在地上呻吟,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祖大寿带着人马过来复命,他身上的铠甲溅满了鲜血,脸上还沾着烟灰,却笑得格外畅快。他手里提着一面染血的黄龙旗,走到袁崇焕面前,单膝跪地:“督师,此战大捷!斩敌四千有余,活捉了后金的固山额真图尔格,还缴获了皇太极的这面黄龙旗!”

  袁崇焕点点头,弯腰扶起祖大寿,目光落在那面染血的黄龙旗上——旗面的金龙已经被鲜血染红,边缘也被火烧得焦黑,却依旧能看出往日的威严。他轻声道:“把旗挂在城楼上,最高处,让宁远的百姓都看看——后金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的铁骑,也会败;他们的汗王,也会逃。只要咱们守住这城,守住彼此,就没人能踏过这道防线,没人能伤害身后的百姓。”

  风从城楼吹过,带着血腥味,却也带着一丝暖意。远处的天际,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宁远卫的城墙,也照亮了城下那些疲惫却坚毅的兵卒——他们有的在清理战场,有的在搀扶伤兵,有的在修补栅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